自然界的動物自噬現象

大自然是美麗的，也是殘酷的。生存有多殘酷？基本上大家肯定第一想到的是景象基本是，捕食者為了吃飯，同類為了求愛，高級動物為了消遣，對同類或者低等動物狠下毒手。

除此之外，同類同食在生存和繁衍中也是經常發生的。在極端生存環境下，同類同食可以擺脫弱者，有穩定的食物來源；繁衍中，吃掉敵對雄性，可以保證自己在群體里的地位。不過在同食的大範圍里，還有一種叫作「自噬」，不光連單細胞或者低等動物自噬，連高級動物也會自噬，哺乳類也會。這乍一看似乎和《沉默羔羊》里漢尼拔一樣，都是心理變態的個體做的一些稀奇事。

真的這樣嗎？

大家要是接受了高級動物會自噬的設定，肯定會開始想究竟在何等緊急情況下會有這種極端的作為。首先我們要為「自噬」行為定義。這裡面，自噬不包括為了逃命，而咬碎自己肢體的行為。比如一隻老虎，熊，狼等等食肉動物，因為肢體被陷阱困住，會經常咬碎皮膚，肌肉、肌腱和骨頭，然後留下被困住的肢體逃走。這樣的行為不能稱為自噬，因為沒有經過消化系統。

有一個生物學家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自噬」過程。海裡面有一種很神奇的尾索動物，叫海鞘。海鞘在從幼年到成年的時候，會用自己的消化系統「吃掉」自己的神經系統。海鞘出生的時候，是可以游泳的。像個蝌蚪或者小魚雷一樣，用尾巴擺動往前游。海鞘幼體遊動的目的，在於找到岩石或者其他堅固的表面。附著在這些表面上後，海鞘就不會移動的。

像陸地上毛毛蟲會結蛹蛻變一樣，海鞘固定在岩石表面上後，也會變態成完全不同的形態。成年體海鞘會變成一個個像珊瑚一樣的袋子，軟軟隨著水流飄來飄去，靠著過濾周圍水裡的小生物為生。

從水系精靈到固定炮台，海鞘的身體結構也要隨之改變。幼體的身體結構很簡單，只是在背上長了一長條神經元集束，從頭到尾，有點像我們的脊柱。這條集束的前端，有一個神經節，這就是一個簡單的「大腦」了。這個大腦還連接著一些簡單的光感、重力感應器官，可以幫助幼體找到一個合適的表面。

幼體找到合適地方，成熟之後，這些光感，重力的感應的就沒有用了，神經系統也可以丟掉了，尾巴也是多餘。所以，這些多餘的部件全部被海鞘身體消化掉。神經節退化成一個簡單的反射神經節，控制成年海鞘的進食。

好吧，我們這些高等動物看著低等動物不出血地吃掉自己的神經系統，似乎不是那麼噁心，反倒有些神奇。畢竟沒有非常有視覺效果地「吃掉」自己，只是消化後再利用。

但是另一些動物，就因為老是吃掉自己的尾巴出名。

這就是蛇。嚴格來講，是以其他蛇為食物的大型蛇類，比如眼鏡王蛇，響尾蛇等等。有些時候他們會錯認為自己的尾巴是另一條蛇，然後吞掉自己。這種現象因為太平常，甚至有個專門的希臘辭彙，ouroboros，來比喻生命的生死虛幻。甚至有些網友發帖，說看到自己的寵物蛇吞自己的尾巴最後噎死了的。

難道真是冷血動物智商低，分不清自己的尾巴和食物區別嗎？事情其實有些複雜。首先蛇的感應器官是熱尋的，而冷血動物的尾巴和環境溫度差不多，按理說這樣捕食的蛇不會吃自己。另外有些蛇，是主要根據震動捕食，然後很不巧也喜歡用尾巴抖動來吸引獵物。再加上蛇的大腦比較低級，只能處理一些簡單的反應，因此看到尾巴咬過去也是很自然的了。吧。

另外，因為蛇會脫皮。在脫皮途中蛇有可能會把脫下來的皮當做獵物，然後順著皮把自己的尾巴吸進去了。這事情在美帝的史密森學會博物館發生過。如果沒有飼養員趕緊介入，這條眼鏡王蛇可能就噎死了。

第三種可能是尾巴上留下了一些獵物的氣味，嗅覺敏銳的蛇可能真的沒注意到這氣味是自己身上的，然後就捕食了。

爬行類畢竟大腦不是很發達，自噬也有可能是智商不夠造成的。但是和人類相近的動物，比如相對高等的哺乳類，會自噬嗎？

一個很經典的例子，就是母動物在生產之中和之後，會吃掉自己的胎盤，喝掉羊水。這其實也是一種自噬現象，畢竟是用消化系統吃掉自己的身體一部分。關於吃掉胎盤，有很多理論來解釋，但很多都只能針對一兩種動物，不能用來說明所有案例。

第一個說法是，胎盤是一種天然的止痛劑。不論是什麼動物，生產都是費力且很疼痛的。吃掉富含營養的胎盤，至少在能量上可以給母體一些補充。這種理論是觀察嚙齒類動物生產提出的，母鼠吃掉胎盤後，體內對應疼痛和焦慮的激素水平會下降。

不過有些高級的哺乳類，比如有些人，會吃胎盤。這就是一個很好玩的現象了。一份2015年的研究發現，人類吃胎盤，其實是很個例的事情，而且還很現代，主要集中在西方。東西方歷史，基本沒有記錄。同時現在很多「精神導師」和「非主流調理師」會強調吃胎盤是很自然很傳統的事情。這就是在跳大神了。

醫學上講，吃胎盤對於母親，在醫學條件充足和現代營養攝入的情況下，基本是沒有任何有意義的作用。跳大神的說，吃胎盤有利於減少母親產後憂鬱，並且能壯奶，補充體力。這些論點都沒有動物或者臨床試驗。如果真說有作用，很可能是「安慰劑」效應了。

所以，人類自噬還是有可能的。不像其他動物，咱們人類畢竟有跳大神的。

[小魚兒 via 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