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前元首：我和葉利欽的狩獵之旅導致蘇聯解體

25年前，《別洛韋日協定》的簽訂宣告了蘇聯解體。曾經在協議上簽字的這位政客現在承認，在他當年去參加這個宿命性的會議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引發蘇聯解體。

1991年12月8日，《別洛韋日協定》在白俄羅斯簽署。這份協議導致了蘇聯解體，宣告了獨立國家聯合體的成立。

但斯坦尼斯拉夫·舒什克維奇——這位當時的白俄羅斯共和國最高蘇維埃主席告訴衛報記者，在與俄羅斯的鮑里斯·葉利欽、烏克蘭的列昂尼德·克拉夫丘克在白俄羅斯的別洛韋日森林裡的一座別墅密會的時候，自己並沒有計劃「討論蘇聯是什麼以及它應該如何存在這個問題」。

他說自己當時邀請葉利欽一起打獵，目的是想在冬天到來之前，確保俄羅斯給白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供給。但是最終，打獵和能源問題都讓路給了更嚴肅的問題。

當代表團聚集到一起時，大家意識到必須首先解決蘇聯面臨的政治危機。在舒什克維奇看來，1991年8月，莫斯科的強硬派對戈爾巴喬夫發動政變未果之後，蘇聯已經從「實際上無人掌管」了。

《別洛韋日協定》建立了獨立國家聯合體——15個前蘇聯成員中有12個參與了這個鬆散的組織。但舒什克維奇認為它最大的成就是在沒有引發大規模武力衝突的情況下解散了存在了70年的蘇聯。西方國家此前一直擔心，蘇聯解體將會引發動用核武器的內戰。

「獨立國家聯合體出現的最大意義就是，各國脫離蘇聯沒有引發醜聞或流血事件，」 舒什克維奇說，「每個國家都發表了獨立聲明，認為它們已經取得獨立。」

這份協議以及其「建立民主、法制國家」的目標到今天留下的依然是一個喜憂參半的局面。

在20世紀90年代掀起的民主浪潮和巨大的貧富差距後，普京帶領的俄羅斯讓民眾感受到了生活水平的提高，但同時，多元化也遭到削弱。喬治亞曾試圖向西方靠攏、進行改革，但2008年與俄羅斯的戰爭卻鞏固了俄羅斯對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的控制。

烏克蘭親西方的行為導致克里米亞被併入俄羅斯，並引發了烏克蘭東部的武裝衝突，而烏克蘭的其他地區仍然深陷腐敗的泥沼。

不久前，在烏茲別克，已故領袖伊斯蘭·卡里莫夫的得力助手沙夫卡特·米爾濟約耶夫在總統選舉中獲得了88.6%的選票。國際觀察員稱此次選舉「缺乏真正的競爭」。而摩爾多瓦最近則選出了一個親俄羅斯的總統。

舒什克維奇把當下重新出現的蘇聯式政治趨勢歸咎於俄羅斯把自己宣傳為「老大哥」的「帝國思維」。他堅稱自己不後悔當年在別洛韋日所做的一切，但他也承認對之後發生的事情感到遺憾。

「我失望的是，《別洛韋日協定》提供了很多的機會，但普京卻想要扭轉這個局面，」舒什克維奇說，「他稱蘇聯解體是一個悲劇，他的這種說法讓人無法接受。成千上萬的人因為這種舊秩序而死。我們應該為人民建立政府，而不是讓人民為了國家犧牲。」

當年在別洛韋日進行密談時，俄羅斯聯邦國務秘書布爾布利斯突然問參會代表，是否願意簽署一個聲明表明「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作為一個地緣政治實體及國際法主體，將結束其存在」。這個提議為後面的協議埋下了伏筆。

舒什克維奇接受了這個提議，其他代表也開始討論相關的協議制定。為了避免「製造一個斯拉夫共和國聯盟」，舒什克維奇給哈薩克的努爾蘇丹·納扎爾巴耶夫打電話，邀請他也在協議上簽名。

納扎爾巴耶夫承諾會來，但後來卻因為「技術原因」留在了莫斯科；此後大家才知道，戈爾巴喬夫已經計劃為納扎爾巴耶夫提供新的職務。

舒什克維奇否認了代表團當晚在banya喝酒的傳聞，banya是一種斯拉夫桑拿浴。他說，大家當時只是享受了很長時間的蒸氣浴和按摩。

「不錯，蘇聯在開會的時候習慣喝酒，『民主集中制』也是一種習慣，但在別洛韋日我們沒有喝醉，也沒有運用民主集中制」，他開玩笑說。

儘管打獵只是將所有領導人聚集到一起的借口，但克拉夫丘克和當時的烏克蘭總理維托爾德·福金在第二天早上還是出去打了獵，舒什克維奇說福金打到了一頭野豬。

當天早上，所有人再次聚集到一起，討論協議餘下的細節。在簽字之後，舒什克維奇打電話給戈爾巴喬夫，而葉利欽則打給了美國總統喬治·布希。舒什克維奇說，戈爾巴喬夫在聽說布希已經知道了這個協議後，立刻就掛了電話。

此後，舒什克維奇成為了白俄羅斯的領導人，後來在1994年的總統選舉中被亞歷山大·盧卡申科擊敗。盧卡申科一直擔任白俄羅斯總統至今。

（翻譯：李思祺 編輯：安晶）

來源：衛報

原標題：My hunting trip with Yeltsin killed off the Soviet Un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