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給我介紹女朋友，萬萬想不到竟然是墳前燒過的紙人…

在我們魯南這一代，人死以後有燒紙人紙馬金童玉女的習慣。意思就是活人希望死者在陰間能過上好日子。隨著社會的變遷，這些風俗習慣並沒去掉，相反變得更加的繁盛了。

人死之後，孝子賢孫們除了找人扎些紙人紙馬金童玉女之外，別墅汽車彩電冰箱等等也應運而生了。甚至有的人連小三秘書什麼的都給配上了。

這一切在我看來，只是風俗習慣而已。沒人知道人死了以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的。

我家祖傳的扎彩手藝，特別是我爺爺那一輩，手藝到了精妙絕倫的地步，有人說我爺爺扎的金童玉女都會眨眼睛。這是傳言，不可信，我也沒見過。

我畢業於曲阜師範大學美術系，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就暫時給家人幫忙。我不會扎彩，但我會畫，平時就幫著他們畫屏，也就是在他們紮好的別墅上面畫些樹啊草啊等等什麼的。但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就是我畫人的五官，用爺爺的話說，我畫的比他要好多了。

六月初六這天，爺爺帶著爸爸媽媽去日照九仙山了。他們三個每年都要在最熱的這幾天去待一周，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幹嗎？總之是這幾天要我一個人在家裡。

爺爺臨走的時候說了，生意能做的就做，做不過來也別牽強，臨走前的幾天，一家人趕製了一批貨，只是沒有畫屏開眼，如果有客戶需要，我現場畫上眉眼也就完成了。

爺爺走後，也沒什麼大生意，只是偶爾有人來買個花圈什麼的。這天晚上，天陰的厲害，挺悶熱的，我坐在三樓的房間里開著空調玩手機。

新家住在鎮上，是沿街的三層樓，一層主要是工作場地，扎彩，畫屏什麼的都在這裡完成。二樓是儲藏間，很多的成品半成品都放在這裡，三樓就是我們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我正玩的起勁，樓下的鐵門哐哐的就傳來聲響了。我急忙把手機放下，跑了下來。開門過後，看見章峰站在門口。

章峰是我初中同學，學習不好，給人感覺挺痞的，初中沒畢業就退學了，後來拉一批人在青島搞裝修，做的有板有眼的，前幾天在鎮上搞了個初中同學聚會，所有的錢都是他出的，開著輛二手寶馬，挺拉風的。

我雖然不太喜歡他那張揚的性格，可人家站在咱家門口了，我還是客氣的招呼他進來坐。

「葉簫，我就不進去坐了。紙人有沒有？女的，年輕點的。」章峰喘著粗氣說道。

「有！你們村裡又人走了？」

「葉傾城今天下午在水邊玩自拍，結果不小心就滑下水了，淹死了。」說這話的時候，章峰的眼圈紅了，一臉的傷心惋惜。葉傾城也是我的初中同學，老家東北的，後來搬遷到我們鎮上，穿的很洋氣，長得也漂亮，很多男孩子都喜歡她。

這次聚會的時候見到她了，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肌膚白皙，身材曼妙突兀。怎麼會跌進水裡淹死了？太可惜了。

「怎麼會這樣？」我心裡也挺不舒服的，她今年也就二十歲，太年輕了。

章峰說跟葉傾城的家人協商了，因為是橫死，所以不能厚葬，還不能進祖墳，買口棺材埋了也就行了。但是家人怕閨女在那邊受委屈，就想買幾個紙人的女童到那邊伺候著。

這種事經常見，一般都是買紙人女傭，圖的個安靜，要是買紙人男佣，很有可能作怪的，欺負主家也是有可能的。

我把章峰帶進二樓的儲藏間，讓章峰自己挑，她挑選了四個紙人。都是家人扎的，我現場畫了眉眼，看起來栩栩如生的，我對自己的繪畫水平越來越滿意了。

章峰走了，我把四個紙人打扮一下，就裝到我家箱貨上。其實紙人並不大，章峰的寶馬後排就能裝的下，但是這些紙人陰氣太重，一般不上別人的車。

就在裝車的時候，我的手被紙人的筋骨給划了一下。紙人的身體都是用高粱秸稈做成的，不小心很容易被划到。手指的血不小心滴在紙人的身上，好在不太顯眼，我簡單的擦拭一下也就沒大在意。

開著車子來到葉家村，章峰跟葉傾城的父母在那裡等著我了。葉傾城的媽媽哭的虛弱，站都站不穩了，一家人來到墳地，我跟章峰把紙人抬了下來，打算一會把她們燒了，這樣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紙人女傭，走的是封建社會的習俗，有買賣文書，等讀完文書準備點火的時候，怪事發生了，原本四個紙人變成了三個，怎麼數都少了一個。

「林蕭，是不是你少帶了一個啊？」章峰略帶幽怨的問我。

這個時候，我也不能說什麼了，難道是真的少帶了一個？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最近玩手遊玩的恍恍惚惚的。可是我記得就是帶了四個的，剛才卸車好像也是四個的。可是現在怎麼就變成三個了。

「燒了吧，反正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了。」章峰雖然有些不太滿意，但是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文書念完了，只能繼續進行了。其實他跟我一樣，都不太信邪，人死如燈滅，燒再多的紙人紙馬也是沒用的。只是做給活人看的，給活人以心靈安慰的。

可是，我的心裡卻是疙疙瘩瘩的，因為，我記得很清楚，我確實是把四個紙人女傭給抱上車的。可是怎麼就少了一個呢？

燒完紙人，章峰拿出300塊錢給我，我沒收，說今晚的事給弄砸了，怪不好意思的，又是老同學，就免費送了吧。

章峰也不客氣，說那就這樣吧，但是他心裡憋悶，非要跟我去喝一杯。我拗不過，兩個就來到他的家裡，簡單的弄了幾個小菜，喝了兩瓶浮來春。

章峰好喝，但是酒量一般，喝著喝著酒喝醉了，喝醉了酒的章峰跟我吐露了他的心聲，說他喜歡葉傾城，在外面一直拼搏掙錢，打算今年年底去葉傾城家求婚的，可是想不到還沒等到這一天她竟然就淹死了。這樣他也不打算去青島了，覺得掙錢沒意思了。

聽了章峰的話，我對他的看法有了改變，我只以為他是又痞又混很市儈的那種人，現在看來，他還是很痴情的。痴情的人，都是值得人尊敬的。

我勸了他幾句，蒼白無力，看天色不早，就開車我的箱貨回家了。路上想著葉傾城淹死的事，也覺得挺遺憾的，這女孩生的漂亮，就這麼淹死了也太可惜了。

又想到四個紙人變成三個紙人的事，還是覺得奇怪，我清楚的記得上車下車都是四個的，怎麼就變成三個了呢？我突發奇想，難道是不小心被風給刮跑了？

紙人女傭就是用紙跟高粱秸稈紮成的，分量很輕，不小心給風吹跑了也是有可能的，回想一下，今晚那個時候的風確實不小。

到家後，我把箱貨開進院子，這才開門進屋，當我打開燈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那個紙人女傭竟然站在我家一樓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她的手腕處有一點點的嫣紅，我當然記得，這是我裝車時劃破手滴上去的。

怎麼會這樣？看著這個紙人女傭，我百思不得其解，是我真的把她給遺忘了？

看著牆角的紙人，我最終得出結論，是我忘帶了，肯定是我被劃破手以後幫她擦拭血跡的時候忘帶了。得出這個結論，我的心裡才算是安穩了，上三樓玩手游去了。

玩了一會手游，架不住酒意，慢慢的就睡著了。朦朧中，又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做這種生意，半夜敲門常有的事。

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臉色很白，丹鳳眼，鼻子小巧玲瓏，身材也不錯，一身工裝，像是大公司的白領，但又多了幾分休閑的嫵媚。

女孩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徑直擠了進來。進了我家之後，就開始四處尋找著什麼，就好像她丟了什麼似的。當她看見站在角落裡的那個紙人女傭的時候，這才問我；「這個多少錢？」

「這個不賣！」本來，一個紙人女傭是100塊的，可是我覺得這女傭特蹊蹺，又想起曾經賣給過章峰，所以不打算把她賣了，等找時間把她帶給章峰，偷偷的在葉傾城的墳上燒了行了。

「給你1000塊，賣不賣？」那女孩頓了一下，徑直問道。

我再看一眼這女孩，一身白領麗人的工裝，臉盤白皙，像是有錢人。出這個價應該是急用，有錢不掙白不掙，我也不算騙人，就說道；「實在想要就拿走吧。送貨300，不送貨200。」

「成交。」女孩說完，從口袋裡掏出200塊嶄新的鈔票遞給我，然後把那個紙人女傭拿了起來，夾在腋下就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我才看見，門口的夜色里停著一輛酒紅色的賓士轎車，女孩把紙人女傭塞進車裡，一溜煙的消失了。

看著灰濛濛的夜色，我有些懵，總感覺這女孩子在哪裡見過似的。還有那輛紅色的賓士跑車，好面熟。

這一夜，我沒怎麼睡好，一直處在那種混沌的狀態里。老感覺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似的。不過還好，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也沒發生任何事情。等我突然間清醒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

我穿好衣服下床，當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我驚的話都說不來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在一樓大廳的那個角落裡，那個紙人女傭再次出現了。

只是，她的身上髒兮兮的，沾了很多的泥土，還有就是紙做的衣服也破了，就跟被撕扯過一樣似的。

看著這一幕，我後背發涼，頭皮發麻。這，怎麼會是這樣？

我不敢看那紙人女傭，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盛夏的天氣，陽光明媚，街上依然是人來人往，叫賣聲吵鬧聲絡繹不絕。我做了個深呼吸。仔細的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章峰說葉傾城死了，來買紙人女傭，買了四個，到了墳地變成三個。後來又來一個女孩子也買紙人女傭，就把那個剩餘的給買走了。可是現在怎麼就又回來了呢？

難道是做夢了？我跟章峰一起喝酒喝醉了，然後回來睡覺做了一夢。夢見一個女孩子來買紙人女傭，我就賣給她了。事實只是一個夢境而已。有了這想法，我似乎也覺得昨晚的事就是一個夢了。

大著膽子進了客廳，看見那女傭站在角落裡。我靠過去，紙人衣服已經破了，也髒了，就像是被雨水沖泡過似的。

我輕輕的用手碰一碰那紙人，沙沙作響，只是幾片紙而已。

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給章峰打一個電話，這傢伙還沒睡醒，說困死了，昨晚喝大了。當我問及葉傾城的時候，他說我還欠她一個紙人女傭，有機會帶一個去給她燒了。

掛了電話，我連房間里都不敢呆了，冥思苦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章峰來買紙人女傭是真的，那個女孩子來買就不一定是真的了。也許真的是做夢了。

當我把手機放進口袋裡的時候，感覺用什麼東西擋了一下，掏出來看一眼，我嚇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在我的手裡，是兩張卷好的冥幣。看著這兩張冥幣，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這是昨晚半夜那個開紅色賓士的女孩子給我的，當時我還對著燈光照了，是毛爺爺的大頭照。現在天亮了怎麼就變成玉皇大帝的影像了。

對於冥幣跟人民幣，我還是一目了然的。我絕不會把冥幣看作是人民幣。看來，昨晚我是中邪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坐在那裡，嚇的要死。我爺爺說過，以前我們村裡有個八字軟的人就跟鬼做了筆買賣，收了一刀燒紙。幾天後就死了。我收到的雖然不是燒紙，可卻是冥幣，這效果是一樣的。

就在我坐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爺爺他們風風火火的從外面來了。看我臉色蒼白，爺爺一把就把我給摟住了；「孫子，你沒事吧！」

「我，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事？」我把手裡的兩張冥幣攤給爺爺看。

爺爺的臉頓時變得青灰，把那兩張冥幣拿了過來，念念有辭，點一把火燒了。這才進了他房間，翻箱倒櫃的從床底下找出一個葫蘆來，打開蓋子從裡面拿出一粒褐色的丹丸來塞進我的嘴裡。「不用嚼，咽下去！」

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覺得腥呼呼地，還帶著點臭味，但我還是堅持咽了下去。我爺爺是不會害我的。

「爺爺，這是什麼東西？」

「別管什麼東西了，先吃了吧，總之是好東西。

我一陣餓心，差點吐了，但還是強忍著沒吐，我聽爺爺說過，陰陽先生家裡都有叫十香散的藥物的，據說是未見天日的男童的屍體煉製而成的，有辟邪壯陽驅鬼的功效，爺爺雖然不告訴我，但是我基本已經猜到了，很可能這就是男童屍體做成死人肉。

我就把昨晚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直聽的一家人唉聲嘆氣的。爺爺讓我爸把家裡的三年的大公雞宰了，說燉湯給我補補。他把雞血收集了起來，又把黃裱紙分割成很多小片，最後用雞血合了硃砂，畫了很多的靈符。

「林蕭，把這張靈符貼在昨晚那張紙人女傭的額頭上。」爺爺拿起他畫的第一張靈符遞給我。

「幹嘛？」我聽的挺瘮人的。

「讓你貼你就貼，那個紙人應該是被鬼附身了，現在是白天，她沒什麼本事，你快些去把靈符貼上。」爺爺認真道。

我只好照做，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服氣，這個世界真的有鬼么？

我進了房間，看著牆角的紙人女傭，還是原來的樣子，紙做成的衣服，紙做成的頭髮，還有那張臉。一切一切都是紙做成的，怎麼可能會被鬼附身了？我聽說過人八字弱被鬼附身了，還是第一次聽說紙人被鬼附身了的。

就在往牆角走的時候，我被什麼絆了一下，原來是半成品的扎紙汽車，看著這半成品的汽車，我突然間記起來了，昨晚那個女孩開的車子正是我家扎紙的這一種，是的，就是這樣的，怪不得這麼面熟。後面的標誌還是我給貼上去的，而且賓士9000這名字也是我給起的。

看來，爺爺說的沒錯，昨晚，我是真的遇見鬼了。

我不敢想這麼多了，拿著那張靈符直奔紙人走了過來。就在我打算把那張靈符貼在她的腦門上的時候，事情又有了變化。我分明看見。紙人的眼角濕了。好像是有眼淚流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