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祖先的足印里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對360萬年前的足印的研究顯示，南方古猿阿法種可能有著和大猩猩相仿的社會結構。

在坦尚尼亞利特里考古遺址新發掘的小溝之一L8中，有一些人類足印，這是南邊的部分。

攝影：RAFFAELLO PELLIZZON

撰文：Michael Greshko

近40年前，考古學家驚人地發現了一組足印。這些足印是360萬年前，早期人類祖先在非洲漫步時留下的。

1978年，古生物學家Mary Leakey發現了一組70個足印，這次考古學家又發現了14個。它們位於坦尚尼亞東北部的著名考古遺址：利特里（Laetoli）。這些是已知最古老的足印，為確定人類早早就開始用兩條腿行走提供了重要證據。

足印分布的範圍是一般停車場的三倍，很有可能屬於兩個南方古猿阿法種。該物種最著名的代表當屬「露西」。

古人類的足印也是坦尚尼亞的諸多文化瑰寶之一，這個國家有很多古人類遺址。奧杜威峽谷位於利特里東北方向約32公里，以出土了已知最早的人類化石而聞名於世。

新足印的發現幾乎可以說是必然：2015年，人們準備在利特里遺址修建一座博物館，達累斯薩拉姆大學的坦尚尼亞考古學家Fidelis Masao和Elgidius Ichumbaki在評估潛在的影響時，發現了新的足印。

他們隨即迎來一支義大利科學家隊伍對遺址進行進一步發掘。2016年7月，坦尚尼亞政府公開發布了這些腳印，國家旅遊部長擔任了特邀嘉賓。

義大利佩魯賈大學的古人類學家、研究合著者Marco Cherin說：「我在利特里時，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切。從情感的角度來看，化石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你會看到某人奔走的足印，可以解讀他的行為。」

公園散步？

古人類學家非常期待關於足印的最新消息。

史密森學會人類起源計劃的Briana Pobiner沒有參與此次研究，她表示：「能在利特里發現更多的足印，我感到非常激動。這是人類演化歷史上最古老的足印遺址。」

除此之外，根據其中一個個體邁出一大步判斷，他應該超過1.7米，是已知最大的南方古猿阿法種個體之一。這一發現也支持了以下觀點：南方古猿阿法種中的男性和女性有著不同的身型，這種特性被稱為性別二態現象（sexual dimorphism）。

Pobiner說：「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有意思的是，這兩個個體中的一個似乎是利特里遺址里體型最大的男性。」

然而，對新足印的進一步分析引起了一些爭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研究人員的解讀。這一分析發表在12月14日的eLife雜誌上。

另一種視角下的L8，這是利特里遺址新發掘的區域之一，有不少人類祖先的足印。攝影：RAFFAELLO PELLIZZON

Cherin和同事指出，新發現的足印和1978年發現的位於同一層火山灰，方向也一致，這意味著這兩組足印來自於同一個經過這裡的族群。Cherin認為，這兩次發現的足印很有可能是在幾個小時里相繼留下的。

研究人員表示，這些足印顛覆了我們對生活在利特里的族群的社會結構的理解。他們從大小不一的足印中，發現了一位成年男性（新足印中更大的那個）、兩到三個成年女性和兩三個少年。

研究團隊發現成年男性和女性的體型差別很明顯，因此推斷南方古猿阿法種的社會結構和今天的大猩猩相仿：多個雌性共享一個雄性伴侶。換句話說，利特里的足印可能是某個像大猩猩一樣的族群在活動中留下的。

研究合著者、義大利羅馬大學的古人類學家Giorgio Manzi在郵件中寫道：「我們不再採用20世紀70年代的傳統描述手法：一對像人類一樣的南方古猿夫婦手挽著手，浪漫地散步。這種舊式解讀很可能具有誤導性。」

學術爭議

但外界的研究者並不完全接受這樣的觀點。比如，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古人類學家William Harcourt-Smith表示，僅從足印，我們極難區分成年女性和大個子少年，尤其是在只有5個個體的情況下，就像利特里遺址的這些足印。

Harcourt-Smith說：「想想現代人吧，一個大個子的13歲男孩和一個21歲的女性，你真的能準確區別這兩個人的足印嗎？」

最初的那些足跡是Mary Leake領導的研究團隊在利特里發現的。這是1979年《國家地理》雜誌刊登的照片。攝影：ROBERT I.M. CAMPBELL, NATIONAL GEOGRAPHIC CREATIVE

此外，Harcourt-Smith還指出，我們無法斷定這兩組足印屬於同一個社會群體

肯特州立大學的古人類學家Owen Lovejoy參與了露西解剖學原貌的重建工作，他也同意Harcourt-Smith的說法。

Lovejoy在郵件中寫道：「他們提到的足印尺寸的不同和性別二態現象沒有關係，因為我們對足印主人的年齡一無所知。根據這5個足印就判斷出類似大猩猩的性策略，這麼說吧，有點荒謬。」

不過，Manzi和Cheri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他們已經計劃重返利特里，尋找更多的足印。

Manzi寫道：「剛剛發表的足跡來自於三條小溝，那裡肯定有更多類似的足印等著我們去發掘。」

未來的科學家將有足夠的機會去檢驗考古團隊的說法。研究者正在和坦尚尼亞政府合作保護足跡，他們已經構建了足印的3D數字模型，以保證足印能保存（至少在虛擬技術上）幾年時間。

（譯者：Sk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