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監察御史，燒毀皇帝供奉的佛骨，還幹得風生水起

（圖）包拯審理案件

古代就有完善的紀檢監察體系，但是真正能落實好監察工作，清除幹部隊伍里的「稗子」，更需要大批的黑臉包公。大家都知道，韓愈是唐代著名的文學家，他的文章和他的為人一樣，充滿著浩然正氣，他不僅把自己為民執政的願望寫在文章里，而且更寫在自己的實際行動中。

好多人可能不知道，韓愈還是一位歷史上知名的監察御史，就是我們今天的紀檢監察幹部。這監察御史就是負責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的一個官職，雖然官階不高，但可以直接向皇帝彈劾違法亂紀和不稱職的官員，同樣讓韓愈給幹得風生水起。

唐貞元八年（792年），沒有任何背景的韓愈，一舉中進士第，從此叩開了進入仕途的大門。起初幾年，韓愈在仕途上的進展緩慢。這期間，他寫下了許多復興儒學的重要文章，確立他在古文運動中的地位。然而，韓愈並不是一個僅僅甘於做學問、寫文章的人，他十分渴望顯示出自己政治才能。一個偶然的機緣，韓愈結識了權傾一時的京兆尹李實，這才和柳宗元、劉禹錫一起被任命為監察御史。應該說，這個職位對一向「操行堅正，鯁言無所忌」的韓愈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之前，韓愈寫過一篇慷慨激昂的《爭臣論》， 對當時屍位素食的諫議大夫陽城進行了無情的批判「未嘗一言及於政」，並對諫官的責任提出自己的希望：「君子居其位，則死其官；未得位，則思修其辭，以明其道。」在他看來，身居督察之位，就該忠於職守，死磕貪官污吏，不然就只配去著書立說，宣傳教化罷了。這一切無不體現了韓愈的憂國憂民，立志做好監察工作的信心和決心。

貞元十九年（803年），京畿大旱，許多農田顆粒無收，可是京兆尹李實卻不去救災，幫助民眾減免稅賦，反而繼續聚斂民財。不僅如此，他還欺上瞞下，無恥地給唐德宗李適報告說：「今年雖然大旱，但莊稼長勢很好。」來賺取政績。就因為這樣，京畿一帶的租稅繼續徵收。在官府的催逼下，許多百姓只有拆除房屋，出賣磚瓦、屋椽，甚至賣掉麥苗，以完官稅。災民怨聲載道。有一位叫成輔端的藝人，特地編了一首歌謠，譏嘲李實，竟被李實誣陷為誹謗朝政罪，杖殺在公堂上。韓愈對李實不顧民命橫徵暴斂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顧不得李實的推薦之恩，出手了。韓愈向唐德宗上了措辭激烈的《御史台上論天旱人飢狀》的奏本，把當時京畿地區嚴重的災情和百姓的痛苦一一稟明，請求朝廷立即採取措施，對尚未徵收上來的稅賦以及草秧、穀物等，留待來年麥熟時再去徵收。然而韓愈的這封奏章竟然惹惱了德宗和李實，他被貶為陽山縣令。

（圖）韓愈（768年—824年12月25日），字退之，河南河陽（今河南省孟州市）人，漢族，自稱「郡望昌黎」，世稱「韓昌黎」、「昌黎先生」。唐代傑出的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政治家。

等到號稱「中興英主」的憲宗李純登基後，韓愈受到憲宗的重用，才被召回長安，歷任國子監博士、東都都官員外郎、尚書職方員外郎等職。元和十年（815年），韓愈升任刑部侍郎。

然而後來唐憲宗，竟然追求長生夢。他一方面徵求方士煉製仙藥，一面又向浮屠表示他的虔誠。那時，長安西北鳳翔縣的法門寺里，有一座護國真身塔，裡面藏著有一節佛祖釋迦牟尼的手指骨，稱為「佛骨」，三十年一開塔，傳說能使「人和年豐」。元和十四年（818年）正月，憲宗命人將佛骨迎進皇宮，整整供奉了三天，又送往長安各寺院展出。一時間，把整個京城搞得沸沸揚揚，有錢人「解衣散錢，自朝至暮」；沒有錢的便「焚頂燒指，百十成群」，以示對佛祖的虔誠。

監督完恩人，韓愈又開始向皇帝進攻了。韓愈對憲宗這種膜拜佛骨的愚蠢行為，覺得實在不可思議。雖然他不是監察御史了，也不是諫議大夫，再說前面的陽山之貶還歷歷在目，可是他遏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毅然向憲宗奏上一道《論佛骨表》，徹底否定了佛法的功效。他說：「何況佛已故世，剩下枯朽的骸骨，怎麼竟將它請入宮殿，群臣不說這種做法的謬誤，御史不糾這種做法的罪責，臣實在感到羞恥！請陛下速將佛骨交付有司，丟在水裡、火里消滅掉，以杜絕後世的迷惑。如果佛有靈驗，能夠製造禍福，一切災難就請加在我韓愈身上好了。」何等的凜然正氣，上表後，韓愈頓感內心很暢快。

讀了這篇上表，唐憲宗鼻子都氣歪了，立即將韓愈貶到八千里外的潮州做刺史。家人都沒見上面，被押送南方。還是他的侄孫韓湘中途趕來為他送行，他義憤交加，寫下了千古名篇《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前來迎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元和十五年（820年），宦官謀殺了唐憲宗，擁立太子李恆即位，是為唐穆宗。這一年，韓愈被徵召回朝，出任國子祭酒，旋又被任命為兵部侍郎。此時藩鎮的威脅始終是唐王朝的命門。成德都兵馬使王廷湊陰險狡詐，陰謀作亂，殺死節度使田弘正及其僚佐、隨從將吏治及其家屬三百餘人，王廷湊又逼迫監軍宋惟澄上奏朝廷，要求授予他節度使符節，一時舉朝震驚。接著，王廷湊把朝廷派來平亂的大將牛元翼，圍困在深州。朝廷不得已，只好任命王廷湊為成德節度使，並決定派兵部侍郎韓愈為宣慰使，勸說王廷湊解深州之圍，放出守將牛元翼。

韓愈奉命啟程，許多人認為這裡有陰某，都為他的生命安全而擔憂，宰相元稹哀嘆道：「韓愈可惜！」唐穆宗也意識到這一點，又連忙派人阻止。韓愈堅持要完成使命，說：「皇上命我暫停入境，這是出於仁義關心我的人身安全；但是不畏死去執行君命，則是我作為臣下應盡的義務。」於是毅然前往。

韓愈到後，冒死和王廷湊及其如狼似虎的將士們巧妙周旋，終於將牛元翼從深州解圍出來，而且避免了前朝顏真卿前去勸降叛軍首領遇害的悲劇重演。在充滿敵意的驕兵悍卒面前，韓愈從容不迫，鎮定自如，表現了他的膽略和勇敢獻身精神，贏得了後人的敬嘆，蘇東坡就此事稱讚他「勇奪三軍之帥」。

長慶三年（823年）韓愈任京兆尹，連平素十分驕橫的禁軍將士都不敢犯法，他們私下裡相互說：「韓公連佛骨都敢燒，我們怎麼敢冒犯！」韓愈的威名的確讓許多人知道畏懼了，這個威名正是韓愈鍥而不捨開展監察工作干出來的。

看起來，韓愈屢次監察屢次被貶，但是他無怨無悔，正是通過他的勇於監察勇於進諫，才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夢想和自身價值。因此，韓愈是快樂的。

原標題：我監察我快樂，韓愈是唐代著名的紀檢監察幹部

*作者：劉永加，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文史學者，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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