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稱為「中國式梵高」，曾自殺9次，如此畸形人生將如何改寫？

（圖）徐渭畫作

徐渭的畫作對後世影響最大，不過他說：「吾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這是文人的慣用伎倆，故意把自己最得意的藝術放到末端，讓人們注意力錯亂，從而更加註意他的其他技藝。我們這裡無力對徐渭的各項技藝做出客觀評判，只是略談一下這位文藝天才的畸形人生。

徐渭屬於天才少年，自幼就名聞鄉里。他的朋友沈錬（liàn）也是越中名士，但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認為徐渭「關起城門，只有這一個。」不過中國是官本位思想，只有在功名上取得成就方算上是正兒八經的業績。這種思想籠罩中國人幾千年，幾乎人人都深陷其中，徐渭也不例外，而且他的功名心因自負有才反而更加兇猛，可是老天爺偏偏要開他的玩笑。直到二十歲才讓他勉強考取了一個秀才，此後便不再理睬他，堅持到四十一歲，已經是連考八次，連續失敗八次。這二十多年我們不知道他受了多少心理煎熬，反正神經已經很不正常了，開始變得越來越偏激。討論一下徐渭之所以落第的原因也很有意思，為什麼這樣的天才就不能做出一篇像模像樣的八股文呢？蒲松齡也是如此，同樣文采冠絕古今，但是碰到做八股就一敗塗地。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很可能他們從潛意識裡就反感八股，所以即使絞盡腦汁，也無法在考場上短時間內胡謅出一篇規行矩步的八股文來吧！由此我們也可以知道作八股並不簡單，雖然它的內容死板陰沉，但要做好也殊非易事。

嘉靖三十六年，三十七歲的徐渭進入總督東南軍務的胡宗憲幕府。胡宗憲對他格外欣賞，所以就格外放任。胡位高權重，大家都不敢仰視，而徐秀才卻可以戴著破舊的黑頭巾，穿一身白布衣，直闖入門，與胡侃侃而談，胡不僅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名士風範。這幾年算是他春風得意的幾年吧！不幸的是，胡宗憲受到參劾，被逮入獄，徐渭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之後的幾年徐渭可謂歷經人間慘劇，開始對人生絕望，大玩自殺遊戲，前後自殺九次，先是用鐵釘戳入耳朵里，又用錐子痛擊腎囊，不過他只是精神發瘋，身體器官都很強健，所以始終不死，弄得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忍受精神煎熬。於是乎他的病態就越來越嚴重了，感覺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在捉弄著他玩，而他毫無還手之力，這是極度偏激的思維模式了。在一次發狂時，他忽然發生幻覺，認為妻子也背叛了他，於是將妻子殺死，住進了監牢。

（圖）

朱麒麟《徐渭小像》

其實這種反反覆復的磨難對徐渭並非毫無益處，至少將他的功名心徹底打消，這對他是最大的解脫。大家也都沒有忘記這位藝術天分橫絕一世的瘋子。他出獄以後，他青年時代的朋友吳兌已經做到擔負北方邊防重任的宣化巡撫，邀請他北上邊塞，對這位青年時代的偶像非常尊重，無奈此時的徐渭對北方生活不能適應，住了不到一年就回到了家鄉。

六十歲的時候，他又受到張元忭的邀請，來到了北京。張是徐的至交好友，翰林編修，曾經在徐入獄後積極營救。按說此時徐渭已經垂垂老矣，現在又有了養老的去處，總該改變一下吧！沒想到徐渭此時既然已經看破紅塵，更容不得半點拘束。不久兩人交惡，對張的頻頻規勸，徐勃然而怒，當面對張說，我殺人當死，也不過頸頭一刀，你現在是想把我剁成肉醬。這就是徐渭，已經容不得絲毫的精神不自由了。

晚年的徐渭靠賣字畫度日，只要多少有點閑錢就懶得再動手了。史書與俗論都認為他的晚年窮困潦倒，其實「清寒即風流」，此時的徐渭應該是精神上達到了徹底輕鬆的境界，完全從昔日的噩夢裡清醒過來了。他的文集里有《賣貂》、《賣磐》、《賣畫》、《賣書》等文章，均有自得之意，如非心情愉快，覺得這種生活很有趣味，哪有閑情做這些東西？如果拿世俗的標準來衡量，好像他沒能取得功名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就是人生的最大失敗，那就是太看輕這位大藝術家了。

原標題：關於徐渭

*作者：田欣，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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