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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嵐:天上人間 相距並不遙遠

哥哥走路越來越費勁了,他動不動就發脾氣。看見他把雞蛋羹一下扔向屋頂、把床單撕成一條一條


早些年的那些記憶已經有些遙遠了,但因為它深深地藏在心裡,所以忘不了,還依然是那麼清晰。我們兄妹年齡相差十二歲多,按照屬相應該算是十三歲。沒生我之前,他過了十幾年的獨生子生活,這在那個年代是很少見的。在我剛開始的記憶中他就已經是個大人了,初中快念完了,因為「文革」,很逍遙。有時媽媽忙,他就去幼兒園接我。我們住在北京林業學院的宿舍,那時候操場經常演電影,他想看,我也吵著要看,他只好一隻手拿摺疊椅一隻手抱著我去操場,因為我那時太小,電影看不太懂,經常看到一半就鬧著回家,他只好無奈地抱我回家。為此很多年以後他還經常提起,說我耽誤了他看多少好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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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


還記得他插隊走的那天,我和媽媽去學校送他,我那時五歲多,看到滿街的大紅標語,學校里鑼鼓喧天、彩旗飄舞,還很興奮,根本沒注意到媽媽眼裡含著的淚水。他和同學們一起走了,我和媽媽回到家,這時我才猛然看到媽媽已經是淚流滿面了,我也意識到要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了,於是趕緊跟著媽媽一起哭。之後過了不久,我們也要下放去雲南了,媽媽寫信給他,他從陝北回來和我們一起去雲南。記得我們在昆明玩了幾天,他就要返回陝北,我當時一點都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只是好奇他下次探親是回北京看奶奶還是來雲南看我們。


雲南留給我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麗江。以至於每當提起雲南我都會很嚮往。可能是因為在那裡度過的兩年是我一生中比較快樂的時光。儘管也會擔心父母經常開會是在批鬥誰,但是大部分時間是和夥伴們在山清水秀的大自然里瘋玩兒。可惜這種快樂並不長,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放學回來,看見媽媽哭了,我當時沒敢問,晚上媽媽告訴我哥哥病了,我們可能要回北京,我不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但是回北京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最終決定爸爸帶我從麗江坐飛機到昆明,然後坐火車回京,這樣可以省去三天麗江到昆明的汽車顛簸。

好像沒過幾天哥哥從陝北回來了,我清楚地記得他走路一隻手要扶著牆,走得有點慢,但樣子是高興的,見到我們和鄰居有說有笑。對於八歲的我來說,以為一切都快好了。可我不知道病有可能治不好,災難也會一個接一個地來。


爸爸一邊帶著哥哥到處看病,一邊給我聯繫學校,由於我在麗江的學習不正規,戶口又沒落實,學校領導沒有馬上答應要我。爸爸只好提起哥哥,因為哥哥是這個學校畢業的特別優秀的學生,這麼多年了學校的老師們都沒忘了他。可能是校領導和老師們覺得既然是他的妹妹,應該不會太差吧。於是我插班上了二年級。不久我迅速地趕上了落下的功課,還常常受表揚,心裡踏實了許多,只是每天盼著放學能聽到好消息,聽到哥哥的病不嚴重、肯定能治好的消息。可是我慢慢發現爸爸越來越沉默,有什麼事只寫信跟媽媽說。哥哥的情緒越來越差,病情也不見好轉。我開始擔心了,好像每天都懸著一顆心,老覺得要有什麼不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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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哥哥走路越來越費勁了,他動不動就發脾氣。看見他把雞蛋羹一下扔向屋頂、把床單撕成一條一條,我嚇得已經不會哭了,只是大氣不出地看著,盼著這一天趕緊過去。可是又怕明天還會發生什麼。我親眼看見他把一整瓶葯一口吞下,然後疼得在床上打滾,看見他一把摸向電源,全院電燈瞬間熄滅,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懼和絕望。這種日子經常發生。但也有時候哥哥的情緒會變得很好,也許是暫時忘了病,他會高興地和我玩兒,使勁地捏我、咯吱我,講鬼故事嚇我。我們倆一起在床上打滾,我誇張地叫喚。只有這時候,爸爸和奶奶才會露出笑臉。不久,他住進了友誼醫院。

媽媽終於能回京探親了,那時候還是「文革」期間,她的單位歸軍宣隊領導,他們一直不放她回京。我後來聽媽媽的同事金姨和劉叔叔說,那時候媽媽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心裡著急又沒有辦法,經常一個人哭。有時候她不見了,他們就漫山遍野地找,最後總能在某處草叢中或老樹下聽見她號啕的聲音。直到我也當了母親,才真真正正地理解了她的痛。


媽媽回來以後幾乎每天往返於醫院和家之間。周末我就和她一起去醫院看哥哥,每次去都能見到他的好多同學,他們都特有本事,醫院的兩張探視卡已經被我們領了,但他們總能進來,而且人越來越多,多虧有他們。我和媽媽後來也發現了一條能夠躲避門衛直接進入病房的地下通道,我們經常在昏暗的通道里走著走著,就會看見一隻小老鼠從我們腳下竄過,媽媽說那是醫院做實驗用的。


仕女的臉美不美關鍵要看哥哥怎麼畫,他負責畫臉,用他們的行話叫開眉眼


哥哥第一次住進友誼醫院一住就是一年多,他和醫生護士們都成了好朋友,我經常看見醫院的走廊里掛著漂亮的黑板報,他們說那是哥哥寫的,有時候又會拿來一本油印的醫書,那也是他為了醫生們的業務需要,坐在病床上一筆一畫刻的蠟版印成的。醫生護士每次見我們都會誇他,也都會惋惜命運對他的不公。我清楚地記得他是扶著牆走進了醫院,一年多後是朋友們背著、抬著他回到了家。


回家後他改變了許多,一定是這一年多我們所不能體會的醫院生活改變了他,雖然有時會發脾氣,有時又會沉默不語,但大多數時候是好好的,和我們聊天、說笑。那時候不像現在,商店裡有各種各樣的輪椅。他出院後的第一輛輪椅,是爸爸和鄰居朱二哥一起設計、找材料、再拿著各種零件找地方焊接,最後自己安裝而成的。輪椅上可以搭一塊小木板,變成簡易小桌,樣式獨特,絕無僅有。有了它,哥哥就可以從那不足十平米的小屋裡出來,在院子里自由活動。我們還會經常打打羽毛球,或者比賽拉力器,羽毛球我偶爾會贏,因為他坐在輪椅上,但拉力器我總是輸得很慘。他的第一輛手搖的三輪輪椅,是他的同學們湊錢買了送給他的,他搖著它去過好多地方,也去了地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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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他看了好多書,還自學了英語,後來又到街道工廠去幹活。我去過他工作的街道小工廠,他管它叫小作坊。是幾間低矮的小平房,十幾個大爺大媽每天在這裡往一些舊式傢具上畫山水畫仕女,仕女的臉美不美關鍵要看哥哥怎麼畫,他負責畫臉,用他們的行話叫開眉眼。有時候,他搖著輪椅從工廠下班回來,會神秘地沖我伸過來一個拳頭:猜,是什麼。然後還沒等我回答就張開手,是五塊錢,是他領到工資給我的零花錢。


那時候,每到周末,他的小屋裡就會擠滿了他的同學,他們聊天、唱歌、爭論,熱鬧極了。這時候我總是坐在一邊聽著,覺得他們真了不起,崇拜他們怎麼什麼都知道。我還經常翻看他的書,他那裡老有好多書,是他的同學朋友們帶來的。有的書我看得痴迷,有的似懂非懂,他鼓勵我:不懂沒關係,慢慢就懂了。現在想來,他們的言談、他們的書一定給了我潛移默化的影響。後來我發現他在一大本一大本地寫東西,他不說,開始也不讓我看,但我知道他開始寫作了,而且相信他一定能寫成。我以為這兩年提心弔膽、總怕再出什麼事的日子就快過去了。

媽媽的假期一拖再拖,終於不得不回雲南了,爸爸也在林業學院的留守處上班。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暑假。我和奶奶坐在院子里擇菜,奶奶忽然說頭暈,緊接著,胖胖的身體往下倒去,我剛想拉住她,她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爸爸和鄰居們七手八腳把她弄到哥哥的輪椅上推去醫院,鄰居們又幫忙給四川的大爺和西安的五叔發去電報,我和哥哥在家裡等消息。很晚的時候,爸爸從醫院帶來了噩耗,奶奶走了。所幸的是,她走得很安詳,不拖拉、沒受罪,就像她一直希望的。


奶奶走後,媽媽馬上請事假回來,不能沒有人料理這個家。可能是因為我那時候畢竟還小,不能完全體會到媽媽爸爸哥哥他們三個人心裡真正的苦悶,只是每天放學回到家,看見家裡平平安安就知足了。


那些年文化和娛樂的活動很少,所以看電影成了人們期盼的事,交道口電影院離我家不遠,有時,我會花幾毛錢買兩張電影票,然後他搖著輪椅,我在旁邊跟著。電影院門口是高高的台階,我找工作人員把旁門打開,他把輪椅停在角落裡,就坐在輪椅上看,看完我們一路聊著電影的內容回家。這一段時間,我和哥哥經常交流,他心平氣和地給我講好多事,我覺得他說的都對。


有一陣兒,他嘗試著給一個工藝美術廠畫彩蛋,我負責把鴨蛋抽成空殼,一開始總也弄不好,後來我發現先注射進去一點清水,然後使勁搖,把蛋黃和蛋清搖散,很快一個完整的鴨蛋殼就弄好了,他誇我弄得不錯。後來,媽媽為了讓他開闊眼界,買了一台九英寸的黑白電視機,我們倆一起興奮地跟著電視學英語,看「動物世界」。他最愛看體育節目,我也不懂裝懂地跟著看,有時候遇到激烈的比賽,他會看得很緊張,我們一起跟著比賽著急,會為比賽結果高興,也會為比賽結果惋惜。不愛運動的我至今愛看體育節目就是受了他的影響。


就像哥哥在文章里說的,上帝看媽媽實在熬不住了,就招她回去了。媽媽在天堂一定是個幸福的媽媽


記得那時候只要我在家,幫他上下輪椅肯定是我的事,他說我是弄得最好的。媽媽常常看著我們倆說:你以後就當哥哥的腿吧。是的,那時只要他一聲喊,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幫他。十來歲的我沒有好好想將來,只求別再出事。


可是老天爺並沒有饒過我們,我後來才慢慢體會了媽媽心裡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哥哥的病雖然暫時平穩,但終身殘疾是肯定的了。作為母親,她要時時擔憂兒子的將來,擔憂他的生活和幸福。媽媽是請事假回來的,雲南的單位早就停發了工資,而且一直在催她回去,可是家裡又確實離不開她,她當時的心裡是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啊。本來就體弱多病的她身體每況愈下,終於有一天承受不住了。


一九七七年春天的一個下午,她突然開始大口地吐血,又是爸爸和鄰居把她弄到哥哥的輪椅上送去醫院,她由於肝硬化引起大出血住進了重症病房。我去看她,她讓我別害怕,照顧好哥哥,她做個手術就好了。手術做完了,她一直昏迷,我和爸爸輪流值班,爸爸值夜班,我值白班。哥哥的好幾個同學都過來幫忙,有的找大夫,有的找葯。大家想盡一切辦法,可是情況越來越糟。不到十四歲的我,守在媽媽身邊,看著她艱難地呼吸著,我感到那麼的無助。當她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大聲地叫喊的時候,我嚇得渾身發抖,躲到隔壁衛生間里打開水龍頭,讓流水的聲音來壓過媽媽痛苦的叫聲。終於媽媽熬不住了,在昏迷了一周之後,扔下我們走了。哥哥的好朋友燕琨大哥背著哥哥去見了媽媽最後一面。


我居然沒有哭,我不知道怎麼辦,哭不出來,整個人都傻了。隱約覺得這個家這回真是天塌了。送走媽媽之後好久,我不知道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只是機械地做著該做的事。如果能夠就這樣慢慢忘記痛苦該多好!可是我沒料到痛苦會慢慢地又是這麼強烈地向我們三人壓過來,讓我們好幾年都緩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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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樣描述我們三人當時的境況,我們表面上還像往常一樣,每人都忙著各自的事。哥哥仍然到街道工廠去幹活,業餘時間仍在寫作。爸爸每天去上班,回來料理家務。我上中學。學校離家很近,中午放學回家,鄰居朱大姐一家已經幫助哥哥進門了,我要麼熱一熱爸爸早晨做好的飯,要麼就和哥哥一起鼓搗點吃的,然後再去學校。我們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看似平靜的日子,但我知道,我們的心裡都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對媽媽越來越強烈的思念,就像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們的心撕扯得支離破碎。


哥哥那麼年輕就殘廢了雙腿,未來是一片迷茫,偏偏他又是從小就優秀就要強,媽媽在的時候經常說的就是:你哪裡哪裡不如哥哥,哥哥哪裡哪裡比你強。是啊,直到我也做了母親,才真正體會到媽媽面對這樣一個殘疾的兒子,心裡的痛苦是別人無法體會的。就像哥哥在文章里說的,上帝看媽媽實在熬不住了,就招她回去了。媽媽在天堂一定是個幸福的媽媽。


基本上是哥哥憑著想像告訴我們應該怎麼做,然後我和立哲哥哥動手,不管味道如何,我們都吃得香極了


媽媽走後不久,我們搬離了前永康的小院,住進了雍和宮大街26號的兩間平房。在這裡,哥哥的作品開始發表了。那時候家裡經常會來好多人,有他的同學,恢復高考後,他們大多考上了大學,還有文學圈裡的作家、編輯,他們經常把他的小屋擠得滿滿的。他們談文學、談時事、談大學裡的所見所聞,也談對將來的想像。每到這時,我總是一言不發地聽著,心裡滿是好奇和羨慕。如果他們呆得太晚了,我就去給他們煮上一大鍋麵條。這段時間,家裡總會有好多的文學書籍和期刊雜誌,我拚命得看,愛看極了,心裡對文學充滿了敬畏。也是在這段時間,哥哥的同學孫立哲因為受到「四人幫」牽連,也因為身體突發急病,使他身心備受打擊,不願意自己在家,索性搬到我們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像一家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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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也不願和爸爸、哥哥說這些,因為我知道,媽媽走後,他們心裡的痛一定比我多,他們的難處也一定比我多。當時我們三人就是這麼過著日子,誰都不提起痛苦的話題,每個人都把痛苦藏在心裡,默默地忍受著。那時候我們的交流都是有選擇的,都在躲避著什麼。我知道他們兩人都為我發愁,雖然對我感到失望,但又不好埋怨我。我就這麼一天一天地熬著日子,不知道哪天是頭。多年後我回想起來,我最好的幾年青春時光竟然是這麼過來的!直到現在,我仍然經常做的一個夢就是,我要考試了,馬上要考大學了,可我還有好多功課不會呢,怎麼辦?直到把自己急醒。這個夢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做一次,一直堅持這麼做著,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有永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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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後來成為那麼多人喜愛的作家,寫出了那麼多優秀的作品,但我知道他不會忘了我們一起度過的那段艱難的日子。他也許會和我一樣有個永恆的夢,但我願那夢不再是痛苦的,願我們還能在夢裡相見。


去往天堂的路不再擁堵,上路時有親人朋友們相送,他不會寂寞


二0一0年十二月三十日的下午一直到三十一日凌晨發生的所有事情,總會時不時地在我腦海里出現。每當那一幕出現,我都會盡量用別的事情岔開,因為不敢去想,也不忍去想,但我知道它將會是我永遠的記憶。


三十日下午,因為阿姨不在,我要去醫院接哥哥回家。準備出發的時候,收到了他的簡訊,讓我買幾個包子過去,他透析時吃。那天出奇的冷,風一下就能把人吹透,直吹到骨頭裡。透析室里,他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時間還早,我拿出包子,他不想吃,沒有一點胃口。我們就聊天,他讓我坐在他床邊。我們瞎聊,聊我,聊我兒子小水,聊家裡的瑣事。他覺得有點頭疼,我說今天特冷,是不是又感冒了。就給他捏捏頭,揉揉肩,我們繼續聊。想想有好久我們兄妹倆沒有這麼踏實地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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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規定的透析時間還有幾分鐘的時候,他有點受不了了,只好提前結束回家。一路上我和司機搭話,他不吭聲。我心裡打鼓,知道又是哪兒不對了,是感冒還是什麼,恐怕又要難受幾天。剛到家就發現情況不好,希米還沒回來。我問哥哥,是不是應該去醫院。他當時還非常清醒,讓我叫了120,還囑咐我如果他會神志不清,我應該怎麼和大夫說。


傍晚的北京除了堵車還是堵車,救護車慢得讓人不知所措。車上的他情況越來越糟,我和希米輪流和他說話,他已經基本上不反應了。到醫院後的一系列檢查結果讓我和希米絕望了。他多少次從死亡手裡掙脫出來,這次真的不行嗎?


朋友們陸續趕來,立哲大哥在越洋電話里詢問著情況,友誼醫院的柏大夫和宣武醫院的凌大夫都趕過來先後做了檢查,結論依然是最殘酷的。我聯繫了兒子和他爸,讓他們馬上過來。在醫院的大廳里,我不知道能做什麼,心裡隱隱覺得,這回上帝真不肯幫我們了。


二0一0年最後的深夜,救護車在寒風中呼嘯著開路,家裡的車、朋友們的車閃著燈,鳴著笛一路跟隨,朝陽醫院、宣武醫院、武警醫院,這儀式不是告別,是送行。去往天堂的路不再擁堵,上路時有親人朋友們相送,他不會寂寞,到了那裡有爸爸媽媽迎接,他也不會孤單。我告訴自己:這是暫時的分別,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


記得很多年以前,我們一起閑聊就經常談到生死的話題。我常常問:死了到底是什麼?是一切都消失;什麼都沒有了嗎?他說可能不是,等我死了,一定會想個辦法告訴你。我現在會常常想起他的這些話,會在心裡和他聊天。我告訴他:我去給父母掃墓了,清明的時候我們去地壇了,參加完小水的畢業典禮,我告訴他:畢業了,開學就要讀研了……我知道他也會用他的方式告訴我:他那裡不再有病痛,他在那裡能跑能跳……我們用我們特有的方式交流著,許多話不用說,但都能懂。天上,人間,相距並不遙遠。【來源:《北京青年報》文/史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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