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希臘移民

天下 12-24

雖然艾蒂安·奧黛麗·布魯斯（Etienne Audrey Bruce）來自倫敦，但是她對希臘更有感情，她的父母在希臘初次見面，目前住在希臘，她的兩個弟弟在這裡出生。這是讓她拍攝最新作品Xenitia的部分原因。這名藝術家通過文字，試圖提出一個比起我們在主流媒體上看到的更「多元的移民觀」。

艾蒂安剛從倫敦傳播學院碩士畢業，專業為新聞和紀實攝影，她的畢業作品融合了抵達與離開，暗示了她國際發展的背景。作品描述了如今的希臘難民，1923年希臘與土耳其強制人口交換期間希臘難民的後代，以及伊庇魯斯波哥尼地區現在的移民。

Q：這套作品的標題「Xenitia」是什麼意思？

A：「Xenitia」是一個希臘詞語，包含了外國的土地、作為外來者的狀態，相異、疏離、迷失、距離的狀態，以及極其對故土的深切渴望。

Q：決定創作這套作品的原因是什麼？

A：許多主流媒體以影像或是文字敘述了關於移民的典型觀念，為了呈現與這種觀念相反的敘述，我決定創作這套作品。

Q：大部分圖片是在哪裡拍攝的？

A：塞薩洛尼基及其附近，還有希臘復調移民歌曲發源地伊庇魯斯的波哥尼。

Q：怎麼獲得允許進行拍攝的？

A：獲取拍攝許可權需要時間，誠實地說出我的意圖。我希望作品中能囊括超越我拍攝內容的不同敘述手法，而我更偏愛靠直覺拍攝，所以最初我不確定我要如何表現這些手法。因此，我花了很多時間跟人討論，這讓我有了點關係。

Q：與其他的難民故事相比，這套作品有何不同？

A：我不會把這套作品稱作是「難民故事」，儘管它的確與難民有關。這套作品提出了一個多元的移民觀，時空跨度更大，以希臘為背景。

我在作品中也暗示了，我對無國籍或是被國家拋棄的感覺挺感興趣的，這包括但不限於那些被認為是難民的人，我們可能都會被那種狀態所影響。我對邊緣化、處於邊緣的感覺和這之間的關係很感興趣，而不是要對這種行為的合法性做出價值判斷，不論如何，這都是由國家本身以及民眾自身所定義的。因此大眾有機會形成自己的觀點，判斷什麼事有效的理由，而什麼又是無效的。我想用更具有創造力的表達形式，作為對那些所謂「權威」的平衡。

歌曲、詩句、散文、音樂以及其他藝術形式都具有不同的具有本土意義的範例，因此它們不是為了普遍化而存在，而是為了讓我們靠近真實的人類情感，這種情感可以被分享、被理解。

Q：這套作品與外來移民的相關性多大？與移居國外的人的相關性呢？

A：這套作品與外來移民及移居國外的人都有關，不論如何，這兩者是一個循環，無法分割。解釋這種關係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我們常常孤立地看待事物，認為事物與貫穿時空的複雜關係網路無關，在歷史及媒體中，這種成為了一種主導的趨勢。例如，在主流媒體中，人們常常把中東地區的戰爭與到達希臘「威脅」歐洲人群的人們割離開來，我們會把希臘的經濟危機與將希臘同其他歐洲國家分開的「圍欄」割離開來。這種簡化主義讓人們更容易將複雜的情形合理化。儘管Xenitia中的敘述並非直接相關，但這些作品展示了不同範例中的共同經歷，希望觀眾能夠考慮到作品中更為廣泛的關係網。

Q：你為什麼決定要把圖片和文字相結合？

A：有一部分原因是要讓文字和圖片形成一種對比——所有的文字描述的都是生活經驗，這是我無法提供的，但對於作品而言又至關重要。

不同的文字敘述和圖片不同的焦點結合在一起，就像復調歌曲，不同的聲音都有自己的作用，形成了集體的和聲。復調音樂現在在希臘再度興起，作為一種看待本土經驗以及過去歷史的方式，從而認識到國家目前面臨的困難——Xenitia試圖以不同的形式反映這種過程。此外，文字和圖片的結合，擴充了作品可以囊括的內容。引用Imtiaz Dharker的一句話：「詩意現在是比以往更為緊急的事，因為這距離我們並不遙遠，也並非在我們的世界之外，它存在於我們的內心。它是我們血液流動的聲音，每個人都一樣，它表達的是在被外界擾亂之前，我們的內心。」我認為這種說法超越了詩歌本身，也超越了創造性的寫作和文學的其他形式。

Q：通過這些圖片，你想表達什麼？

A：作品中的圖片是憑直覺拍攝的，但是也受到了文字的啟發與影響，我想照應文字上的模糊。有時候圖片是文字的補充，有時候又與文字有所衝突。我的目的不是展示我遇到的那些人的日常生活，我認為這是不可能辦到的。媒體常常用單一的角度展現經歷移民的人，這已經成為主流，而我們也對此感到習慣，這與我自身的經歷並不相符，我的目的就是與之抗衡。我不希望人們看到這些照片後，就像到「難民」，這個身份並不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不應該也不能將它歸因為某種審美屬性。我覺得那些文字足以表達人們生活中那些由環境造成的不同。歸根到底，我想表達的是一種親密感，一種沒有受到傷害的迷失感。

Q：跟我們說說伊庇魯斯的復調歌曲吧。這種傳統的民俗歌曲在今天如何引起共鳴？

A：伊庇魯斯的復調歌曲與生活的方方面面有關——音樂就是生活。這些移民歌曲在今天能引起共鳴是因為歌曲的主題一直以來都與現在的情形有關。這種音樂在希臘再次興起，之前認為它並不重要的音樂家又將它推為流行。從經濟危機造成的新一輪移民以及葬身地中海或是到達希臘海岸之人的角度來看，作為對待希臘現狀的一種方式，這種對本土傳統的重新發現展現了過去的表達形式與當前形勢如何發生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