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陣痛——「英國文化名城」難逃「麻煩搖籃」的命運

撰文：Dara Doyle

北愛爾蘭的德里市居民投票決定留在歐盟

瑞安航空取消倫敦航班令小城居民感受脫歐陣痛

就像其集衝突於一身的名字一樣，北愛爾蘭的倫敦德里如今成為了英國脫歐贊成與反對兩方交鋒的最前線。

無論叫它「德里」(Derry)還是「倫敦德里」(Londonderry)，在英國北部省份北愛爾蘭的這個四面被古城牆環繞的邊陲小城，「麻煩搖籃」一度是它的代名詞，這座城市過去30年的歷史布滿了分離主義橫行時封鎖和爆炸的瘡疤。如今，在脫歐公投違背該城百姓的意願獲得成功後，這座城市再一次面臨著衝突，這一次是經濟上的：在當地機場航班數驟降的同時，人們還在揣測脫歐後跨境貿易下降及歐盟補貼取消可能帶來的後果。

「歐盟取消補貼後，我不認為英國政府會補上這部分錢，」約翰?凱利(John Kelly)如是說。他的弟弟在1972年英軍向手無寸鐵的平民開槍的「血腥星期天」(Bloody Sunday)事件中喪生，那場事件共造成13名平民死亡。凱利現在在一家紀念上述事件的博物館幫忙，而博物館新落成的建築有部分錢是歐盟掏的腰包。「今後，這些錢就會不見了，我說的可是上百萬。」

英國政府正計劃就2017年脫離歐盟啟動相關談判。脫歐的支持者稱，雖然短期陣痛不可避免，但長期來看，英國將從與世界各國簽署的雙邊貿易協定以及不再為歐盟預算繳費中受益。

但是在德里，民眾的感受卻並非如此。德里與歐盟的聯繫非常緊密，該城78%的選民在6月23日的脫歐公投中投票支持留在歐盟。而英國全國則以52%比48%選擇離開歐盟。此外，該城緊鄰愛爾蘭，而後者最大的貿易夥伴是英國和美國。

取消倫敦航線

脫歐的衝擊波已經影響到被評為2013年「英國文化名城」的德里。在英鎊匯率暴跌後，被視為歐洲許多小城市交通生命線的低成本航空公司瑞安航空(Ryanair Holdings Plc)將從2017年3月開始取消由倫敦飛往德里的航班，並將分階段取消前往葡萄牙的航線，該公司還將縮減其他航線的航班數量。

乘客在都柏林機場等候瑞安航空的航班

德里機場管理公司合同主管克里夫?科爾曼(Clive Coleman)說：「瑞安的上述決定直接受到英國脫歐的影響，僅憑英鎊貶值不足以促使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

儘管英國政府同意對德里飛往倫敦的航線進行補貼，並物色另外一家航空運營商開通上述航線，但這一插曲還是提醒我們北愛爾蘭離倫敦的路途有多麼遙遠，也彰顯了其中的風險。脫歐引發的這類離心離德儘管在英國各地隨處可見，但德里暴露出來的卻是由來已久的派系紛爭。傳統上親英的新教徒黨派都支持脫歐，而前愛爾蘭共和軍所屬的新芬黨(Sinn Fein)則反對脫歐。

兩方均同意的是北愛爾蘭和愛爾蘭共和國之間的邊境通行不受影響，英國政府也支持這一點。英國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12月20日在倫敦對議員們表示：「我們不希望看到兩國回到之前的邊界。」英國和愛爾蘭有關部門目前正在商討解決辦法。

英國和愛爾蘭邊境北起德里，南至鄧多克。自上世紀60年代後期北愛爾蘭爆發分離主義衝突並造成逾3500人喪生以來，英國士兵在30多年的時間裡一直沿著兩國邊界日復一日地巡邏。北愛爾蘭至今還因為1998年簽署的和平協議而獲得歐盟的補貼。

去哪裡？去城裡

而當地人甚至都無法在城市的名稱上求得統一：天主教徒稱之為德里，新教徒則稱之為倫敦德里。現年43歲的莉莉?麥克吉爾(Lily McGonagle)回憶起當年她兒時從愛爾蘭城市多尼戈爾穿過邊境去德里的情景，她的父母囑咐她只說「去城裡」。

「

如果你說德里或倫敦德里，這會暴露出你的信仰。如今再恢復邊界的想法簡直太荒謬了。」

12月初，她想都沒想就駕車帶自己的三個孩子去德里參觀一年一度的聖誕老人巡遊。在邊界取消後，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德里親英的水濱區工作，而她丈夫則每天都來德里上課。

麥克吉爾在德里Foyleside購物中心的一個咖啡廳說：「這裡就是我們的後花園，我們來來往往，來這裡購物，來這裡上瑜伽課，我腦子裡想的甚至都是英鎊。」

從購物中心步行，不遠處就是上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開始時的策源地Bogside。人們就在這裡紀念當初當年為民權運動獻身的人。巨大的牆壁告訴遊客，「你正在走進自由德里」。

命運已定的散步

城市上下，歐盟投資的痕迹顯而易見。將水濱區與城市其他部分相連的棧橋的大部分投資來自歐盟。6月脫歐公投的兩周前，作為那場命運已定的「留歐」宣傳的一部分，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Tony Blair)和約翰?梅傑(John Major)就一起跨過了這道棧橋。

1972年「血腥星期天」，英國士兵與抗議者之間爆發衝突

在這附近，為紀念「血腥星期天」而建起的自由德里博物館的新辦公樓正在建設之中。凱利介紹說，這座辦公樓總造價240萬英鎊，而歐盟出資30萬英鎊。

烏蘇拉?麥克吉文(Ursula McGivern)經營著一家手工藝品商店，她說，脫歐公投以來英鎊對歐元匯率下跌9%吸引了部分遊客來北愛，但這並沒有打消她的擔憂。

麥克吉文說：「許多想要開店的人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當北愛紛爭爆發時，我還只有16歲，我可不想我的孫子們再經歷那個年代。」

編輯：劉馨蔚

翻譯：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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