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為何要殺死自己的子女？

元代文物

中國人常說「虎毒不食子」，但殺死自己親生子女的現象，在元朝則比較普遍，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人性與倫理問題。

元代繪畫場景

著名作家周作人《談龍集》云：「浙中有鬧房之俗，新婚的首兩夜，夫屬的親族男子群集新房，對於新婦得盡情調笑，無所禁忌，雖雲在賺新人一笑，蓋系後來飾詞、實為蠻風之遺留，即初夜權之一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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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又是一位民俗學家，他認為浙中這種野蠻的婚俗，起源於元朝蒙古人對漢人「初夜權」的剝奪。認同這一觀點的學者不在少數，而一些地方遺有將第一個子女摔死的「摔頭胎」習俗，也變相支撐這類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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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稱，「摔頭胎」習俗起源於元朝：蒙古人佔領中國後，地方長官為蒙古人，所轄地方新婚的女子前三天晚得地方長官，即享有該女子的「初夜權」。這樣，該女子懷有的孩子，極大可能是蒙古人的，漢人為了維護華夏血統的純正，便將出生的第一個孩子摔死——即「摔頭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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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頭胎」習俗起於「初夜權」，看似順理成章，其實並無史實的支撐，正史更沒有相關記載。「初夜權」並非源自元朝，也並非中國獨有，中世紀的西歐比較普遍。中世紀歐洲是一個黑暗時代，封建主享受對領地農民的「初夜權」（right of the first night），農奴新婚之夜必須將新娘送給封建主，「原因」是少女第一次性交的「落紅」為不祥之物，會給男人帶來厄運，只有高貴的有權力有地位的領主才可以抵抗這種力量。元朝同樣是一個黑暗時代，蒙古人佔領中原，依靠的是叢林法則，自身缺少文化，也根本不知曉漢族的文化。草原文化中，沒有「貞操」的觀念，婚前性行為很普遍，入主中原後同樣將這種理念帶入漢人區。

元代繪畫場景

蒙古人的「四等人制」，雖然還沒有發現有相關法令，但屠寄《蒙兀兒史記》中有記載，也為學術界所公認。元朝建立後，蒙古人作為統治民族列為第一等級，其次根據所征服地區民族的時序，又依次分為色目人、漢人、南人三個等級。四等人的政治待遇有所區別，在任職、科舉、刑律等方面，均有不同的待遇。漢人受到壓迫，這是肯定的。

元代文物

在社會管理上，元朝又將「保甲制」推向極端。保甲制度是中國封建王朝時代長期延續的一種社會統制手段，它的最本質特徵是以「戶」（家庭）為社會組織的基本單位。儒家的政治學說是把國家關係和宗法關係融合為一，家族觀念被納入君統觀念之中。漢代有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百家為「里」；唐的四家為「鄰」，五鄰為「保」，百戶為「里」，北宋王安石變法時提出了十戶為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至清，終於形成了與民國時期十進位的保甲制極為相似的「牌甲制」，以10戶為1牌，10牌為1甲，10甲為1保，由此建立起了封建皇朝對全國的嚴密控制。

蒙古人像

元朝的保甲制，是出現了「甲」。以二十戶為一甲，設甲生。這種基層管理者，由蒙古人或色目人擔任，這些戶的財產等可以隨時、隨意取用；漢人、南人不得擁有金屬刀具，只能共用一把菜刀，且菜刀平日里須寄放在管理者家——對漢人新娶的妻子享有初夜權，與這種為非作歹的管理者有關。

元代文物

不可否認，元朝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但恢復「初夜權」很難確認，只有一本清光緒年間的小說集《燼餘錄》有所涉及，而元末諸多針對蒙古人的檄文，都沒有提到過罪惡的「初夜權」問題。儘管「初夜權」沒有作為公開的律令，但不排除它成為蒙古統治者的隱性權利。

趙孟頫《鵲華秋色圖》

元朝制度性的「初夜權」問題可以否認，但元代及其後一些地方「摔頭胎」習俗卻是事實。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兩個方面：

元代繪畫

其一，古老習俗。《太平寰宇記》載，烏滸之夷「男女同浴，生首子則食之」；《墨子·魯問》：「楚之南有啖人之國者橋，其國之長子生則鮮（解）而食之，謂之宜弟」；《漢書·元後傳》：「羌胡尚殺首子，以盪腸正世。」司馬遷《史記·周本記》、屈原《天問》等作品中，都曾提到「食首子」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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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首子」最早出現於人類母系氏族社會向父系氏族社會過渡時期，群婚、雜交導致「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父系社會的確立是一個過程，女人的貞操問題也逐漸被重視。父系社會為了為了保證男性權力不受侵害，需要確認血統的純正——這不是一個道德問題，而是包括私有財產繼承權在內的權利問題。男性對女子婚前貞操不能確認，第一個子女的血統也就不能確認，萬全之策就是「殺首子」「食首子」「棄首子」，或曰「摔頭胎」。章炳麟論曰：「婦初來也，疑挾他姓遺腹以至，故生子則棄長而畜稚。」

明朝首輔申行時像

其二，生存維艱。古代生產力十分落後，人類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明朝的生產力雖有較大發展，人口壓力也隨之而來。有網路資料稱，中國最早提出計劃生育理論的，並非馬寅初，而是明朝萬曆年間的內閣首輔申行時。儘管沒有確鑿的史料證明申行時提出過計劃生育理論，但明代著名作家馮夢龍則意識到了此類問題。馮夢龍編著的《太平廣記鈔》中有篇《古元之》，文中寫道：「其人長短妍媸皆等，無有嗜欲愛憎之者，人生二男二女。」這時馮夢龍批曰：「不若生一男一女，永無增減，可以長久。若二男二女，每增加一倍，日增不減，何以食之？」

馮夢龍書法

作為清醒的知識分子，馮夢龍明確指出人口增長與物質生活資料不足之間的矛盾，大膽提出了「一對夫婦生育一對兒女」的主張，以此維持人口與物質財富之間的相對平衡。但以明朝科技手段，又無法做到計劃生育，這樣在民間尤其貧民之中，便出現了較為普遍的溺殺子女，特別是溺殺女嬰的現象。而女性作為「生殖工具」，溺殺女嬰又成為控制人口的最有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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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殘忍，殺子女更殘忍，但這些跟歷史真相比起來也許又算不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