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午夜凶鈴》不是恐怖故事，而是一個科幻故事

『閱讀需要主張』

2016年，《西部世界》中的人工智慧「接待員」們覺醒了。1999年，《黑客帝國》中的Neo覺醒了。而在更早的1989年，高山龍司就已經在《環界》的末日中覺醒了。?

鈴木光司最令人佩服的是居然在27年前，連Windows3.1還沒出現的時候，就想像出了這個完全由電腦虛擬出來的世界——環界，以及在其中發生的如此不可思議的故事。??

鈴木光司，日本作家。1957年5月13日生，現居於東京。

「神與惡魔、細胞與病毒、男人與女人、還有光與暗，它們很久以前就作為毫不矛盾的統一體存在。如果追溯到遺傳基因的構造或者地球誕生前宇宙的樣子，那就不是單靠個人的力量能解決的了。

——《環界》鈴木光司

曾被誤讀為全世界最嚇人的恐怖小說

《環界》這部神作，曾經以《午夜凶鈴》之名拍攝成票房冠軍恐怖片，並被全世界讀者誤讀。電影版《午夜凶鈴》曾獲得極大的商業成功，但遺憾的是，該系列電影的導演中田秀夫是全日本恐怖片界的代表人物，這部作品也沒有逃脫他的魔爪，變成了一部徹頭徹尾的恐怖片。而其中的著名橋段，譬如從電視里爬出來的貞子、下翻的眼珠、面孔模糊的照片都成了符號性的畫面。

《午夜凶鈴》劇照，山村貞子。

實際上，電影《午夜凶鈴》中發生的匪夷所思的情節，只是原作小說《環界》整個故事的前半部分——發生在一個叫「環界」的計算機模擬世界中的故事。

電影只展現了整個故事中最表面的一層，而更深層次故事的腦洞開得比十幾年以後的《黑客帝國》還要大，從環界到人類世界，從環界中的高山龍司到真實世界的二見馨，從被害死在水井中的貞子到自我複製成最大的人類種族——山村貞子一族，一個電腦模擬世界中的人工智慧，在調查貞子事件過程中，毫無畏懼地面對死亡和未知，居然穿越了兩個世界的界限，再生到了人類世界，並展開了一場悲壯的探索之旅。

《黑客帝國》劇照

追問世界本源的燒腦科幻

如果了解整部作品複雜奇特的世界觀之後，重新從第一部第一章開始閱讀，更能感受到身在環界中的人工智慧們，對系統的BUG帶來的「不解之謎」如何迷惑和恐懼。而故事開篇各種超自然現象的密集出現，更暗示了「環界」系統由於山村貞子的緣故，出現了難以修復的故障。第一部《環界·鈴》故事中壓抑的氛圍，不僅來自與錄像帶有關的死亡事件，更埋下了整個環界即將崩潰的伏筆。這種貫穿整部作品的世界觀，在第一部的結尾給出了足夠的提示，病毒、繁殖、雌雄同體、死亡、世界末日……吸引我們繼續去探索，到底這些謎團的答案是什麼？

這是一個遠比那部叫《午夜凶鈴》的恐怖電影要深刻不知多少倍的故事。小說里貞子並沒有披散著頭髮從電視里爬出來，但充滿了對世界的懷疑和人類（人工智慧）對於未知的恐懼。環界中的人類和真實世界的人類一樣，害怕未知，恐懼死亡。但只有一個人例外——高山龍司，他是第一部小說中唯一一個主動提出要觀看錄像帶的人，而他最終靠自己的兩次死亡和重生，成為了兩個世界的拯救者。

《午夜凶鈴》電影劇照，高山龍司。

《環界》的整個故事一共四部，分別為《鈴》《螺旋》《環》《新生》，直到第三部，作者才揭示出這一切超自然現象的答案。但是在第一部《鈴》當中，高山龍司和淺川的對話中就給出了足夠的伏筆：「宇宙中幾乎所有的現象都可以用微分方程表示。即使是一億年前、百億年前、或者是爆炸後一秒時宇宙的模樣，我們都可以推算出來。可是無論怎樣追溯時間，零的那一瞬間，也就是爆炸那一瞬間的情況，卻怎麼也無法推算……宇宙到底是開還是合？我們無法知道開始和結束的樣子，只能知道中間的過程，這不是和我們的人生很相似嗎？」這樣的對話看似與整個故事毫無關聯，卻成了後半部分的核心內容。對這世界有過深刻思索的高山龍司，才是真正的主角。

偉大的二十世紀是人類對於世界本源認識覺醒的世紀。量子物理理論改變了人們對於世界的認識——細分到基本粒子微觀層面，我們的世界和計算機一樣，是由0和1組成的。2014年，聊天程序「尤金·古斯特曼」（Eugene Goostman）首次「通過」了圖靈測試。就在今年，知乎上的一個問題也突然火起來——「如何證明我們生存在模擬的宇宙」，上百位回答者用各種方式回應了他們的懷疑。一場探索世界本源的洪流已經在互聯網上風起雲湧。再讀燒腦神作《環界》，實在令人不禁感慨作者是如何在當時那個年代，創作出了放在今天，依然令人驚嘆的故事。

探尋人性的深刻之作

小說中除了燒腦的「世界裡的世界」之外，更深一層次的主題，是對人性的思索。不管是逼迫志津子和對貞子冷嘲熱諷的媒體、為了救自己的妻兒犧牲自己岳父母的淺川、還是見色起意將貞子先奸後殺的道貌岸然醫生長尾，各類道貌岸然的人，存在於不同時代、不同國家，存在於虛擬的「環界」中，也存在於現實的世界中。

而那位敢於面對未知和死亡的男主角高山龍司，才是作者真正想塑造的英雄。高山龍司個子不高，其貌不揚。但這個以「看著人類滅亡」為理想的有些偏執的傢伙，卻對世界有深刻的思考，有在世界毀滅和死亡的威脅中覺醒的勇氣。面對「未知」的恐懼，面對死亡的勇氣，以及探求世界本源的強烈渴望，才是作者真正想傳遞的「故事中的故事」。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

就像高山龍司所說：「不要以為人生是可以不戰而勝的」。未知是最大的恐懼，而挑戰未知，則需要無比的勇氣。從《午夜凶鈴》到《環界》，從山村貞子到世界本源，這部「重生」的作品將把那些從未被揭示的秘密和答案展現在我們面前。

《環界1·鈴》

作者：（日）鈴木光司

譯者：賀迎

版本：南海出版公司 2016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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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獨家原創文章；作者：馬辰雨（約翰·霍金斯創意生態實驗室高級顧問）；編輯：戶曉。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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