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措：走丟的老黃牛

老黃牛丟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丟了老黃牛，我的神智一直恍惚，像是丟了自己。

老黃牛一身健壯的骨頭，淺淺的黃毛順溜溜的披在身上，頸項上兩圈黑色的淺毛，像帶著一串黑色的項鏈。頭上的犄角由粗到細，略微向內彎曲著。大大的眼珠子明亮而含蓄，你看它時，它也看著你；你給它說話時，它把耳朵豎得直直的，時而動彈的嘴皮，就快給你吐出話來。

老黃牛和我出生在同一年，按著月子算，它該大我一個月。阿媽說，老黃牛出生的那晚，我呆在它的肚子也不安分，她估摸著，我要不就是一個男娃子，要不就是一個像老黃牛一樣倔脾氣的女娃子。

除了說我是男娃子以外，阿媽說對了我的倔脾氣，像牛一樣的倔勁兒浸在骨頭裡，拔不出來。

我和老黃牛註定是有緣分的，這種緣切不開，斬不斷。

山還是那座大山，我和老黃牛許多美麗的記憶，都還保存在那座我抬頭就能看見的荒草坡上。

陽光普照、大雨滂沱、雪花漫天，我們在時間的長河裡行走著、經歷著，不知不覺時間已把老黃牛帶到了衰老的邊沿，而我，也在許多個流逝的日夜裡，漸漸長大。

那夜，天空布滿星辰，四周的蛐蛐兒交換著嗓子鳴叫著。

我睡得很安穩，一場如約而至的夢，安靜的來到我的身旁。

山坡真綠，微風一吹，漫山遍野的綠跟著風的方向，流向遠方。陽光鋪灑在綠草上，泛起點點亮閃閃的光芒。

老黃牛卧在草中央，草的綠色把它的皮毛，映襯得更加康健。它把頭抬得高高的，眼睛盯著山腳，下面有一條像帶子一樣的河流。

我躺在草叢中，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老黃牛的身體。它轉過頭，用嘴蹭了蹭我的雙手，我眯縫著雙眼，順著陽光的方向，看著老黃牛。

老黃牛的雙眼明亮亮的，黑黑的眼珠子在陽光下像一顆黑珍珠一樣亮閃閃的。它的眼角含著淚，淚水打濕了睫毛。

我從草叢中爬起來，在陽光下，用手輕輕擦拭著它眼角的淚水。老黃牛用舌頭舔舐著我的小手，不一會兒，又將浸著淚水的雙眼望向山腳的河流。

在這裡看河流，河流沒有始，沒有終，像停在那裡一樣，不前不後。

我和老黃牛在山坡上看著河流，像看著一幅畫。

我的夢也跟畫一樣，安靜。夢的結尾，一直定格在那裡，不曾改變。

第二天，老黃牛丟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找回來。

臨走的時候，老黃牛沒給我告別，不過，那場夢或許就是它最好的告別吧？

一年四季，那條山腳下的河流，依然沒有始，沒有終的流淌著，哪裡才是它想去的地方？

想念老黃牛的時候，我會獨自爬上山坡，和那場安靜的夢裡一樣，陪伴著老黃牛，一起看著河流走過的痕迹。

遠方，很近；也很遠。

近到，觸手可碰；遠到，天涯海角。（本文為《從凹村寄出的信》系列文章)

「第一讀者」作為全民閱讀平台，開設有「悅讀」「專欄」「來稿」「書吧」「生活」等多個主欄目，為用戶提供閱讀資訊、名家故事、精彩書評、圖書連載、文章精選和電子圖書等多種閱讀服務。

目前，已有祝勇、蔣藍等數十位作家入駐「第一讀者」成為專欄作家。

「第一讀者」還會定期參加各大暢銷書、新書分享會及作家見面會，並在第一時間發布現場最新圖文和視頻。

想要獲得最新、最深度的作家及新書消息，想要與思想家對話，就趕緊到各大手機應用市場下載「第一讀者」客戶端吧，保證能讓你的閱讀成為一種享受！

TAG:第一讀者 |

※湖光山色美如畫，說的可不就是羊卓雍措湖泊嘛！
※西藏的羊卓雍措，它的名字雖特別，可景色卻異常的美！
※秋天的羊卓雍措，只有畫里才有
※羊卓雍措，在水一方
※羊卓雍措，西藏三大聖湖之一，湖光山色之美，冠絕藏南
※朝聖西藏（七）桑耶寺、羊卓雍措
※西藏行之—聖地羊卓雍措
※西藏最婀娜美麗的聖湖——羊卓雍措
※追夢108日 西藏的眼淚——羊卓雍措
※普姆雍措 在「少女」身旁觀日升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