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農畫佛

文史 12-04

金農（1687—1763或1764年），字壽門，號冬心，又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等。浙江仁和(今浙江杭州)人。受業於何焯。乾隆元年以布衣被薦博學鴻詞科，未中，遂遊歷四方，後居揚州，以賣書畫為生。博學多才，工詩文，精篆刻。善山水、人物、花卉，畫風古樸，造形新穎奇古，極具個性，秦祖永《桐蔭論畫》評其「涉筆即古，脫盡畫家習氣」。五十歲後開始繪畫創作，與鄭燮、高翔、汪士慎等人並稱為「揚州八怪」。書法出入楷隸之間，所創「漆書」尤為奇古，頗具特色，富於金石意味，為時人所推重。

金農畫佛清金農禮佛圖軸

絹本設色91.6 ×57.2cm

故宮博物院藏

圖繪室內一居士長跪蒲團上，雙手合十，前方圓案上供佛像、香爐、經冊，屋外雙樹圍繞。人物衣紋用線簡勁流暢而略顯虯曲，屋舍及屋外雙樹用筆樸拙厚重，體現了金石筆意。禮佛圖是宋元以來比較常見的題材，不同於蕃王禮佛、龍王禮佛等宗教意涵較強的題材，居士禮佛更注重個人的宗教和情感體驗。金農晚年靜心事佛，該圖融入了他個人的宗教體驗和情感，生拙的筆意、富有的層次水墨與虔誠的情感相交融，使全畫體現出靜謐的禪意。自題：「杭郡金農畫」。

金農畫佛 金農佛像圖

天津博物館藏

金農畫佛

金農達摩冥想弗利爾美術館藏

金農畫佛

清金農達摩祖師立軸設色紙本

此幅《達摩祖師》像乃「揚州八怪」之首金農所繪，他工詩文書法，精鑒別，山水、人物、鞍馬、竹梅等皆善，其墨梅尤為精彩。所畫人物造型奇古誇張，筆法古拙簡練，形象鮮明突出；山水構圖別緻，隨意揮寫點染，簡樸疏秀；其梅、竹用筆奇拙，凝練厚重。

達摩祖師是中國禪宗的始祖，因此歷代均有畫家繪此題材，金農也多次作佛像，皆較精妙。描繪達摩祖師倚靠於菩提樹下，著硃砂色僧袍，造型奇古誇張，神情怡然，線條古拙凝練，以淡墨干筆渴筆勾之，起筆及轉折處墨色稍濃，頭髮處以焦墨散開毛筆末梢刷出，形象自然，鮮明突出，尤為傳神。而菩提樹的紋理先以淡墨干筆勾畫，局部再以橫向短線條點畫，樹葉均先勾形狀，後以赭石暈染，再用焦墨畫出葉脈，風格獨特，殊為難得。無論是達摩祖師還是背景中的菩提樹，均是金農典型的畫風，古樸簡練、別緻一格。

此幅作品流傳有序，經多人遞藏，「南園（朱）」乃錢灃之印，錢灃（1740-1795）字東注，號南園，雲南昆明人，清代書畫家、官吏。工楷書，學顏真卿，筆力雄強，氣格宏大，峻拔多恣。詩文蒼鬱勁厚，正氣盈然，著有《南園先生遺集》。「廉吳審定（朱）」、「金匱廉泉桐城吳芝瑛夫婦共欣賞之印（朱）」、「桐城吳芷瑛印（朱）」三印為清末官員廉泉吳芝瑛夫婦的印章。廉泉，字惠卿，號南湖，又號岫雲、小萬柳居士，無錫城內水獺橋人。光緒二十年（1894年）中舉人。翌年在京會試時參與康有為的「公交車上書」。他精詩文，善書法，嗜書畫、金石，並以其詩文書畫交遊於王公貴人之間。吳芝瑛（1868-1937），廉泉妻子，安徽桐城人，吳汝綸侄女，適金匱廉氏，工詩文，善書法，與秋瑾為結義姐妹，贊助秋瑾遊學日本，秋瑾遇難，由其收拾屍骨，手書墓表。此外，還有「寫經室（朱）」、「暫之付去（朱）」兩鑒藏印。

該作品在中華民國四年（1915年）二月二十日發行的《神州大觀》中有刊印，編者為黃賓虹、鄧實，這是一部民國早期重要的畫刊，能選登該幅《達摩祖師》像，必有其重要的藝術價值。

金農畫佛

清金農蕉蔭羅漢立軸紙本設色

金農畫佛

清金農羅漢立軸設色紙本

金農學識淵博，詩文、詞賦、書法均造詣高深，故所作之畫，下筆即不同凡俗。秦祖永《桐陰論畫》評：「涉筆即古，脫盡畫家習氣。」他五十後始作畫，又常寫佛像，這與其向佛之心、禮佛之行不無關係。在《冬心先生自寫真題記》中他感嘆「為僧之願未償」，於《冬心畫佛題記》中又說：「余年逾七十，世間一切妄念，種種不生，此身雖屬穢濁，然治清齋，每當平旦，十指新沐，熏以妙香，執筆敬寫，極盡莊嚴，尚不叛乎昔賢遺法。世多善男子，願一一品之，永充供養雲。」

他畫的佛像吸收漢畫像之長，古樸稚拙，筆墨不求形似，自成一家。此幅繪十六羅漢之首席賓頭盧尊者端坐於菩提樹下，雙目凝睇有神，耳垂圓潤飽滿，螺發滿頂，肉髻微隆，面相清癯祥和，衣紋蒼古遒勁，頗具五代貫休羅漢遺風。佛像身後，繼繪菩提樹一株拔地而起，雖逶迤而上，卻不倚不偏，似乎體現了覺者在修行中日益增長的無邊智慧；而如同華蓋般片片垂落的樹葉和以旋筆畫出近似卍字元的菩提果，則能讓觀者產生佛法普渡眾生的莊嚴。最後，在佛像周圍點綴空谷幽蘭的背景，更使畫面洋溢出凈土般寧靜肅穆的氣息。

是幅造像筆法甚為豐富，以遊絲描作佛像開臉，折蘆描畫袈裟，蘭草及菩提樹均以書法用筆寫就，顯示出金農深厚的書法功底，其淡雅的明凈的設色，則為其虔誠禮佛、淡薄如水心境的表徵。此幅形制修長，構圖重心側重於幅左，右上的留白便以細長的款式加以填充。

金農晚年以自創的漆書聞名於時，此幅因為羅漢造像，故以恭敬的楷書落款，但不難看出，在用筆的起收上仍帶有晚年漆書的用筆習慣。縱觀金農書法風格，其早年的行楷頗類龍門《鄭長猷造像》、《爨寶子碑》，其用筆刁而粗，結體緊湊，字的體勢側斜。這種行楷書，就楷書而言，既無輕重的線條變化和圓潤的轉折用筆，也沒有提頓中的波挑，而是以均勻的線條和方硬的轉折，書寫出類似單線體美術字的書體，但又具有器形文字般的古茂。就隸書而言，這種行楷書，既含有隸書的用筆，但又無隸書的俏麗之姿。金農早年隸書，風格規整，筆劃沉厚樸實，其筆劃未送到而收鋒，結構嚴密，多內斂之勢，而少外拓之姿。約五十歲以後，才獨創一種隸書的變體，即融漢隸和魏楷於一體，這種自稱為「漆書」的新書體，其筆劃方正，稜角分明，橫劃粗重而豎劃纖細，墨色烏黑光亮，猶如漆成。此處落款，既具早年楷書的秀頃方折，又有晚年漆書的古拙樸茂，似為羅漢之莊嚴所感，在行筆頓挫中流露出沉穩而跳脫的靈氣。

此作風格典型，紙墨俱佳，又經長尾雨山題籤審定，實為金農晚年所繪佛像妙品，望識者倍珍，以為閑窗供養之長物。

金農畫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