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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冰川思想庫特約撰稿張曼菱/文(作家、製片人)】

自從有了微信,斷續會看到,別人在文章里提到我,有故事。


我的故事,基本上都出在「北大」,集中在我「上學」的八十年代。


《南方人物周刊》上,嚴平回憶荒煤《浪潮里的為吏書生》中說到:


「當年,北大的學生張曼菱打電話來說要找荒煤,荒煤說,那就來唄。她進門就質問荒煤,你們老了,經歷了這麼多,可是現在有誰扶持我們?她的口氣特別沖。當時我就在旁邊。她走了大概兩天後,荒煤就把她的信和自己的信發在《人民日報》上,題目叫《請為我們打開閘門吧》。我覺得荒煤他們那種想讓年青人出來的精神特別可貴。就像周揚,很多人對他有看法,但誰也不可否認,他在『文革』後反思的一面。」

我從邊疆來到京城才幾個月,衝到文研所辦公室里,說話大喊大叫,把想了解青年情況的荒煤,當作「阻礙物」一樣去衝擊。


在秘書嚴平的眼中,感覺唐突,可以想見。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原文化部副部長陳荒煤與作者

這不是「邊疆」的錯。昆明人說話都是細聲悄語的,曾被西南聯大學人讚歎。這也不是田野的錯。我當「知青」的傣寨,男女都性情溫和,一聽見吵架聲就關門。這更不是「家教」,我父母俱是儒雅之人。


那種喜歡「喊」的脾氣,得理不讓人、抓住一點就攻擊的方式,是我們「那一代人」的脾氣。也就是說,我們在反思「文革」的過程中,依然帶著「文革」的習氣。這須要更深一層的反思,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我們在做一種不完美的反思,不徹底的反思。但我們意識到須要全面地反攻過去,做「泥沙俱下」的嘗試。


嚴平的這段回憶,再現我當年的「青澀」模樣。誰跟我講話,誰就會被問責。真令長輩喜歡也不是,生氣也不行。


「小荷才露尖尖角」。那時的社會環境非常愛護青年人才,主張一種高揚的精神。有一個體育上的口號:「揚眉劍出鞘」,成為時代個性。

我大學時有個男友,是社科院「紅學」研究生。他告訴我,別人說他是「周揚的弟子」,其實不是。只是他報考社科院時,過了報名時間,他打電話給周揚,周揚就讓下面人給他報了名。於是他揚揚洒洒度過考試。


當年,一個「萍水相逢」就能遇到「貴人」,改變你的命運。


真是一個好時代!


我與荒煤相遇,也是如此。全仗他有心了,是「為國求賢」之心。

我至今不敢停步,因為想到青年時代自己得到這麼多的關懷。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作者在北京大學求學時


嚴平回憶:「1979年到1982年,我認為是最艱難的時刻。」「那是從一個時代轉向另一個時代,非常不容易。荒煤5月份來的文學所,7月份麻煩就來了。他到雲南開會去了石林,看到阿詩瑪,想起了看當年的禁片《阿詩瑪》,特別激動,呼籲解禁。寫了《阿詩瑪,你在哪裡?》,刊登在《人民日報》上,引起很大反響。文化部當時的領導一下就火了,認為他在找茬。胡喬木一次次找他,讓他給文化部寫信道歉。」


正是在荒煤這次來雲南時,一位記者向他遞送了我寫的兩篇東西《駁郭沫若「李白與杜甫」》《駁藍翎李希凡「評紅」》。


那是我在邊寨茅屋裡憑著記憶和意氣寫出的「憤青」文章,流傳在知青中,大家解氣而已。後來傳到了昆明。


荒煤立即提出約見我,電話打到昆明醫學院。可我那年還戴著「四五反革命」的帽子,單位不通知我。荒煤留下了一封信,叫人交給我,說他準備把我的文章推薦到《文學評論》。


半年後,乾坤翻轉,我考入北大,立即寫信給他。荒煤很高興,叫我到北京後去見他。於是有了嚴平寫到的那一幕。荒煤把我的來信「請為我們打開閘門吧」發表在《人民日報》,一時中文系很驚訝。稿費10元,我辦了一個校內刊物《思索》。


嚴平的回憶,令我倍加懷念荒煤,現在體會到他的不易了。


魯迅說過,「撐起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光明的地方去」。在八十年代,我們抬頭所見的,就是這樣的父輩,在呵護我們的任性。


這是一片飽含歷史期盼的目光,令我們呼喚回飄逝的青春。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桔綠時」。所有回憶中,最美莫過校園時。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去圓明園溫書


今年適逢美國大選,中國人也伴其進程,在心理上過了把癮。繼而中國也開始「普選」,各社區領取選票,實行真實的基層操練。但願是個「起步」。


這令人們回憶起1980年北大校園裡的那一場民主競選。


微信上出現一篇《當年北大競選時(記1980年北京大學海淀區人民代表選舉)。裡面寫到了我:


「例外的是張曼菱,她一出來立即轟動。既是一位女士,所以她在政治、經濟、社會改革之外還要談談女性。張女士指出,一場接一場的運動,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把男人弄得不像男人(沒了骨氣,沒了男人氣概)。女人不像女人,(又粗又野,張口就能罵人)。張曼菱把這概況為『男性的雌化,女性的雄化」,還提出口號,要恢復』東方女性美』。她說的可是人品方面的內在美,像溫柔,女人味,熱愛家庭之類的,和相貌沒什麼關係。」


直到看了下面這段,我才明白,當年為什麼我這個女競選者會遇到那麼多的麻煩?


「可中國男人毛病太大,精英的大學生們也一樣。不少人開始嬉皮笑臉的談論張曼菱,本來對競選並不關心的也一口一個張曼菱。很多人根本就沒看她的《競選聲明》,對張曼菱的論點幾乎一無所知,他們光是津津樂道兩句話:『男性的雌化,女性的雄化和東方女性美』。張女士一開見面會和答辯會,立即爆滿。」「這些人腦袋裡的『東方女性美』就是東方美女的意思。」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年已惘然」。原來他們想看貂蟬,並沒有把我當作一個競選人。


「按說張曼菱不難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眼睛挺大。可惜當時的張女士一點都不打扮。」


「一是張女士一點不打扮,二是許多人主中的東方女性美怎麼也得賽西施,比貂蟬。所以一見著張女士都大失所望。」


「張女士就這樣面對著許多來看東方美女的。」


「於是遞條子提問,比較客氣的類似:『請問你自己夠的上東方女性美嗎?』不客氣的就問:『你是否想在選舉中出嫁?你找到對象了嗎?』『你這雄化的女人是否找到了一個雌化的男人?』把張女士都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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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參加1980年北京大學海淀區人民代表選舉


我明明是已經有著一個男友的。他是北京知青,在社科院讀研。他正在對我的寫作起著指導的作用。為了競選,這段戀愛發生變化,他堅持到「投票」後,我們結束了。


「這根本不是在選海淀區人民代表,而是用選票表示 對候選人佩服不佩服。不佩服就是不佩服,再選十次也那樣。」


這篇文字,一看就是當年經歷過的同學所作。沒有「現代版」的痕迹,就是當年最基礎的群眾所感受所記得的事情。貴在:其中沒有故意地對誰有所褒貶。非常客觀。所以讀起來餘味無窮。


只是我從來沒有穿過「男裝」,更沒有什麼「狗皮帽子」。沒有那麼寒傖。估計,這是我當年「剪寸頭」傳下來的改版。


當年在校園我「剪寸頭」,一為方便,二為勵志。我心目中的美就是秋瑾、向警予那樣的。沒想到,北大八十年代男生要的美人是貂蟬!


正巧從比利時東方研究所傳過來我的競選資料,一個外國學者拍攝和保存的。於是我在北大群發布了當年的競選照片,以「糾正形象」。校友群里贊:「師姐當年很美!」


我班女班長卻說:「你基本上就是那個樣子。」


一位79級師弟說:「那就是基礎群眾的基本看法。」


這篇文章對競選者那都是「原生態」的表現,當時怎麼樣,就怎麼寫。非常難得。因為時務的變遷,裡面的競選者們已經是各奔前程,結局不一。寫作卻能夠不受這些影響。這個寫法里有一種「大拙」的功夫。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游香山 剪「寸頭」


在那個歷史畫面里,我象三葉蟲被嵌在時間的石塊裡面了。


我們各有「青澀」,當年那些不確定性的話題與感知,如今看來熠熠生輝。「青澀」,正是不拘一格的才氣與生機。


當什麼都確定了,無疑就是一個平庸的時代。


記得,我在辦公樓大會議廳的講壇上回答選民問題。遞上來一張紙條:


「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我答道:「我也許是幼稚可笑的。但魯迅說了,幼稚並不羞恥,可恥的是腐敗!」


我的冒失,那個年代的同學們提起來都會意地笑。這笑里有一種親熱與自豪:我們一同走過。沒有那個「青澀」 的時代,就沒有後來的進步。


朋友發來:《岳建一:老鬼其人與「血色黃昏」》,開頭就提到我:


「1982年夏,老鬼斜倚北大南大門,挎一鼓鼓囊囊舊布書包,左顧右盼。


烈日灼人,蟬鳴如雨,老鬼終於等到張曼菱同學。上前攔住,誠懇而稍顯笨拙地囁嚅著,請她閱讀自己的長篇作品手稿副本《八年》(即《血色黃昏》)」「張曼菱儘管與老鬼素不相識,卻當即爽快應允。」


「不讀則已,一閱了得!整整三天,張曼菱深陷其中。極受震撼,竟致掩卷大哭,失聲失態,情難自禁,曾經淋漓寫道:


三天閱讀,在熱夢之中,又嘗到了流淚的痛快。至此時閱畢,到水房洗一把涼水,才意識到這是在1982年夏,美麗的北大。說不清,是在懷念苦難,懷念青春?這是近年來我所見到的最生活、最痛苦、最倔強的靈魂。這是別一種藝術,別一種價值。」


當時我寫的評語,經歷那麼多事之秋,甚至馬波出過國,可是還保留著,令我感動。思念起我們走過的歲月,有血色,有淚。青春和友誼,凝結在這部《血色黃昏》上。


「可以說,張曼菱乃是《血色黃昏》第一真正知音!


老鬼,自是大出意外,大受鼓舞,個中萬千感慨、感動、感激,經年難忘。好一個張曼菱,義氣大矣哉,此後四外推薦,八方宣傳。甚至熱忱介紹到巴金女兒李小林處。」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血色黃昏》封面


今天提起往事,馬波說「從來沒有忘記你為血色黃昏的拔闖,呼喊」。


我道:「能夠讀到撞擊靈魂的作品是一種福祉。」


其實當年在南校門,我與馬波還有另一段對話。


我:「你母親是楊沫!」


他:「是。」


我激動地:「我喜歡她的《青春之歌》!」


他平靜地:「看一個人,還是從遠處看比近處好吧。」


後來,我與馬波曾經討論起楊沫書中關於「異性與革命」的話題。我認為楊沫完全是「混為一談」的。


馬波說:「你真厲害!」他也認為,異性是楊沫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因素。


楊沫逝世,馬波將他母親的一條洗臉毛巾贈與我,作紀念。毛巾不大,白底上面緋紫的花叢,有青春女性的氣息。


2009年我到台灣,在胡適墓前,我為自己,為父親鞠躬完畢,又再次行禮。我說:「我為作家楊沫向你致歉意。」


《青春之歌》里點名道姓說胡適是「帝國主義走狗」。這個,是楊沫的「青澀」。相信她如果活到現在,不會這樣寫了。


網上有一個《【大學故事】陸波:文學校園青春祭》。


陸波當是我的師妹,她回憶了電影《青春祭》到北大放映的情景:


「1985年電影《青春祭》在北大大飯廳上映。所謂『大飯廳』就在今天『百年大講堂』原址,但實際上是一個空闊的沒有桌椅的大禮堂,需要自行搬著凳子來此觀看。那次《青春祭》首演之前已有三角地海報大肆造勢,所以大家對這部由78級中文系才女張曼菱小說改編的電影期待很高。」


想起那天,因為在勺園的房間里接待從北京各處趕來祝賀的雲南老鄉們,我耽誤了「開幕式」。導演張暖昕等不了,宣布電影放映。等我率一伙人走進大飯廳時,已經一片黑暗,剛好看見打出的片名和我的原著名。


「這部影片展開的是動亂年代城市知識青年在遙遠落後的邊陲傣鄉的傳奇故事,畫面暗淡而神秘,情節浪漫又落寞,以憂傷的情調講述了一代知青青春的意識,美的覺醒,以及愛的朦朧。影片結束,張曼菱做了一個簡短的演講,她講了什麼我沒有記住。我只是在努力把她和那個電影里的女知青李純進行形神對比。」


那天我穿了旗袍。剛好在附近店裡做了兩身旗袍,店家要我試穿一下,好做修改。我沒有作什麼隆重的心情準備,也不懂「出場秀」。


陸波一定在嘀咕:這師姐怎麼跑出旗袍來了?和電影這麼不搭調。


帶著「青澀」,還沒有準備好出場服裝,就踏上了事業的成功之途。我是那一代人的幸運兒。



張曼菱:校園「青澀」君須記



根據作者小說《有一個美麗的地方》改編的電影《青春祭》


最近「冰川思想庫」發了一篇文章:《錢理群感慨,如今北大已沒有像她一樣的學生》,令我有點措手不及。


文章塑造了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代寵兒。


太溢美了!我都不好意思看。這麼神奇,也怕誤導青年。其實我的人生,狼狽之時,坎坷之際為多。偶爾發狂言,多數時間「坐冷板凳」。


作者姚崢華是一位富於詩意的敏感女性,與我在深圳早茶初會。


她腦子裡裝了我的種種傳奇與引伸。文章里說:「北大本科生,這在她眼裡才是真正的北大人,而碩士博士才到北大的,都算雜牌軍。不屬於根正苗紅的嫡系部隊。」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引來質疑。中文系師弟說:「這不是你的價值觀。」他說的對。我在北大並非『正統』。我就是受擠壓的一族。


師弟說,不如你趁此講一下北大精神吧。


那天我說的是:校友宴請,大會散了有小會,小會聚到半夜不忍散。留到最後的都是「本科」,大家感情深,屬於「嫡系」。


本科生是「嫡系」的說法,也有位老師支持。她說:「我們收的研究生,本科在本校讀的與在外校讀的,就是不一樣。」這是指的學養根基,還是北大學生強些。「招生」是精選,加上學科的「門戶之見」,這一說會延續下去。


但「嫡系」一說,更廣大的涵義,應該還是指「大學精神」而言。


歷史地看,「大學精神」的主導方向是按「時代」劃分的。


作為「戊戌變法」的產物,京師大學堂起先是一所培養官僚的學校。


從蔡元培校長開啟了「自由、民主、兼容並包」的北大歷史。他召攬全國思想文化風雲人物,造成影響時代的盛況。


火種雲集北大,終於爆發出「五四」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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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文學社


自從北大由紅樓搬到燕園,各個階段的學生、教員都打上那個歷史時期的鮮明烙印。差別迥然。


「兼容並包」就要有歷史情懷。燕園和未名湖,是人家燕京大學的遺產。我們享受了,注入了幾代人的情思。裡面有屈辱也有浪漫。


現在北大以「五四」為校慶,而注入的已經是各個時代所需的理念。


「北大」這個精神圖騰,其實是一道流變的歷史長河。其中有很多不堪,不必略去。坦然面對,才是北大人的氣蘊。


當年聶元梓權傾天下,北大引領中國「文革」。「梁效」文章如「上方寶劍」。套用一句名言:「北大,有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其時正是「北大歷史精神」的中斷。


禁錮的年代林昭被處死,被今天的人們尊崇為「北大精神」之象徵。


以七七、七八級的「恢復高考」入學,重新划出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同校時期的七九、八零級也基本上屬於同一代大學生。此後風氣傳襲。


然而到了八九年之後,大學校園隨時代變遷,又另是一種面貌。無論是年齡還是時代,都出現了價值觀的替代。


當然,有一種歷史的價值一直潛在地傳遞著。


八十年代在校的那一批學子,在精神上銜接蔡元培先生所締造的北大精神。我們掀起了波瀾壯闊的民主競選,喊出「振興中華」的口號。


任何比喻都不是事物本身。「嫡系」的話也一樣,不能「設門檻」排斥人。


抗戰年間,北大南遷於雲南。學校困難,曾向校友發起募捐。當年是,只在北大獃過半年甚至數月的人都聞訊而來,把自己一年的工薪捐出。結果大大超出校方的期望。還有人不斷從遠地趕來。學校只有發通知說:「夠了」。


這些患難中傾囊相助的北大人,能不是「嫡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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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俄語班,前排左二為作者,左一為梁左


2009年,我在台北採訪一位九旬的北大學姐。她一句話震撼了我:「我生是北大人,死是北大鬼」,體現出一種終身的精神歸屬。


除了學問的高端,裡面有很大一塊是「氣節」之含量。


北大,像一瓶百年陳酒,在人們的心中,酒底子是倒不幹的。


有一句話:「北大人可以罵北大,清華人可以罵清華。換過個兒,就不行」。


北大人有北大的「江湖」。2014年我在北大的那篇演講《壓抑的勝利》,局外人以為我「罵北大」,北大人卻喝彩不迭。


正如我們把心愛之景物「一塔湖圖」命名為「一塌糊塗」,北大人喜歡用「自黑」來展露自信。口無遮攔,是北大風氣的生香活色。沒有這個,就構不成北大校園。


離開北大後,我漸漸地「西線無戰事」,傳聞沒有了。


那股由母校滋養出的「青澀」風格,在我的作品中,已經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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