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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走這條路



我死以後,沒有人能夠在我的論文(那是我的慰藉)里找到那充滿我一生的根本所在;也找不到封存在我內心最深處的作品,它解釋了我的一切:常常使得在世人眼裡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我眼裡卻舉足輕重;或者相反,世人趨之若鶩之事,於我卻毫無意義——在我將解釋這一切的秘密註解毀滅殆盡之時。——克爾凱郭爾




許多人對生活做出自己結論的方式就像小學生一樣,他們抄襲算術課本里的答案以欺騙老師,而沒有心思自己算出得數。


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走這條道口——跨過嘆息之橋走進永恆。

正是細微的捉弄令生活痛苦異常。我樂意盯著怒狂的狂風,熱血沸騰,奮力前行;但是只要一陣和風將一粒纖塵吹進我的眼睛,就足以令我煩惱,竟至於裹足不前了。


我寧可和傳播家醜的老婦交談;其次是精神病人,最後才是理智非常健全的人。


人人都在報復這個世界。我的報復則是把痛苦和煩惱深深地壓在心底,讓我的笑聲愉悅所有的人。如果我看到有人陷於痛苦之中,我就會向他表示同情,儘力勸慰他,靜靜地聽他傾訴,直到他相信我倒是走運的。倘若我直到死去的那天能夠一直如此,就算已經報復了這個世界。


人們幾乎從未運用過已經擁有的自由,比如思想自由;相反倒是要求什麼言論自由。


從我幼年時代起,一根悲哀的刺便已扎在我的心頭。只要它還在那裡,我便是一個諷刺家——只要它一去掉,我便會死。


如今,隱居的惟一用途就是把它當作一種懲罰,就像入獄一樣,這對於我們當今這個時代可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一個警世的格言。


在那些年代裡,儘管世俗的唯物主義一如既往,但是人們相信在修道院里的隱居生活,換言之,隱居總是備受尊敬的,被奉為永恆的命運——而今則被當作一種禍種,討人嫌惡,僅僅是對犯罪的懲罰。時代與時代之間何啻天壤!嗚呼,這是怎樣的一種無常的變化。






清除、果斷而不帶感情色彩的理解是至關重要的;它能夠給行動帶來便利。但是人們在這一點上卻是千差萬別,就像鳥的起飛。有些鳥兒輕盈地飛離它們棲息的枝頭,轉瞬之間便直衝雲天。有的鳥(那些笨重、獃滯的——比如說烏鴉吧)臨到起飛的時候總是手忙腳亂。它們先是抬起一隻爪子,另一隻卻抓住樹枝不放,自然不見它飛起來。它們又鼓動翅膀,可是爪子卻緊緊地粘住樹枝;這樣子,它們飛離枝頭就與麵糰一樣掛在上面沒有什麼兩樣——最後它們總算想方設法找准方向飛了起來。


同樣,促使人們又理解到行動的動機也是千差萬別的。一個心理學家倘若注意觀察並且細緻描述各種非正常動機,在他畢生的工作中就會發現,這種情形不勝枚舉。對於大多數人的生活而言,所謂的動機無非是並且仍將是純粹感性存在的虛妄的衝動或假想。為數不多的人真正理解了他們應當做什麼——可是他們在此便掉頭。

蒙田在某處說過,就他所知,惟有人是一種其價值由加在他頭上的東西所決定的(頭銜、所在環境以及諸如此類的)的生物。畢竟,人們不會想到,馬是由它背上的馬鞍決定其價值的,而狗是由它脖子上的項圈決定其價值的。



對比



上帝的話曾經一人之口說出(僅為一種口傳),而後才形成了文字——如今,每一個胡說八道的人都能夠把他的一肚皮的雜碎掏出來印它個數萬份。


按照我們當代的思維方式,人們就會指望,上帝至少應該等到印刷術發明後再讓自己誕生,在那之前時機尚未成熟,還得要搞到一二台高速印刷機才行。天哪,上帝的話流傳於世的方式本身對人類是怎樣的一種嘲諷!福音傳播的質量每況愈下,而它傳播的範圍通過種種新的發明卻更加廣泛,這對人類有是怎樣的一種嘲諷!

生與死



只有兩類生命觀,對應於人類的兩重本性:動物和靈魂。


根據其中的一種,人的天職就是活著,享受生活,惟此為大。


另外一種觀點是:生的意義只是死。


一個體系(如同一架公共馬車)乃是一種允許每一個人隨便搭乘的交通工具。


大多數體系製造者對於他們所建立的體系的關係宛如一個人營造了巨大的宮殿,自己卻側身在旁邊一間小倉房裡:他們並不居住在自己營造的系統結構裡面。






理性時代的全部特點是:不是保留問題的原貌進而說不,而是篡改那個問題進而說是,我們總歸能達成一致。


理性的虛偽就在於它無限的狡猾。無怪乎難以窺得其全貌。




人們終身忙碌,就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個人絕少能夠長成一顆心;另一方面,那些實際已經長出一顆心來的思想家、詩人或宗教徒卻根本不能大眾化,倒不是因為他們不善與人相處,而是因為他們的職業要求他們獨自一人,潛心工作,要求他們保持某種與世隔絕的狀態,追求關於其自身的知識。即使我們能夠亮開嗓門,放聲說出某種能夠取悅每一個人的東西,即使它出乎某種宗教的本質,我也不會這樣做的,因為非得大叫大嚷不可的東西本身就是某種宗教的鄙俗;相反,宗教的東西和輕言慢語的內心獨白有關。




衡量一個人的標準是:在多久的時間裡,以及在怎樣的程度上他能夠甘於寂寞,而不在乎是否得到他人理解。


能夠畢生忍受孤獨的人,能夠在孤獨中決斷永恆之意義的人,與稚童、與代表人類動物性的社會中的人相去最遠。






靈魂的優越在於只看到個體。


我們人類大抵都是感性的,所以,只要人們聚攏在一起,印象立刻就改變了——我們看到某種抽象的東西、群體,而我們也就變成別的什麼了。


然而在上帝面前,在無限的靈魂面前,那些曾經活著的和正在活著的千千萬萬人並不構成一個群體,他看到的只是一個一個的個體。


……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少數人往往比多數人更強大,因為少數人照例是由那些真正有觀點的人所組成的,而多數人的力量只是一種假像,他們是由一些沒有觀點的烏合之眾所組成的,到少數人佔上風時就把他們的觀點佔為己有,於是那觀點便成了多數人的觀點,即由於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而成了胡說八道,而真理則又一次轉到另一批少數人那裡去了。




沒有人想要自討苦吃:即成為一個個體;它需要付出努力才行。然而,政府機構得到的卻都是個體的虛妄的替代品——一些人!讓我們聚攏來成為一個集體吧,然後我們才有可能做些什麼。於是人類最嚴重的腐敗在此地滋生了。


英雄史詩本質上同樣也是不為每一代人所歡迎的。英雄史詩只和每一個個體有關,而每一個個體均能成為一個英雄。英雄主義和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天才、藝術家、詩人、顯要等等)無關,英雄主義乃是在「普通人」中間的學者。英雄主義意味著一種崇高的境界,每一個個體都能夠在其中變得崇高。


把蘇格拉底稱作天才是極其愚蠢的;假如他是天才,他是不會和「普通人」(即每一個人)發生關係的,而是置身其外;然而那樣他就不是一隻牛虻了。


一個實際已經體驗,或正在體驗著他的諸罪已得寬恕的人,也許會成為一個脫胎換骨的人。萬物皆忘——然而他得到寬恕以後,不是像孩子那樣並沒有從根本上發生變化。不,這人已將一種永恆性加在他的年輪里,他已成為一個有靈魂的人,一切自發性和先前的自私,對於世俗和他的自我的執著均已喪失。通俗地講就是,他老了,特別的老,但從永恆的觀點看他正當年少。




人類理解力的職責就在於清楚某些東西它是不能理解的,以及那不能理解的究竟是什麼。人類理解力一般總是忙於試圖理解,多多益善,但是,如果與此同時它也費盡心思去理解其自身,那麼它不得不確立起一個悖論。悖論不是讓步,而是一個範疇,一個本體論定義,表達一個存在著的,有理解能力的心靈和永恆真理之間的關係。







摘自:《克爾凱戈爾日記選》

編者:彼德·P·羅德

譯者:晏可佳 姚蓓琴


內容來源:

哲思學意(

InfinitePhil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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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位置| 快樂| 慾望| 妥協| 弱點


道路| 人生| 沉默| 真實| 覺醒| 尊嚴| 使命| 本質


智慧 | 年輕

|自白| 友誼 | 大自然| 雄心 | 謙和 |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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