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瘋子要拿石頭賣百金,她認出石頭後卻淚流滿面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木為秀
1
紅塵中人總喜沾惹一個「情」字,芙蓉樓里,最不缺的就是歡情。
三年來,她是芙蓉樓當之無愧的千金芙蓉。
聽著丫頭念早上遞過來的帖子,她有些心不在焉望著窗外,正巧看到有人被推搡到門外,她眼裡沒有一絲波動,衣裳半新不舊的,看樣子不像有錢人,又是哪個沒錢進不了門的吧。
在樓里呆的時間久了,看人也養成了只看來人身外之物的習慣,她低笑一聲,笑里難得有些厭煩意味,身處染缸,所謂出淤泥而不染就是個笑話,偏她還是最不能笑的人,因為想要騙過別人,就得先將自己騙過去,那樣才好裝模作樣。
「姑娘,今晚彈什麼曲子?」
「鳳求凰吧。」
鳳兮凰兮,同枝相依。常有人點這支曲子,可她十有九次會推脫了,鳳若求凰,又怎麼會來這濁污之地?
不過近來她也懶得堅持了,因為某天醒來,她忽然覺得以前那種偏執的認真實在好笑,有人想遊戲一場,她作陪罷了,誰會認真聽她到底在彈些什麼,千金求一笑,那些人買的只是自己的樂子,有哪個真把她當成千金難得的寶的,她架子擺再高在他們看來也是欲拒還迎的手段罷了,何必。
門外有人傳話,說新裁的衣裳到了,裡面有她兩件,這衣裳通常是恩客賞的,如果不是直接差人送來,便是說需要她親自去領。從二樓下來,經過長廊時,她隔著窗戶往外看了一眼,街上有一處圍了一群人,偶爾一陣叫好聲,看著很熱鬧,她問丫頭道:「樓下那裡圍著一群人做什麼?」
丫頭也不在意:「是哪個江湖賣藝的吧,一天掙不來幾個錢,就賺幾聲熱鬧。」
看丫頭眼裡掩不住的嫌棄,她低頭一笑,再也不看門外。
這天晚上,她到底還是沒能彈成鳳求凰。明明熟爛於心的曲子,偏偏臨撥弄琴弦,總動不了手指。還好聽曲的客人不強求,他不常來,但這半年從未點過其他人,這在芙蓉樓極少見,每回來他也只是聽曲喝酒。
這回他似乎只是來喝酒,她隨意彈了幾個曲子,他便醉得不成樣子,口中呢喃著一個人名,她沒聽清楚,但肯定不是自己。
回到自己房裡又是深夜,丫頭替她更衣後,笑道:「姑娘,今天下午那個不是賣藝的,是一個瘋子。」
「哦。」她懨懨應一聲,倚著窗子閉上眼睛。
丫頭背過身去整理她的衣裳,沒看到她的神色,便接著絮叨:「那人確實瘋癲呢,他拿著一塊破石頭,要賣百金,說是什麼試心石,能知對方是否是有情人……姑娘,你說好笑不好笑。」
「試心石?」她將頭埋在臂彎里,含糊笑道,「確實好笑。」普通人心尚不可測,何況更虛無縹緲的情。
丫頭轉過身來,猶豫半晌,終是湊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姑娘,我下午替你去買胭脂的時候,看見了泠心姑娘身邊的丫頭捧著個盒子進了當鋪,然後把錢給了今天被趕出去的那個男人。」
她心中一驚,抬起頭來:「可看清楚了?」
丫頭點點頭,十分肯定。
她皺眉,玉泠心一年前入的芙蓉樓,聽說是因家中遭難,她自己賣身進來的,起初玉泠心也是只賣藝,但半年前不知怎麼就開始接客了,這一兩個月連性子都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比起自己,玉泠心才是真的名門閨秀的那種清傲,忽然轉變這麼大實在奇怪。因她擅長琵琶,有時兩人會在一起彈奏,偶爾會說上幾句話,自己問過她一回,不知怎麼就惹她惱了,從那以後她們就再沒說過話。
今日聽丫頭提起這事,她隱隱覺得玉泠心的轉變似乎與那位男子有關,只是尋常人,需要那麼多錢嗎?
隔了月余,靖侯府那位乖張的小侯爺辦堂會,請了芙蓉樓里的玉芙蓉和玉泠心過去彈曲兒。
靖侯府的小侯爺辦堂會,來往應該多是貴人,她們來也就是湊樂子,但誰人不知這位小侯爺性子乖戾,這回特特為她倆建了華貴的亭子來演奏,這事雖荒誕也沒人稀奇。
客人漸至,小侯爺才姍姍來遲,他穿一件大紅衣衫,渾身穿金披銀,活似一個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
靖侯府的老侯爺兩個月前才去世,那這位小侯爺的打扮就不單單是不倫不類,更有些不孝了。在場的人大都知道,但沒人敢說,看來老侯爺是被小侯爺氣死的傳聞也不是無中生有。
她輕輕撥弄琴弦,眼神錯過身邊有些呆愣出神的玉泠心,往湖中心瞧去,這亭子臨水而建,風徐徐倒能撫平人幾分浮躁。
客人陸續圍過來的時候,玉芙蓉已經發現玉泠心臉色漸漸發白,等小侯爺坐定要聽曲兒的時候,她竟錯手彈差了,而且她只顧著低頭,錯了尤不自知。
她皺眉,看小侯爺臉色也有些不喜,很乾脆停了手中的琴,起身道:「小侯爺見諒,方才貪看景緻,一時心神未收,彈差了曲子,還請小侯爺不要見怪。」
小侯爺在前面亭子坐著,懶懶揮手道:「罷了,方才那曲嗚嗚咽咽不好聽,換個熱鬧的來。」
她應了一聲,坐下時借說話功夫對玉泠心輕聲道:「這種地方,你出的什麼神?」
玉泠心很快朝小侯爺那邊看一眼,再對上玉芙蓉時眸子里似有淚光,但轉瞬只剩下一片清醒,她低笑一聲,問道:「彈什麼曲子?」
她方才順著玉泠心的眼神往那邊掃了一遭,對上一個著錦衣帶一身文氣的男子正慌忙低頭,想到丫頭說這月余玉泠心身邊的丫頭偷跑出去五六回,都是奔著當鋪去的,且每回都空著手回來,她已猜到玉泠心當了不少家當給了人,怕連自身都顧不得了,要不這次也不會連素日常帶的首飾也去了一兩件。
可那樣的男人,擔得起你這份心么,他穿一身錦繡,卻連看你都不敢。
她彈一下琴弦:「要歡快熱鬧的曲子,你能彈么?」
玉泠心坐好,抱緊手裡的琵琶,只點了點頭,並不再看旁人。
幾曲下來,有小廝過來傳話,說請兩位姑娘去那邊歇歇,也吃些酒菜。
小侯爺請來的人大都熟知他脾氣,也都曉得這兩年來,若請了玉芙蓉,他右手邊的位置必定不會是旁人,所以她們兩人走過去時,旁人已讓出小侯爺右手邊的位置。小侯爺稍點頭示意,她便在那位子坐下了,玉泠心則去了另一側在一個與小侯爺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身邊坐下。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有人來敬酒,小侯爺懶懶接了,底下的人看見,接連過來,玉泠心偷看的那男子也夾在幾個人中走過來。
她飲了幾杯,稍有些醉意,但眼神清明,小侯爺和人飲了幾杯,也放下了,等這裡靜了,他指著她手邊的一道菜要吃。
她攬袖夾菜,似不經意問道:「有幾人眼生的很,小侯爺新交了朋友?」
小侯爺隨意一瞥,漫不經心道:「有人帶來走門路的。」說著,有些煩了似的,倚在身後欄杆上,兩手垂在欄杆外,說話也越發不耐煩:「擠著腦袋往上爬,不過是一些蠅營狗苟之輩。」
知道他最不喜這方面的話,她住了嘴,順著他的眼光挑他喜歡的菜夾,忽然想起什麼,笑道:「小侯爺上次送的那兩件衣裳很好看,一直未見,都沒機會謝你。」
「今天怎麼沒穿?」
「本想著哪天小侯爺去芙蓉樓的時候再穿給你看的。」
小侯爺笑了,歪身躺在她腿上,仰頭捉她一縷頭髮手中把玩:「過幾天就去看你。」
有人走近,是那個玉泠心偷看的人,他想挺直脊背卻不自覺彎了腰,佯裝從容仍是說話期期艾艾:「小侯爺,小,小生……」
小侯爺也不看他,皺眉道:「這人誰帶來的,不會說話就別說,掃興,攆出去。」
側邊一個杯子碎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小侯爺更不耐了,要發火的時候,她將手蒙上他的眼睛,低頭在他耳邊低語:「小侯爺用的什麼杯子待客的啊?碎在地上的聲音真好聽。」
小侯爺抓了她的手,低低笑出聲來:「喜歡?我讓人都摔了給你聽。」
她笑道:「不經意聽一回還覺新鮮,特意去聽反而會膩,小侯爺怎麼也落了俗了。」
「哈哈,都依你還不成?」說罷,小侯爺喊人備船,拉著她的手上船去了,岸上客人如何,全被他拋在腦後。
再上岸時,天已昏黑,客人早回去了,玉泠心也被芙蓉樓的人接走。
三天後她回到芙蓉樓,聽說有人替玉泠心贖身了,是個最近常點玉泠心的人,那人頗有權勢,門生眾多,官場上都知道入他門下便是平步青雲的一條捷徑。
她看著對面又住進新人的房間,想,但願她求仁得仁。
2
小侯爺闖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琴室陪那個每回來只聽曲喝酒的客人,這回他沒有喝酒,但點了幾首曲子,都是一些地方小調。她不會彈,他很耐心哼著調子讓她試著彈,半天才琢磨出兩首,還斷斷續續很不熟練,只是他的眼神比哪回來都有色彩,他盯著她有些笨拙的指尖,彷彿是看情人。
門外的嘈雜聲一路傳來,到琴室門口的時候靜了一下,琴室的門隨即被大力推開,她抬頭,看見小侯爺晃晃走了進來,沒近身就聞見濃濃酒味。
小侯爺看見她笑了,一手拎著酒,一手指著她,說話有些含混不清:「她,明明在,你,們,好大膽,不讓她陪我。」
趕來的老鴇滿頭大汗,一邊朝她使眼色,一邊賠不是:「哎呀小侯爺,我們怎麼敢,這不是想請你先歇歇,我們正好來喊芙蓉姑娘……」
「不用,你,你們喊,我找到她了。」
小侯爺走路踉踉蹌蹌,她趕緊伸手扶住他,他順勢靠在她身上,低頭在她肩上蹭了蹭,痴痴笑道:「我,來看你。」
她勉強摟著他,拿眼神示意老鴇旁邊還有客人,邊安撫小侯爺道:「好,你來看我我很開心。」
「回你屋,換,衣裳……」
她一愣,想起那回在侯府時說的話,忙答應,又輕聲對站在一旁的客人道:「下次再彈這些曲子給你聽。」
那人微微頷首,只是他目光不是看她,而是看向滿是醉意的小侯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常來?」
莫不是這兩人相識?正要回答,小侯爺一晃幾乎站不住,她來不及揣摩個中情由,忙喚人上來幫忙。
小侯爺站穩後正好對上那人的臉,一愣,又嗤笑道:「崔家最出息最清心寡欲的大少爺也會來這種地方?正好,不用我再派人上你家了,我在這兒說最後一次,你們崔家的女兒我不會娶,去他媽的親上加親。你們要是敢耍花招,我不等花轎進門就給她一紙休書,看到時候丟臉的是誰。」
崔家?能和靖侯府結親的,也只有那個崔家了,據說崔家十代書香,如今又連著三代為相,可謂是詩書簪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風光屬世家之首。
老鴇見狀不對,早帶了人出去了,滿屋只留下他們三人。
這樣的兩個人她誰也得罪不起,自然更沒資格插嘴,她低頭看著腳下,盡量不去聽兩人之間談話。
他們卻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小侯爺拉著她的手直接走了,臨出門才回頭臉色很不好地說了一句話:「以後別來找她,若我沒記錯,皇上屬意將九公主嫁給你吧?未來的駙馬爺,別給旁人添麻煩。」
回到房裡,小侯爺倒在她床上便睡了,他懷裡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誰也叫不醒的樣子。
她所有的客人里,這兩個最省事,一個來了只喝酒聽曲兒,一個來了多會賴在她床上睡覺,往常她會覺得能趁機歇一口氣,現在看來,最不省心的就是這兩個了,一個是皇上屬意的駙馬,一個是丞相屬意的女婿,這兩人她得罪不起,有些人她更得罪不起,這兩人她以後能不見就不見吧。
她打定主意不見他們的時候,兩人反而來得更勤了,有時還是前後腳來,約好了一樣。
小侯爺沒看見琴室還有另外一個人一樣,漫不經心走進來,在她身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左腳翹在右膝上,弔兒郎當的樣子:「別彈這些半死不活的調子,彈個熱鬧的來。」
小侯爺聽曲只愛聽熱鬧的,實在彈不出亂彈也沒關係,只是不喜歡軟綿綿的曲兒,他聽了就心煩,而對面坐著的那個正相反。都說眾口難調,她遇見兩個已是不知如何調和了。
偏還有人不滿了:「怎麼不彈了?」
崔大少爺正沉浸在久違的小調里,就這麼被小侯爺擾了,也來了脾氣:「現在是我出銀子聽曲兒,你想聽等我走了再來。」
小侯爺冷笑一聲,對外面喊道:「來個喘氣兒的,爺今天要帶人走。」說罷,他坐起來看著崔大少爺,目光有些蠻橫:「從現在起,她是我的人,能滾了嗎?」
兩人一起長大,崔大少爺還是了解小侯爺脾氣的,他最討厭青樓女子,所以那天在這裡見到他以後就有些吃驚,今天他竟然還要幫她贖身,明明養妓在外宅是他最不可碰的逆鱗,那……
果然,小侯爺下一句便說道:「明兒我還要八抬大轎娶她進門呢,要不要給你下張請帖?」
崔大少爺大吃一驚:「你真敢……」
小侯爺滿不在乎笑道:「敢,有什麼不敢的?你當我是你,三年前遊學回來就不知道把魂丟哪裡了,還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就礙眼。」
崔大少爺皺眉:「靖侯府就剩下你一個,太后和貴妃不會同意你娶一個青樓女子。」
小侯爺嘲諷道:「我爹在外面養的那個怎麼沒見她們說一句不同意?孽子都生出來了,心思也活動到族譜上了,她們還裝聾作啞,我猜要不是我爹死了,下一步就是把她扶正了吧?反正沒什麼差別,我懶得費十幾年看她們裝模作樣,現在我就把人娶了,也省得她們在一堆歪瓜裂棗里挑挑揀揀再塞給我。侯府!侯府敗了關我什麼事。」
這話越說越不能聽了,有時候知道太多就不那麼容易裝傻了,她站起身來,準備先避一避,順便也讓小侯爺頭腦冷靜一下,冷靜後或許就能把要替她贖身的話收回去了,畢竟兩年來,他可以替她解決胡攪蠻纏的客人,也會有意無意擺明自己是他護著的人,可是,他從沒有想起過替她贖身這回事,這回說起多半是話到了那裡一時沒過腦子。
手卻被拉住了。
她低頭,小侯爺斜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手卻微微用力:「你坐下,等會兒再回去收拾東西。」
她滿心無奈,真是說風是雨的小祖宗,贖身也就罷了,離了這裡不是什麼壞事,八抬大轎進侯府大門這事,讓她如何敢相信,又怎麼會相信。這幾年她學的便是逢場作戲,既然是戲,全了大家的面子是最圓滿的結局,笑過散場就是,最忌諱便是不知輕重當了真,那便是傻了。
「我去沏茶,樓里的茶你不是喝不慣?」
小侯爺視線在她臉上溜了一圈,鬆開手。
走到門外,她輕輕嘆一口氣,銀子早就攢夠了,她等的那人估計永遠不會回來了,一直下不定決心不再等,這次恰好給了自己理由,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拖了些時候再回去琴室,崔大少爺已經離開,小侯爺枕著胳膊躺在地上,胸口放著一張紙,聽見腳步聲,小侯爺扭頭看她,笑:「這茶你是冷涼了才拿來的吧?」
她有些愣怔,兩年來頭一回見小侯爺笑得這般輕鬆,也是頭一回說這樣似開玩笑的話,她離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腳下一頓,她緩步走到他身邊,未及開口問,便瞧見他胸口上那張薄紙,寫有字的那面朝上,她瞧見最上面那幾個字和紅手印下的名字,不可置信看著小侯爺:「你真替我贖身了?」
小侯爺看她樣子,大笑:「對啊。」
「你……」她眼神複雜,良久,問道,「為什麼?」
「樂意,不成?」小侯爺湊到她跟前,兩眼對上她的,看了半晌,戲謔道,「傻了?看來我要娶一個傻娘子進門了。」
雖不知他到底如何想法,但眼中認真確確不假,她低頭,眸中情緒幾變,最後只餘一聲嘆息:「以後罵我的人肯定不少。」
他哼一聲,還是那個誰都不放進眼裡的小侯爺:「那他們最好有膽子當著我的面罵。」
3
她並沒有住進靖侯府,而是在離靖侯府不遠處的胡同買了一處小院,不大,三五間房,院子里栽幾棵樹放幾盆花就滿滿當當,尋常的花草,尋常的小院,天明時能聽鳥聲啁啾,日落時能見倦鳥歸巢,極普通的生活,卻也是她曾奢求的模樣。
小侯爺經常來,除去偶爾能在小院呆一日光景,多半是坐不了片刻就拉她出去,看看城中景色,去茶坊聽書,或者去某個偏僻地方尋新鮮玩意兒,有時也去郊外縱馬馳騁,一時興起進山捕獵也是有的,總之,萬事隨他心意,只不過每次他都拉著她相陪。
起初上街她還有些顧忌,畢竟認識她的人不少,兩個人走在街上不止是她被指指點點,她想盡量不顯眼些,可小侯爺每回都大大方方拉著她的手,遇上眼神太過不屑的,他興緻好時便瞪回去,若恰巧敗了他興緻,一拳便打過去了。
漸漸,她也不在意了。
這天上街,是小侯爺說有家酒樓新出了幾道菜,便拉著她來吃了。
兩人臨窗說著話,小侯爺嘗一口茶,直接給吐了,她笑著喊小二上一壺白開水,其實小侯爺很少喝外面的茶,不是不喜歡,而是他對茶特別挑剔。給他倒一杯白水放他手邊,她笑:「湊合著喝,想喝茶回去我給你沏。」
酒樓里有人認出他來,便上來打招呼。
她趴在窗戶上看外面人來人往,聽小侯爺懶懶散散「嗯」了兩聲,心中笑,聽他敷衍的語氣便知,那人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不過這人估計有些身份,因為小侯爺好歹沒翻臉攆人走。
她扭頭看了一眼來打招呼的人,卻在看到他身旁跟著的人後眯了眼睛,那人衣裳料子不錯,做工也考究,顯出了一定的身份,雖然還是彎著腰,不過臉上有掩不住的志得意滿,半年未見,當初在靖侯府期期艾艾的人,也有幾分人上人的自得了。
「剛才那位是誰?」
「左相的兒子。」
若沒記錯,右相姓崔,左相姓田,當初為玉泠心贖身的,便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田姓公子爺。
許久沒玉泠心的消息,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一個多月後,早起推開窗,看見地上一層白,空中有少許雪花正飄著,她伸手去接,感受雪花融化在手心的溫度,不禁一笑,她離開芙蓉樓時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現在已是冬天了,時間過得真快。
身後,小侯爺嘟囔了一句什麼,又翻身睡過去了。
她問過他到底為何替她贖身,他當時乜斜著眼睛說,在你身邊能睡得很好。想想這兩年多來情景,至少這話不假,每回他都睡得不錯,有時那雷打不動的樣子她都羨慕,伸手替他掖好被角,她披上外衣去開門。
開了門,她一驚,門外側倒著一人,不知什麼時候在這裡的,身上的雪不比地上少多少,還樣子還是個女人,這衣裳單薄的樣子,沒病也凍壞了啊。
她忙朝屋裡喊了一聲,聽見裡屋有動靜,才繞到另一側探看地上人情況,不過看清楚女人的臉,她有些愣怔,竟是玉泠心,不過此時的她瘦的臉頰幾乎要陷進去,唇色幾無,露出的小半截胳膊上還有幾道傷痕,哪裡還有當初的樣子。
小侯爺打著哈欠問:「怎麼了?」及看清地上躺著一個人,他也沒在意:「還活著沒有?活著就找幾個人送醫館去。」
她伸手拂過玉泠心臉上的雪,嘆息:「先扶屋裡去吧,把大夫請到家裡來。」
小侯爺有些不願:「她是誰啊,你認識啊,咱屋裡就一張床……」雖這麼說,他還是伸過手來將人靠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弄屋裡去了。
中午的時候玉泠心還沒有醒來,大夫看過說她是昏著的,下午能醒來就不錯,她愣愣看著床上的人,思緒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玉泠心當初離開芙蓉樓的時候,可曾想到了今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又可曾後悔?
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麼能折磨人,陷入其中的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真撞個頭破血流,還有力氣回頭嗎?
小侯爺進來坐到她對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委屈道:「餓了。」
也是,這都中午了,早晨沒吃飯,中午飯也還沒做,怪道他喊餓:「你等著,我去做飯。」
他跟在身後說著打聽到的消息:「那個玉什麼心跟的是左相家的老二,就咱們在酒樓遇見的那個,不過跟的時間不長,也就兩個多月,後來就被他轉手送人了,送給了左相門下一個糟老頭子,那傢伙是左相得力助手,不過是個瘋狗,毀他手裡的人不少,她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
「那他呢?」
小侯爺莫名:「誰?」
「那天跟在左相二公子後面那個。」
小侯爺想了半天才模糊有些印象:「走了狗屎運,半年前不知怎麼就入了左相的眼。」
狗屎運?不過是有人把自己變成了玩物而已。
玉泠心醒來後看見她,笑得慘淡:「現在後悔,晚了吧?」
她將葯碗放在玉泠心手中,說:「這是葯,醫身不醫心,想通了你就喝。」
小侯爺等在門口,見她出來,不耐煩地說:「咱回靖侯府吧,路面都結冰了,再晚些都看不見路了。」見她還回頭看屋裡,他拉過她的手往門口走:「放心吧,四個丫鬟守著她,沒事的。」
每天好葯往小院送,她卻沒有再回去,對玉泠心,她告訴不了她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
臨近年底的時候,小院伺候的那幾個丫鬟回了靖侯府,而玉泠心回了芙蓉樓。一年後,左相一得意門生被查行賄、貪墨、結黨,左相許多門生亦牽涉其中,一夕之間,許多人成為階下囚,這是後話,且不提。
4
過了年轉眼便是上元節,小侯爺自然在家裡閑不住。
他們並肩走在熙攘人群中,成為熱鬧的一部分,猜燈謎,贏燈籠,慢慢,她也玩了個盡興。
提著小侯爺贏來的一盞美人燈籠,她笑他:「你是看燈謎好玩還是燈籠好看,才浪費半天去想那道謎題的啊?」
小侯爺斜過臉來看她:「不是你說燈籠好看?」
看他很是得意的樣子,她笑著配合:「是,是我說的,多謝小侯爺費心思。」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走到了芙蓉樓附近,遙遙看一眼芙蓉樓門口兩個大紅燈籠,她轉身要離開時瞥見芙蓉樓不遠處有一人盤腿坐在路邊,周圍都是各樣的燈籠,他那處什麼都沒有,顯得很是冷清,偶爾有人停下,不知問了什麼,又都搖頭離開。
她聽幾個正巧從身邊路過的人說「破石頭要百金,瘋子」,恍惚覺得這話耳熟,不由多看了兩眼,小侯爺見她感興趣,乾脆拉了她走過去看。
他們走過去時,正好來了一群人停下來問他什麼破石頭敢賣這麼貴。
那人散發坐地,衣裳半舊,不說話也看不出瘋癲,一張口,言語真有些張狂:「我這石喚作試心石,能辨情真情假,區區百金看懂一人心,哪裡貴了?」
圍觀的人鬨笑:「你這石頭有這麼神奇?」
瘋癲人眯著眼睛聽眾人取笑:「你若有百金,試試不就知道了。」
百金可不是百枚銅子兒,對大多數人而言,這是打腫臉也充不了胖子的事。笑聲登時小了許多,尤其是帶頭取笑的那個,即便知道同看熱鬧的人條件都差不多,這麼當面被人點出來臉上還是過不去,他啐了一口唾沫:「拿一塊破石頭騙錢,窮瘋了吧!」
瘋癲人抿一口葫蘆里的酒,直到喝了大半,方才半醉半醒說道:「天下最貴不過一個『情』字,天下最賤不過一個『情』字,誰人問情先想貴賤的。」
小侯爺並不感興趣那塊石頭是什麼東西,看夠了熱鬧便要離開。
她應了一聲,還未來得及動,風吹著燈籠一陣晃,搖曳的燈光灑在瘋癲人的手上,她也看清了試心石的真面目,偏偏她只看了一眼眼淚就下來了。(原標題:千金芙蓉 作者:木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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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地里挖出一塊泥石頭,洗乾淨後兒子直喊要發財了
※河邊滿是奇怪石頭,男子撿回去一大袋賣了不少錢!
※女子水草地里發現一塊石頭,拿起來一看卻嚇出冷汗!
※男子買了一塊大石頭,花錢太多讓母親不滿,結果買石頭是為了做這事
※女子海邊大石頭上遊玩,卻被突然出現的這一幕,給嚇了一跳
※驢友停下腳步撿石頭,賣了石頭買別墅
※男子運了一塊大石頭回家,拿起斧頭就砸,這是要幹什麼?
※一女子撿到一塊沾滿泥土的「石頭」,洗乾淨後瞬間被萌翻了!
※多幸運!外國一男子在海邊撿回大量石頭,砸開一看裡頭滿是水晶
※男子探險挖出一堆破石頭,清洗乾淨後,他樂壞了
※意外撿到一塊帶蟲的石頭,足夠讓他吹一輩子!
※男子花高價買下幾塊石頭,切開後,裡面讓人大吃一驚!
※葡萄牙這些石頭房子讓人驚嘆,不知道的以為就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男子無意發現一塊石頭 清洗後滿都是驚喜
※這塊石頭被傳可以辟邪,石頭裡面全是蟲子!
※農夫山坡上挖出一塊石頭,低價賣掉後悔青了腸子
※農村大爺放羊撿回一塊石頭,賣出後切開令其懊悔不已
※男子沙灘發現一奇怪石頭,沒想到一刀捅進去竟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