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存天理，去人慾」的一點看法

我對「存天理，去人慾」的一點看法

王陽明心學

2016-12-06閱讀原文

編者註：感謝張建波先生的投稿，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觀點無對錯，體悟無高下；歡迎各位心友積極投稿。

我想談一下我對「存天理，去人慾」的一點看法。

天理。天理是無需自證的，老子稱之為道，得道即為成仙，儒生稱之為理，得理即可為聖，如來弟子稱之為悟，悟了便可成佛。陽明先生長期苦修，集儒、釋、道三家為一，意在「做聖人」。

天理，我的理解就是聖人的世界觀，是無善無惡的存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正是對於「萬物」、「百姓」無善無惡的本質的深刻理解，「天地」、「聖人」才會以之為芻狗，然而不要因為這句名言的邏輯認為芻狗是什麼下賤東西，「芻狗」也是無善無惡的，老子只是借用百姓的常用邏輯解釋所謂道。相比於老子的道，陽明先生的天理稍微具體些，在這個天理的指導下，可以應付入世的具體事務。

那麼陽明先生的天理稍微具體在哪裡呢？這個我還沒有那個能力概括出，但是可以舉例（這就是比老子的道具體的地方）。比如說，陽明先生曾與高僧對談，問了家中可想念家中的老母？僧默然，即日還俗。在這裡，孝便是天理，需要補充的是，不孝就不是天理么？答案好像是肯定的，然而如果如此絕對的理解陽明先生的天理，就進了誤區。舉個例子「忠孝不能兩全」中的取忠舍孝的不孝就不能稱之與天理違背，這也是順應天理的行為。一樣的，老虎吃豬對於老虎是天理，對於豬呢？豬天生就要被吃么？這是天理嗎？對於天理的這種具有指導具體事務指向的屬性的理解和運用，正是陽明先生之所以為聖的基礎。

人慾。何為人慾？有很多人理解慾望便是人慾，好吃、貪色，趨名、逐利便是人慾么？餓了吃飯，是吃，自由戀愛繁衍後代，是色，藝人趨名，商人逐利，這都是人慾么？如果這是陽明先生的人慾，那麼陽明先生的哲學就太絕對了，我所理解的人慾是「過度」二字。餓了吃飯是天理，吃的過飽便是人慾；自由戀愛繁衍後代是天理，到處嫖娼，見到美女就腦補是人慾；藝人趨名，商人逐利也是天理，但是為了名放棄尊嚴，為了利禍害國家，就是人慾。在這個意義上講，所謂的人慾是人們對合理慾望的過度追求，而非慾望本身。十分可飽僅食八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天理和人慾的關係。在上面的兩個基礎上，可以說，天理和人慾是相對立的。天理的存在和認識，正是陽明先生處理人慾的一把萬能鑰匙。我想以老虎吃豬為例再說明一下我的理解。對於老虎，吃豬是天理，這是生存的需要，每天只吃一隻就足夠了，老虎卻殺了兩隻，吃一隻看一隻，這個就過度了，看的那一隻便是人慾，與天理違背了；豬被老虎吃，在豬卻不是天理，豬的天理是拚命反抗或者能跑就跑。在這雙方均遵循自己的天理的條件下，老虎吃豬或者抓不到，或者付出代價，所以不能滿足其「過度」看一隻的要求，因此才能做到天不需言，四時行，百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