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病六君子，送命二陳湯：袁世凱被愛將們當了回猴耍

向敬之

在兒子袁克定、國師楊度和洋人顧問莫理循的鼓動下，全國數十個請願團勸進，連青樓里的妓女也加入進來吶喊，袁世凱狂喜過後，也想把大總統的金印，換做大皇帝的玉璽。畢竟他在風雨飄搖的大清朝，也對小皇帝光緒、宣統，以及那個被呼作老佛爺的女皇帝，也不知跪了多少次，喊了多少次萬歲。

一人享受天下朝拜、山呼萬歲，操縱生殺大權，那才叫過癮！袁世凱是想當皇帝，也做好了被人反對思想準備的。不說給他讓出大總統位置的孫中山會帶著革命黨人造反，就是他身邊的馮國璋、段祺瑞、徐世昌平日也流露出不贊成的意思。

袁世凱稱帝

但袁世凱還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韙。當蔡鍔在雲南舉起護國的大旗，他似乎並不太焦急，派了張敬堯的第七師去鎮壓。南方各省一些實力派人物響應蔡鍔護國之舉，他雖然有點慌亂，但心理並沒有被擊垮，覺得那些人早就是他的敵人。

然而，擊垮他精神防線的是被他視為最親信的幾員大將。

陳宧

首先是四川將軍陳宧。此人原是黎元洪的親信，在袁世凱當上大總統後，逐漸投靠袁世凱，得受重用，被任為參謀部次長，並一邊把妹妹嫁給了袁世凱做小，一邊與袁大公子克定結為兄弟，其多次懇請袁世凱早登帝位。袁世凱派他率馮玉祥、伍祥禎和李炳之三個混成旅入川，督理軍務，控制雲貴川西南半壁河山。陳宧臨行前向袁世凱表忠心：「不改帝制，不復入京！」袁世凱稱帝後，蔡鍔率護國軍由滇入川，陳宧也曾抵抗。然而，在舉國反袁復辟稱帝浪潮下，陳宧意識到民心可畏，大勢所趨，發出通電：「項城(袁世凱)先自絕於川，宧不能不代表川人與項城告絕，四川省與袁氏個人斷絕關係！」

陳樹藩

其次是陝南鎮守使陳樹藩。全國反袁水漲船高，陳樹藩應各部民軍和民黨人士兵之請，就任陜西護國軍總司令，通電宣布陝西獨立。陳向西南各護國軍將領唐繼堯、蔡松坡等打電話說：「樹藩於佳日在陜宣布獨立，進軍三原，與陸督（陸建章）代表交涉一切，力主和平。」

湯薌銘畫像

最致命的一擊還是湯薌銘。在陳宧通電反袁七天後，時任教育總長的湯薌銘之兄湯化龍憤然辭職，南下上海組織討袁，力勸湯薌銘反戈。加之湖南外患內亂，「一等侯」湯薌銘還是選擇了保命、保官要緊，通電宣布湖南獨立：「薌銘雖有知遇之私情，不能忘國家之大義，但使有另途之悔悟，決不為箕豆之相煎。如必舉全國而犧牲，唯有以我相見。情誼兩迫，嚴陣上言。」這無疑是給袁世凱送了一道「終命湯」，袁世凱急怒之下病情加重，從此卧床不起。

袁世凱死後，各地報刊上刊登了不少怒斥和諷刺他的輓聯。其中一聯既俏皮幽默，又語帶雙關：「起病六君子，送命二陳湯。」「六君子」和「二陳湯」均為中藥名，此「六君子」指的是「籌安會」成員楊度、孫毓筠、李燮和、劉師培、嚴復、胡瑛六人，他們搗鼓籌安會鼓吹君主立憲、煽動袁世凱復辟稱帝，當為病因所在。下聯的「二陳湯」則指通電反袁的四川將軍陳宧、陝南鎮守使陳樹藩和湖南將軍湯薌銘，此三人原先被袁世凱視為心腹，卻最後一擊致命。

馮國璋

當然，馮國璋等「五將軍密電」的威懾，也功不可沒。馮國璋預感到袁世凱大勢已去，暗中聯絡江西將軍李純、浙江將軍朱瑞、山東將軍靳雲鵬、湖南將軍湯薌銘，聯名密電各省將軍，準備共同施加壓力，逼迫袁世凱取消帝制，懲辦「籌安會」等鼓動恢復帝制的禍首，這就是「五將軍密電」。直隸將軍朱家寶接到這一密電，遂向袁世凱告密。袁世凱大驚失色，幾乎暈倒。

袁世凱七子袁克齊回憶了父親的彌留之際：「記得我父親死的那一天，曾把我大哥叫到裡屋去，我們在外屋聽見我父親說：『這個事我做錯了，你以後不要再上那幾個人的當。』過了半小時，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