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深夜有情:我在男廁所撞見女酒鬼撿了個女友

深夜有情:我在男廁所撞見女酒鬼撿了個女友

深夜有情:我在男廁所撞見女酒鬼撿了個女友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季安澤 | 禁止轉載


1

第一次看見她是在通往西藏的火車上,當時我就坐在她的對面,隔著一張小方桌,她有著南方姑娘的清秀容貌,細眼眉清唇薄鼻小,寬額瘦肩,臉頰白皙如凝脂,五官甚是清朗舒心,宛如三月西湖湖畔上拂柳而去的晚風。


我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她安靜地端坐在火車硬座,不矯情,不皺眉,手裡捧著《顧城詩集》,胸前掛著相機,想必她是一位愛好攝影的文藝女青年。


於是,我跟她打招呼,借著《顧城詩集》的名義開始搭訕著。一提到顧城,她荒原覆雪的臉上開始冰消雪融,似乎戳中了她的心般,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她跟我講了關於顧城的很多生平事迹,當最後話題落在顧城殺妻卧軌的時候,她眉川陡峭成險峰,眼神冷得像是寒潭般,讓人不寒而慄,那是我第一次見她皺眉,不為綠皮火車裡人潮的擁擠皺眉,也不為硬得像是搓衣板的硬座發愁,竟然為了已逝的文人橫眉傷心。


火車到站了。

她微笑著揮手對我說再見,她看了我最後一眼,然後被洶湧的人海吞沒。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裡頓時湧起如潮汐般巨大的失落感,從那時起的每一個無她的夜晚,我都會想起她,想起那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只是不知道在叵測多變的未來還能否遇到她?


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反覆無常。


後來,在某本攝影雜誌上,中間某頁的油質彩印之中,我又一次看到了她。


那個看了第一眼就已經在我心上烙著印記的清秀姑娘,上面標註她的攝影作品以及資料。

白紙黑字清晰地寫著,她叫顧平。


顧城的顧,陳平的平,那是她最喜歡的兩個文人。


2


啪!


陳城突然跑來一屁股坐在我對面,合上那本攝影雜誌。她哭求著我,求我跟她和好吧,她不再任性了。

看著陳城一臉委屈的模樣以及濃妝艷抹之下欲蓋彌彰的狡黠,我就覺得頭疼。


她叫陳城,是我的前女友,我們相識有三年多了,其間沒少爭吵或是大動干戈過,每回戰局都是以她懇求我為結局,她是個任性且慾望很強的女性,無論是對愛情還是生活方面,都必須依著她的性子來。


陳城向我哭訴著,「許玖,我們和好吧!這次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玩得那麼過火,求你了,別離開我,我真的好愛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我們在一起三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麼因為一點小事情就鬧分手呢?」


「小事情?就因為我不陪你去酒吧看球,你就自己跑出去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的,這還是小事情?」我板著臉,臉色陰沉,天寒欲雪般。

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迫不得已來到陳城的公司里,她是這家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經理,幾乎公司中大事小情都瞞不住她,聽說我一來,便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從人力資源部門奔赴而來,帶著混世過深的圓滑與虛偽懇求我原諒。不認識她的人定會被她精湛的演技所蒙蔽,我見過很多次她這般可憐兮兮的懇求原諒,數也數不過來。但是陳城骨子裡始終存在著任憑我怎麼安撫也撫不盡的沸騰,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主兒,不安分,時常患得患失,由於她喜歡折騰,跟她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人生中最為艱辛的時光。


依稀記得有一次我們外出旅遊,在賓館的大床上,看了一夜韓劇的陳城興高采烈將我從床上抻出來,要我帶她去爬山,我心疼她徹夜未睡可能頭疼就不允許她這樣,她看著我一臉的不情願就開始使小性子,死活都要今天去爬山。我不同意她這樣折騰自己,硬是把陳城塞回了被窩,可她當時就不高興了,又作又鬧的,像是一隻為房樑上那塊餿掉了的乳酪而上蹦下竄的老鼠般,滿臉寫滿了憤怒與亢奮,壓也壓不住。


她性子很野,像匹自由慣了的野馬,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我也是。我拗不過她,只好帶著她去爬山,快到半山腰處,忽然她原本興緻勃勃的樣子一下子蔫吧了,我問她怎麼了,她苦著小臉說爬山不好玩,又開口去遊樂場,陳城帶著我去遊樂場,去坐她最喜歡而我最不喜歡的過山車,去經歷她最嚮往而我最不看好的鬼屋,遊樂場玩到一半又想著去看電影,又是去看她最熱衷而我最厭煩的槍戰片,然後終於肯靜下來的她又帶著我去吃她喜歡吃而我最不喜歡的日式料理。


就這樣,在和她在一起的三年里,我們經歷了無數個她最喜歡而我最不喜歡的事情,越來越多這樣的反差堆砌在一起最終形成岌岌可危的危險建築,搖搖欲墜,風一吹便坍塌成廢墟。到後來,她在我心裡最初紅玫瑰的形象卻成牆上一抹猩紅的蚊子血,是我親手拍死的,那抹蚊子血里有著我和陳城在一起三年之久的感情與回憶,可那都過去了,如覆水難收。


「陳城!把手撒開,聽我說。」我一隻手努力地掰開陳城死死拽住我衣服的手,另一隻手打開車門。


陳城沒有放我走的意思,仍舊拽著我衣服,神情決絕依然。


「聽話!陳城!鬆手,再不鬆手我真的生氣了!」我半個身跨坐在駕駛座上,另半個身子被陳城拽住。


陳城聽到我是真的生氣了,便鬆開了手,我眼睛瞥了一下,她的手死死地攥緊,臉上悲戚而無助。


我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搖下車窗,對著車外面傻傻佇立的陳城嘆息著:「陳城,真的不合適,我爭吵那麼多次,也發生那麼多不愉快,也許分開彼此會好一些。以後你也別找我了,把我忘了吧。」


說完,沒等她反應過來,我一腳油門踩上,車子嗖地一下開出去了。


從後視鏡內,我清晰地看到了陳城那張欲言又止的妖嬈容顏,她眉眼之下的瀲灧凄厲而濃艷,過往的人時不時看她,陳城像是我親手拍死的蚊子留下的那抹蚊子血,被永遠釘在牆上,猩紅,矚目,楚楚憐憐,無能為力地看著我離開。


這是我的前女友,她叫陳城,陳平的陳,顧城的城,可她偏偏討厭這兩位文人。


3


因為工作上的緣故,我和顧平經常接觸,她是南方一家攝影雜誌的撰稿人,又是一名業務的攝影愛好者。而我呢,屬於那種奔波各地負責打點各地書籍銷售會的負責人。


顧平是個標準的高冷女文藝青年,身上帶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新。她信佛,微信qq新浪微博的昵稱都是顧玄奘,自己在家沒事的時候就抄寫佛經,定期去寺廟裡拜佛上香,她不喜歡遊樂園,也不喜歡電影院,閑暇之際就背包挎著相機去各地旅遊,她去過的地方很多,國內外都有,我去過她家,牆壁上掛著都是世界各地的照片:托斯卡納的艷陽;錫耶納的噴泉;巴勒莫的碧海藍天;卡塔尼亞的足球隊等等。顧平不僅僅喜歡外出,獨自宅在家的時候,就擺弄她視為珍寶的花。顧平愛養蘭花,也只愛養蘭花,幾次去她家做客,都必須事先邁過門口玄關出整齊羅列的蘭花,一盆挨著又一盆,像一支受過嚴格訓練的連隊,因為她喜歡的某部老電影里那個絡腮鬍氤氳滿臉的中年大叔就非常喜歡蘭花,顧平愛蘭花,可她更愛電影膠捲里栩栩如生的絡腮大叔。


在我跟她接觸的那段時間裡,從來沒有看到她和哪個男人有過接觸,當然了,我也不算是,想必在她眼中充其量只是一位聊得來的工作夥伴。我有一次調侃她,男朋友怎麼不來看你,真不貼心。顧平聽了之後會心一笑,然後低下頭用手擺弄裙擺。


她非常喜歡白色,喜歡到要死,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會如此喜愛白色到這種地步,她家裡清一色的白色基調,玄關處的白蘭花,窗台上慵懶垂下的白色窗帘,白色的地板白色的拖鞋以及洗手間里的欄杆上掛滿了像是廉價批發過來的白色毛巾,到處都是白色。


緊接著在顧平一陣擺弄之後抬起頭,眉頭輕皺眼神黯淡,她平靜地對我說,男朋友出車禍死了。


我忘不了當時她表面佯裝出風輕雲淡的樣子,像是抹了劣質口紅的唇角。


我安慰顧平,告訴她不要悲傷,都已經過去了。顧平斜著眼睛盯著我看,長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遠方自顧自地說她想要一段新的開始,然後像瘋了一般拉著我去酒吧喝酒。


那天晚上,她比任何我認識她的時候都要悲傷,一次又一次孤獨地跑向廁所。顧平不會喝酒,我勸她別喝太多,可她骨子裡的倔強跟陳城有一拼,不說話,就是自己在那喝酒。我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看她一口把那些濃烈的酒灌進自己喉嚨里就有些心疼,可以看得出來她愛那個死於車禍的男友,而且愛到深處。


到了深夜一二點,顧平爛醉如泥,我扶著她送回家中,安頓好她已是深夜三點,窗外漆黑得像是潑墨般。顧平蜷縮在床上,頭髮凌亂分散著,額前不時滲出絲絲汗意,我彎下身輕輕擦拭那些汗,顧平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像極了最後一次見陳城,陳城用儘力氣拽著我般,慌張而無助。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她寂寞多年的心湖被春風吹皺成紋,顧平的眼神炙熱與瘋狂,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安的顧平,恍惚之間,她似乎成了另一個陳城,一個在平行世界不作不鬧安靜版的陳城。


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帶著羞澀,像是學生時代情竇初開的校服女生,對我說,和我在一起吧,好嗎?


我和顧平認識了三個月,於此於彼都熟悉大概了,第一次看見顧平就喜歡得不得了,紅鸞星動,況且那個時候我剛跟陳城分手,心情處於低谷時期,難免會對本來戳中我審美觀的女孩有點遐想。現在已和顧平友好相處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喜歡顧平,喜歡這個長相清秀乾淨的女孩很久了,苦於她是一個有些冷漠的女生,有時略有表白心跡之象,但因為顧平清冷的一句話或是凜冽的一個表情便止於喉嚨藏在心裡。


我猶豫了許久,匆忙之際瞥過顧平精緻如畫卷般的容顏,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其實她並不愛我,她對我說那麼多也只是需要一個人陪伴她,照顧她。


可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澎湃的心海此時猶如船抵礁石驚濤駭浪,一發不可收拾般席捲而來。


我喜歡顧平,像陳城那般愛我一樣地奮不顧身。把喜歡和愛比較是不公平的,可是愛情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存在。


就這樣,在不公平的世界裡與不公平的愛情里,我義無反顧地和顧平在一起,像是一隻被火舌舔舐奮不顧身撲上去的飛蛾,在顧平那一夜粼粼的目光之下一點一點被揉碎殆盡。


4


和顧平在一起的日子感覺就像是夢一場。


她有著陳城所不具備的人格魅力,她獨立,崇尚自由,遵循命運,她認為錯過的都是跟她無緣的,儘管那些都是她不爭取便錯失的。


我問她:「那我呢?算不算跟你有緣呢?」


顧平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我看,她冰一樣的眼眸倒映著滿臉寫滿問號的自己,她看著我,也只是笑了笑,嘴角的譏笑清晰可見。


我不懂,但是我不敢質問她。


顧平是個自尊心強烈無比的女孩,高傲是她臉上流光溢彩的粉底,冷漠是她眉眼下攝人心魄的眼影,她光是不說話,就在那裡看著我,我便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彷彿在她面前我只是個任他擺布的人質,這種微妙的關係一直橫亘在我和顧平之間,我一直苦苦維持這份來之不易的關係,儘管疲憊狼狽呼嘯而來,可我喜歡顧平,喜歡到要死。


陳城突然間的介入打破了我們的生活。


陳城一直對我還是念念不忘的,我從前認為我於她只是一個三分鐘熱度七分鐘忘卻的無關緊要,可是我低估了陳城對我的愛。


她瘋狂,她不安,她喜歡一切熱鬧的東西,她是個十足的女瘋子,她的愛轟轟烈烈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大火。可顧平跟她相反,顧平安靜隨和,從來不刻意爭取,也不可以強求,她的愛寂靜清冷如同遙遠的北極,那些深夜中沐浴月光的冰川與雪泥。


那天,陳城忽然之間一個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恰巧我正在浴室洗澡,是顧平接的,我不知道顧平和陳城說了些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那個電話所帶來的後果就像一導火索正無聲地埋在在我和顧平之間。


顧平質問我:」陳城是誰?「


我解釋著,說陳城是我前女友。


她看著我,嘴角的弧度我很是不喜歡,像是一個劊子手在行刑前對死囚那般的譏笑。


「難道你沒跟她說清楚我們在一起了?」顧平月光般清冷的外表滲著絲絲涼意。


天底下所有的女人無師自通的就是吃醋,顧平竟然因為陳城的電話吃起醋來。


我心中既是竊喜又是無奈,便隨口說:「陳城現在只是單方面地對我有感覺,而我早已經對她燈枯油滅沒有絲毫想法。」


顧平撇撇嘴,說我冷血,沒有人情味:「一個姑娘跟了你三年,你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許玖,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她說這話時頗像個被人拋棄的痴情怨婦,嘴角掛著無力與苦澀,說的話完全是電視上那些情感綜藝節目通用的萬金油,萬千失足少婦與迷途少女握手言和的共識。


我雙手掐腰,無奈,又是很尷尬,同時心裡又有些恨陳城。


顧平不再跟我揪扯這件事,她性子清冷刻薄,在乎的事情不多,但都是值得讓她傾盡全力的。我不知道我在她這兒算是什麼。一個特別的過客還是一個不需要付錢的免費伴侶,但是,這些都跟我對顧平的喜歡來說不值一提。


和顧平同居的時候,她不讓我碰她,即使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枕著同一個枕頭,都不讓我抱著她入睡,更何談做愛。那些日子裡,每到晚上我在床的一側看著清冷如顧平般的月光透過窗子覆在床另一側她的身上,腦子總是能想起陳城來,那個和顧平完全不一樣的多動女孩。深夜裡我總是因為顧平的冷興子與刻薄失眠,總是躲在廁所里抽煙,顧平不喜歡煙味,更不喜歡我抽煙,她討厭一切熱鬧的事物與讓人迷離的事物,彷彿香煙在她眼中就是一場來勢洶湧的洪水猛獸。


廁所里,頹廢坐在馬桶上抽煙的我總是能不經意間想起陳城來,吸一口煙把它咽進喉嚨中然後再把它吐出來,陳城以前就這樣抽煙的,她說這樣不傷肺,說這樣很舒服,說著說著陳城那張仿若狐狸成精般的容顏漸漸虛化成煙,繾綣在廁所里,馬桶對面,那面鏡子里被時光反芻記憶咀嚼出悲傷的我的臉上。


過去如覆水,可水潑多了便會成為海,我還是會想起陳城,那個曾經在我生命里既是硃砂痣也是蚊子血的女孩,所愛如山海,山海不可平。


5


陳城是個喜歡香煙的女孩,早些年在還未遇到我之前,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白天睡覺晚上泡吧。那天邂逅陳城是個美妙的誤會,在酒吧的廁所中,因為喝得大嘴酩酊的陳城誤入男廁所,恰好當時廁所里就有我一個男的,陳城推門而入,嚇得我一激靈,然後她哇地一聲吐在男廁的尿兜中,吐完還頗有興緻地自言自語說著,哎呦女廁什麼時候這麼人性化,還給喝醉的女性提供嘔吐池,說完才意識到旁邊多個男的,然後陳城不說話了,死死抵著頭,許久,從她緊緊咬合在一起的齒縫中湧出一句不好意思,一溜煙,化作煙霧從我眼前消失。


從廁所出去後我也沒太在意陳城,好友給我介紹他的朋友時,突然意外地發現坐席之間的陳城,那是我永生難忘陳城最尷尬的一幕,她臉紅像是過敏般,坐在人群之中,低頭不是抬起頭也不是,偶爾餘光偷偷瞥我而來時做賊般膽怯,我朋友認識的人多,但都是點頭之交,陳城只是出於熱鬧才參加今天狂歡的盛宴,根本不認識我那朋友。


人少了,都散的時候,陳城忸怩地小跑過來,一屁股癱坐在我旁邊,臉上紅霞綉滿,一顆不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她小聲嘟囔著:「真是好巧。」


我點點頭,喝光手中的酒回答她:「好巧啊。」


陳城伸出手,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己:「我叫陳城,陳平的陳,顧城的城,你呢?」


我說:「我叫許玖,許仙的許,王字旁的天長地久的玖,你喜歡三毛和顧城?」


「不喜歡。」一提到顧城和陳平,陳城滿臉厭惡地嫌棄道。


「那你還叫這名?」我好奇問道。


陳城無奈:「我媽給起的,叫別的她老人家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


「你挺逗的。」


「你也挺有意思的,還許仙,王字旁的天長地久,哈哈。」陳城如孩子般沖我露出兩排潔白如玉的牙齒。


一拍即合,那天晚上我和陳城聊了很多,在之後的頻頻接觸之後發現彼此都是如此的契合,便決定在一起試一試,這一試便是三年。


最後一次爭吵是因為四年一次的世界盃,由於陳城無比熱衷熱鬧場面的性格,在世界盃期間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偽球迷。可我不喜歡足球,陳城在家討厭自己一個人守著液晶屏幕看球,總是吵著鬧著要去酒吧里和球迷朋友們在一起,在這之前我們剛剛吵完一次,我心裡耿耿於懷還沒有消氣,陳城大大咧咧的個性早就把之前無數次爭吵拋之腦後。


我說:「陳城你別鬧了行不?安心在家裡看不好嗎?」


陳城板著臉,倔強的臉頰映著燈光異彩斑斕:「不行,你要陪我去酒吧里看,那裡熱鬧。」


我不理會陳城的無理取鬧,便撂狠話:「要去你自己去,明天我還要上班。」說完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上臉。


許久,只聽到砰地一聲,陳城破門而去。


我擔心她,便穿上衣服出去尋覓她,那是深夜的1,2點鐘,由於世界盃的到來整個城市還處於萬家燈火的狂歡之中,隨處可見的口哨聲與歡呼聲遁入我的耳朵里,心裡焦慮不堪,滿是對陳城的擔憂,最後,我在一家她最愛去的酒吧吧台上看見了陳城在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有說有笑,透過酒吧清澈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那男生說著說著便把手搭在陳城的肩膀上,而她正喜笑顏開地拿著德國隊服的貼紙往對方臉上送去。這一切像是一場異常驚悚的鬼片席捲而來,我開始害怕,開始憤怒,開始覺得陳城是那麼水性楊花隨便的女人。


我奪門而入,驚起一群深夜不眠的球迷們,陳城看我進來興高采烈招呼著我,臉上的微笑那時看起來顯得輕薄放蕩。


這不是我認識的陳城,或許從那一刻我才認識到真正的陳城。


我走過來,抓住陳城的胳膊,陳城很是吃痛地一驚,看著我問我幹什麼,那麼用力。


「我不陪你,你就隨便找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在一起!我在你心中算是什麼?」我說著氣話。


陳城有些委屈地解釋著:「不是這樣的,他就是我一個好朋友,在酒吧碰到的。」


「陳城,你別騙我好不好,剛才我都看見你們親昵的動作了!是不是我再晚來一會兒你們就得去賓館開房去?」說出去的話像是匕首,狠狠扎進陳城的心中,一刀見底,不見紅。


「你滿意了嗎?許玖,你為什麼非得要讓我這麼丟人才肯罷休?」突然,她轉過頭,吻了身邊那個男人的臉,說完這句話,我發現她的臉上淚光閃閃,紅著眼睛,裡面滿是失望與悲傷。


「分手吧,我撐不下去了,親愛的。」那是我最後一次叫她親愛的。


陳城呆住了,「什麼?許玖你剛才沒有說什麼吧?是我幻聽吧?應該是幻聽。」


她就是這樣的女孩,轟轟烈烈之後便一如往常,說過的氣話轉眼間就忘了。


可我真的是夠了,在陳城居住在我生命的歲月里,那些她喜歡我不喜歡,那些無數次爭吵都像是一座無法被愚公挪走的巨山壓在我的心上,我再也無法忍受陳城了,相愛不需要如此之累,但若是累得無法喘氣便就是死撐硬撐,那不是愛,是負擔。


我說我們分手吧,陳城。


說完,陳城死死抓住我的手,手心裡的汗滲在我的手臂上,臉上的淚水像是死海,上面漂浮著她楚楚可憐的少女情懷。


那晚註定是個不眠夜,陳城臉上的悲傷與失落我至今無法忘記,那是全世界,大力神杯,整個潘波斯草原虧欠梅西一頂冠軍之冕的悲傷與失落。


6


漸漸地,我和顧平之間的相處成為了一種煎熬。我帶她回老家去見家裡人,因為老家在偏僻的遙遠山村,所以家鄉條件不是很好,晚上家裡鄉親的齊聚在大桌子上吃飯,顧平顯然不適應這種習慣,我知道她能來就給足了我面子,但農村人性格淳樸,直接豪爽,說話沒什麼顧忌,聽著那幫七大姑八大姨們七嘴八舌著,我就隱隱擔憂,在顧平的耳朵里最聽不得陳城兩個字,可偏偏,滿桌子上紛紜陳城與顧平的種種,顧平討厭別人拿她跟人比較,更何況陳城呢?


「我吃飽了,你們吃。」顧平起身走出屋子,我只能陪笑著,追出去。


那是深秋的某個凄清夜晚,山村的深夜霧氣蒙蒙,氣溫驟降,顧平看到我來,露出微笑,那時的我不懂她的微笑,還以為她看到我心安了不少。


緊接著她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哽住了喉,「許玖,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我有些恍惚。


「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了?」


「怎麼都不合適。」顧平身上總是有些莫名的魔力,可以平息我的怒火,可這次,我真是想把話問明白。


我咄咄逼人,「是因為陳城嗎?我不是跟你說了,那都是過去。」


「可你始終過不去這道坎兒。」她說得我啞口無言,走過來,食指指著我的胸口,「你看,那個叫陳城的女孩仍住在這裡,她沒有走。」


說完就走,像是那晚的月亮,帶著涼與遠。


回來之後,我和顧平就分手了,分手後的日子我才發現,原來對顧平一直以來不是愛,也不是喜歡,而是仰慕,她始終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氣息,而我卻是凡夫俗子,只能仰望床前明月光的她,卻不能讓她成為我袖口旁的一粒白飯渣。


後來,顧平決定飛往國外,奔赴著愛因斯坦終老的地方——蘇黎世。她一向是靈魂不受塵世束縛的繆斯女神,她喜歡安靜,喜歡平淡的事物,無欲而求也無欲而爭仿若尼泊爾寺廟中通靈的微風。在機場最後一次與她見面,我表面裝得風輕雲淡,內心裡早已翻江倒海泥濘不堪了,而顧平一如第一次我在通往西藏的綠皮火車上看見的那樣,純白的耳機里回蕩著麻油葉與趙磊的民謠,手拿著最近痴迷上的王小波詩集,只是不同當初的是,無論我再怎麼借著顧城的名義與陳平的幌子來搭訕她,她都不會回來。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她漸漸沒入機艙的人群中,這個喜歡顧城與陳平的女孩就這麼走了,像是一陣風般從我心底掠過,像是一場雨在心裡淅瀝而下,更像是顧城生平未完成的一首情詩,掖在他寄給謝燁某封情書的扉頁之中。


7


顧平走了之後,我曾經一度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這期間,陳城三番五次打電話給我,電話里的她還是那麼執拗,倔強得像頭誰也拉不回來的牛,她說她很想我,還說曾經有一段時間一想起我和顧平在一起,就牙根直痒痒,甚至想拿硫酸毀了顧平。


我打算和陳城攤牌,把話說清楚,確實關於顧平的離開,我一直以為是陳城在從中搗鬼,一定是她和顧平說了什麼。


那晚,我和陳城約在酒吧見面,九點多點,陳城如約而至,我開門見山,把該說的都說給她聽。


陳城盯著我看,眨巴著大眼睛,置若罔聞,「許玖,我們和好吧,顧平走了,沒有什麼能讓我們分開的了。」


聽她這話,我心裡頓時怒火叢生,「你這樣做不覺得可恥?」


「在愛情里哪有什麼可恥?許玖,別鬧了,她根本不愛你,我問你,離開我之後,你快樂過嗎?」陳城心知肚明,她知道我什麼意思。


「我不是跟你說得很明白了嗎?你我之間從此再無瓜葛!」我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陳城有一種奇異的功能,總是挑起我的憤怒,讓我失去理智。


她沒有退縮的意思,「真不知道顧平給你下的什麼葯,讓你這樣對我,許玖,你我彼此了解頗深,好過的那三年頂別人十年之久,以前那麼多次你都捱過來了,為什麼這一次就不能將就我一下?」


陳城越是懇求,越是帶著哭腔訴衷腸,我心裡越是憤怒,她的委屈在我看來是變相的諂媚,她的哭訴是炫耀,那一刻,我真是氣得不行了,只覺得頭疼欲裂,周遭還是那麼的嘈雜,陳城的嚶嚶啼啼,顧平臨走時的絕塵背影,夠了,我受夠了,受夠陳城那張時時刻刻在炫耀她把顧平擠走而驕傲的狐媚臉龐。


啪!


一揮手,就像是脫膛而出子彈,又像是一把扎進心臟的刀子。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滾!」我憤怒地指著陳城,手指因為情緒波動起伏劇增而顫抖。


陳城捂著臉,帶著悲傷與絕望瞪了我最後一眼,然後毅然決然像極了顧平當初沒入機艙時那樣沒入酒吧的人群之中,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我剛從恍惚之中游離出來時,就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嚎叫,不好了,有人被車撞了。


外面恍如白晝般耀眼通明,人群紛亂擠在了一起,我想都沒想發瘋了般跑了出去,撥開圍在一起的人群,我跪坐在地,看見陳城倒在一片血泊中,她眼睛眯成一條油墨漸淡的線,額頭前發跡凌亂,我從來沒看見過這麼狼狽的陳城,一時間怔住了,腦中一片混亂,嗡嗡作響,眼淚嘩嘩地掉在地上。


陳城看著我來,欲言又止,嘴角滲著紅色血液,像是一幟狼狽的不堪的破敗旌旗。她說,她再也不淘氣了,安靜地當一匹只在我這片草原上奔跑的小馬駒。


半晌,救護車來了,我獃滯地看著陳城被抬進車裡,卻無能為力,腦海之中滿是與陳城第一次見面的畫面,她妖嬈的容顏與窘迫的神情從四面八方如潮汛般洶湧而來,那天夜裡,她滿面紅霞地繞了大半個酒吧,害羞地坐到我身邊,噗嗤一笑。就是從那時起,這個女孩宛然成了我心口上滾燙的硃砂痣,我仍然記得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好巧啊,你好,我叫陳城,陳平的陳,顧城的城,你呢?」(原標題:顧城與陳平)


沒過癮,安卓到各大應用市場,iPhone到app store,搜【每天讀點故事】app,或加微信dudiangushi收看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深夜有情 的精彩文章:

她從假小子變身女神得到他的關注,看了他前女友微博後卻手腳冰冷
我帶她吃喝玩樂只因她漂亮臉蛋,行動電話裡一張老照片讓我發現她秘密
前男友成富豪我瞞著丈夫上他的車,他提出令我難以接受的要求
您可能感興趣

實拍英國夜生活,女酒鬼隨處可見,很多男人晚上出來「撿女朋友」
男酒鬼遇上女酒鬼
歷史上有名的女酒鬼
日本街頭的宿醉酒鬼們,女孩醒來早上卻在別人家裡,連衣服都換了
英國新手媽媽帶出生8天的女兒去酒吧喝烈酒,放鬆自我,但女兒不滿一個月就已是酒鬼
酒鬼老婆為了藏酒,撿回一堆邊角料,釘出一個柜子!太聰明了
民間故事:大年三十,落魄酒鬼找人喝酒,沒想到遇到了鬼
癱瘓婆婆痴傻兒,酒鬼男人耍混賬,逼得媳婦跑進破寺找和尚
我不是個貪杯的「酒鬼」,但這五個地方著實讓人沉醉!
酒鬼捉狐,下套老墳地,紅裳艷女一露面,大禍天降
驚呆| 「花心」的小李子愛上了一個女酒鬼!是因為她的性感嗎?
「花心」的小李子愛上了一個女酒鬼!是因為她的性感嗎?
撕家懷孕,酒鬼過敏,墨爺減肥,做個飯難死老岳父了
繼父是個酒鬼,又一次喝醉酒之後
酒鬼夜遇鬼
一位八十高齡的老酒鬼,遇上了當年舊情人的孫女
女藝人劉潔夜晚遇酒鬼被連捅兩刀當場身亡
酒鬼深夜在深林中發現了這個地方樂壞了,可是接下來就發生了
主人給狗狗喂酒喝,狗狗全家倒地睡覺,最後知道竟是酒鬼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