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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斤賣到8000元,長江刀魚,最後的美味

一斤賣到8000元,長江刀魚,最後的美味


刀魚、鰣魚與河豚並稱「長江三鮮」,出自長江下游,基本上都是季節性回遊魚。每年春天,到日子就來,到日子就走,充滿了季節性的魅力。


「長江三鮮」中,野生鰣魚在上世紀已經絕跡,如今吃到的鰣魚都是人工養殖的。而每年可以吃到河豚和刀魚最長也只有明前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過清明,肉質粗老,骨頭變硬,行家是不會再吃的。如今養殖興盛,河豚到還算好養活——河豚遇險會把身體漲成一個球,有些孩子都拿它當球踢,可見生命力之頑強。而刀魚卻嬌弱至極,離水便死,養殖難上加難,所以也就更為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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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也稱鱭魚、刀鱭、鮆魚、望魚等,體側扁形如刀。因為它顏色皎潔如白銀,形狀像是一把出鞘的尖刀,所以稱之為刀魚。長十二至二十五厘米,銀白色,海生,每當春季,刀魚成群溯江而上,形成魚汛。農諺有「春潮迷霧出刀魚」,是春季最早的時鮮魚。刀魚體形狹長側薄,頗似尖刀,白銀一樣閃閃發亮,肉質細嫩,但多細毛狀骨刺。肉味鮮美,肥而不膩,兼有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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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美味的地域性卻很強。刀魚在回遊途中攝食較少,體力消耗卻很大,越往上游,不但逐漸消瘦,魚刺也變得越來越硬。所以長江流域的刀魚僅有下起南通上至揚州出產的可稱上品,離開這一流域,據說口味變差身價大跌。

最極品的刀魚產自靖江。刀魚平時棲息地在淺海,每年春夏間沿著江河溯水而上產卵,幼魚秋後游回大海,性腺開始發育成熟時再進入長江逆水洄遊,如此年復一年。通常在每年的一二月份,長江口、舟山一帶就有被俗稱為「毛刀」的小刀魚,但味並不佳;「毛刀」溯流而上,在洄遊途中,水流的刺激加速了江刀的性腺發育,而因海潮湧入長江口的最遠點恰在靖江新港附近,到約三四月份,長江中的江刀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會在這裡彙集成群,而洄遊至靖江的江刀,魚體所含鹽分也逐漸淡化得恰如其分,加之性腺開始加速發育,故曰,「此處江段所產江刀味道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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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有著「長江第一鮮」美譽的刀魚,博得了歷代文人雅士的厚愛。在史學界,人們一般認為《山海經》中提到的「鮆魚」就是刀魚,鮆音此,或音即。相傳,到了三國時代,曹操在嘗了刀魚後,便立即下令賜名其為「望魚」。


在吃貨輩出的宋代,蘇軾的那句「恣看收網出銀刀」將捕刀的場景描繪的現場感十足。在《和文與可洋川園池詩》中,蘇軾更是寫道:「還有江南風物否,桃花流水鮆魚肥。」


不過,真要說起刀魚味美,還是清代美食家研究的最為透徹。李漁說,食鰣鱘易膩,但刀魚「則愈甘,至果腹而不釋手」。刀魚多刺易卡喉,全身的刺有上千根之多。袁枚在《隨園食單》中提供了兩種去刺方法:一是「用極快刀刮取魚片,用鉗抽去其刺」,二是「快刀將魚背斜切之,使碎骨盡斷,再下鍋煎黃……臨食時竟不知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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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代,還有民諺云:「寧去累死宅,不棄鮆魚額」,說的便是刀魚渾身都是美


味,連魚頭也好吃無比,寧肯丟掉老祖宗的房子,也不願意放棄只有瘦骨的刀魚頭,極言其美味。如今亦有「刀魚鼻子河豚嘴」的說法,刀魚頭尖的那一層透明的皮,就是刀魚的鼻子。


市場上,一般把刀魚分成大刀(3兩以上)、中刀(2兩5左右)、小刀(2兩)、毛刀(2兩以下)4個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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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刀魚的烹制多為清蒸。因為刀魚鱗少皮薄,自帶鮮味。除此之外,也有袁枚在隨園食單中提到的油煎或是油炸,但在一些老饕看來,這無異於暴殄天物。因為只有清蒸才能吃到刀魚的原味。


洗刀魚不用刀破膛,而是用筷子伸入魚鰓處卷出魚腸,可以保持魚的身型完整。然後魚身上撒上一點鹽,配上豬油、蔥姜,上火蒸片刻,美味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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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一帶還有「刀魚面」,將小毛刀的魚肉拆骨炒成魚茸,加入豬骨和雞湯慢火熬煮,最終得出乳白色的湯汁,沒有一點味精卻鮮美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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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崇明漁家還有刀魚飯。捕魚人嫌刀魚刺又細又多,吃起來不方便,於是把刀魚用大頭釘釘在鍋蓋內側,之後蓋上煮飯。當鍋內飯煮熟時,蒸汽也把這刀魚蒸熟了。熟爛的魚肉掉入米飯內,而魚骨仍舊留在鍋蓋上。


其實在幾十年前,刀魚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物。上世紀80年代,南京市場上最好的刀魚也就4毛錢一斤,按照當時的工資收入來看,這價格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畢竟大多數人一個月也就掙幾十塊錢。2000年後,刀魚價格一路走高,到2008年,質量好的大刀已經達到6000元/斤,2012年刀魚價格到達頂點8000元/斤,隨後兩三年有所下降,但今年又重返8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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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魚本是長江沿岸家庭春季嘗鮮的魚類,如今刀魚卻成了秘而不宣的「送禮佳品」,以及高級飯店中的宴客菜。在北京、天津這些北方大城市中,刀魚也成了一些高級飯店春季的主打,一盤往往達到數萬元。


市場需求大了,刀魚的產量卻越來越小。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一網下去總能捕到1000多斤江刀;2000年前後,一網打下去也能有十幾斤的江刀;而最近兩年,一網如果能不到一兩斤江刀就算不錯了。「漁民試捕刀魚一個半小時空網而歸」的新聞,近兩年屢見不鮮。 捕到大刀的概率也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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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靖江人捕撈刀魚)


在刀魚的主要產區靖江,2000年前後每年的產量都超過100噸,而到了2011年,產量約10噸。刀魚的減少與過度捕撈不無關係,捕魚者在海面就布下帆張網,宛如瓮中捉鱉一樣捕獲刀魚產卵群體,刀魚一進去就出不來了;而另外一種佈於江面的套網,網眼的最後一段甚至小拇指都穿不過,對江刀的殺傷力極大。南通至揚州段的刀魚最為鮮美,然而很多刀魚往往游不到這裡,就被捕獲。


環境的變化也加速了刀魚的減少,長江水質變差,而且根據相關資料,刀魚回遊產卵,最遠曾到過洞庭湖。如今,長江沿岸湖泊萎縮,刀魚也失去了天然的產卵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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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農業部漁業漁政管理局發文對《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水生野生動物調整方案公開徵求意見,刀魚也榜上有名。一旦《意見》通過,今年或是捕撈刀魚的最後一年。於是,今年刀魚的價格直逼歷史最高點,而在江蘇江陰、南京等地方,刀魚就直接貼上「最後的美味」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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