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的50個小故事 8丨付出是得到的惟一獵手
北漂的50個小故事 8
付出是得到的惟一獵手
1989年5月的一個沒有月光的晚上，月子在江西一個四面環山的鄉下小屋出生了。她的父親是一個木匠，月子出生前，已有二個面黃肌瘦整天喊餓的女兒。又是一個女兒，當聽到月子在深夜的漆黑世界發出的第一聲啼哭，愁眉苦展的父親一整夜都沒有睡覺，天還沒有大亮時，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了月子未來命運的決定：送人，送給他的師傅，一個快60歲的失孤老木匠。
老木匠住在另一個鎮上，家境稍好，但自從兩個兒子相繼離世，特別前途看好的老二在消防部隊殉職後，每天，他的生活里，除了沉默不語的叮叮噹噹地打傢具，就是侍弄家裡的一二畝薄田。月子來了以後，他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喊他爸爸的小女孩，一天天將她撫育成人，但當她中專畢業時，這個老人病了只能躺在床上度日。老人以為來日不多，一心想看到月子成家，想為她找一個能上門的男人，「不急，爸爸，沒有男人，我也會好好照顧你和體弱多病的媽媽。」在縣城做設計的月子說，「現在你什麼都別操心，好好養病，要相信，命運只會拋棄自我拋棄的人。」
月子的生父一天拎著幾斤肉來看師傅，順便也向女兒投來幾道陌生的眼光，女兒長大了，身材苗條，一頭長髮，走起路來輕快利索。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月子並不以為這事有多麼重要，沒有愛也沒有恨，和生父之間，只是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而已。「叔叔，我們不怕，我爸爸一定會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懂事的月子說，「我想好了，我將去北京打工，哪一天，我會帶爸爸上北京304醫院看病。！」
不能送行，臨走的三月的一天下午，月子在門外聽到了父親躺在床上的嘆息。母親拄著拐杖站在村口，一雙老眼昏花的眼睛，夕陽西下了也不肯轉過身去。滿目凄涼，煙囪里將難見炊煙……月子能想到她離開家後的情景。羊腸小道上中巴車發動了，不斷向前，路越來越寬敞，最後會通向她朝思暮想的北京。四通八達的北京，醫術高超的北京，一個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來的地方，這一天清晨，為了父親的病，她竟然一個人從地圖上找不到的小村莊來到了這個神秘的傳奇之地。
如果帶著足夠多的錢來北京的確是件樂事，這裡的風景名勝、山珍海味應有盡有，但月子懷裡只有1000元用來尋找簡單吃住的錢。月子打開包里的地圖，她已經在地圖中圈出了304醫院，並且知道了哪裡有公交車可以去到那裡。當一個略略有些怯怯的鄉下姑娘來到人來攘往的304醫院前的街道時，她吸引了許多倒號的，拉人住店的人的注意。月子不搭理他們，轉身離開，沿著河邊的一條小街走去，穿過一座橋來到一個城中村。她在網上就已經知道，許多上304醫院看病的人和他們的家屬住在這裡，方便、省錢，心安。
北京沒有打破月子最初的夢想，二天後，她在海淀一家廣告公司找到了一份還算對口的工作。每天清早，她從住所出來，騎著一輛舊自行車，車筐里的飯盒裝著她自己做的中飯。在公司，她穿得簡單，彎曲的嘴唇總是帶著樸素的微笑。睡覺前，她照例要給家裡打電話，電話里，她似乎經常能聽到老是下雨的老家屋檐下滴落下來的滴水聲。周末，她在超市做兼職，或幫人發單子，在公車上、在床上，她讀書，準備考景觀設計師職業資格，所有的時間，她從不懶洋洋地度過，23歲的她還覺得戀愛一點兒都不重要……
一切按計劃進行，一年後，她加薪了，父親的病仍如其是沒有變得更糟。她仍然住在城中村，仍然穿著過去的衣服，仍然沒有人擾亂她安靜的生活和夢想——還有一年，父親將來北京治病，她相信父親一定能站起來，她要好好陪陪在縣裡許多地方都沒去過的父親在北京轉轉，陪父親在天安門前合影——她感謝父親讓她讀到中專，如果生父沒有送養她，她一定也像嫁在鎮上的兩個姐姐一樣，一個成了木工的妻子，一個常年隨男人鄱陽湖邊養鴨……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儘管自己現在的命運只是一個冬天裡愛生凍瘡的北漂，她想，自己的付出，三年後終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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