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特務扮戰俘混進延安，為何又自暴真實身份？

文史 04-15

抓住鬼子難，改造鬼子更難。

為什麼？

正如毛澤東所說，日本士兵「過去沒有打過敗仗而形成的自信心，其對天皇對鬼神的迷信，其驕慢自尊，其對中國人的輕視等」[1]。日軍被捉後，仍狂妄地認為，中共軍隊是支「乞丐軍隊」，「吃鳥食」（八路軍以主食小米和玉米為主食，而這些食物在日本用來喂鳥）、「連一輛汽車、火車都沒有」，用「下等武器作戰」，要戰勝「皇軍」，簡直是痴人說夢。因此，美國著名記者岡瑟、斯坦也認為：「沒有什麼事情比改變日本士兵的思想意識更困難的了。」[2]

日本特務扮戰俘混進延安，為何又自暴真實身份？被俘的鬼子兵（圖注）

令日俘「失望」又吃驚的是，中國人硬是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不僅打敗了日俘心中神聖的「皇軍」，還成功改造了他們。中方「教化」日俘的方法很多，歸納起來主要是三條：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明之以事。

動之以情是改造日俘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環節。日俘香川孝志回憶道：「促使我們情緒和感情上發生變化的主要因素，是我們接觸到了八路軍戰士的誠實與親切的態度。如果光靠道理說服，就會引起反感。」[3]中國人優待日俘的故事實在太多，這裡只說一個。山田一郎是日本東京大學的高材生，被俘後一心想逃回部隊報告八路軍的情況然後自殺，一年多來，毫無被感化的跡象。那麼，此人的鐵石心腸是如何被瓦解的呢？1940年10月，山田染上傷寒，他知道根據地缺醫少葯，只能等死。昏迷三天三夜之後，他居然活了過來。不久，一個特殊人物來看他了——不是天皇，而是劉伯承！護士告訴山田：劉師長得知他得了傷寒，從100多里外踏雪趕來，還送他一桶醬菜（當時十分昂貴）！[4]山田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明之以事，就是用以身示教，用事實讓鬼子兵對他們瞧不起的「乞丐軍隊」肅然起敬。渡邊俊夫在百團大戰中被俘，後被送到延安醫院，和一個八路軍傷員住在一起。兩個病友混熟以後，渡邊就放開甚至有些放肆了，向對方要煙抽，和對方侃大山，還要人家幫他帶點黃醬。不久，渡邊得知這個病友竟然是個旅長，嚇了一跳。[5]要知道，日軍等級非常森嚴，新兵被老兵暴打是家常便飯，所以他們見了老兵都規矩得很，看到軍官更是打哆嗦，哪敢沒大沒小。但八路軍官兵一致，軍官和士兵混在一起還其樂融融。渡邊算是開了眼界，覺得八路軍不簡單。

日本特務扮戰俘混進延安，為何又自暴真實身份？

八路軍129師將鬼子戰俘送往總部前合影（圖注）

日俘的心理防線被突破，再加上開始正眼看中國軍隊，改造的第三步——「曉之以理」就該登場了。此時的日俘對「大道理」已不那麼抵制，政工人員遂乘勢由心理而思想展開進攻，提高日俘的認識水平。日俘的改造上道了，部分日俘的變化甚至可稱脫胎換骨。著名記者方軍發現，一些日俘對八路軍和共產黨熱愛程度，連他都自愧弗如。

共產黨這「三板斧」太厲害了，所向披靡，日俘根本招架不住，不斷有人跪服。最極端的例子是，連故意以戰俘身份混進延安的日本特務也被感化，主動招認自己真實身份。[6]延安對日俘的成功「改造」引起了國際關注。1944年7月1日，《紐約時報》發表評論指出：這裡的日俘並不是關在集中營里，共產黨人使他們相信，幫助八路軍就是幫助日本從軍閥和戰爭的重擔下解脫。[7]延安的美方觀察組想取經，與日俘交流，不料被對方潑了一瓢冷水：「從階級立場上去教育俘虜，美軍是做不到的。」[8]

日本特務扮戰俘混進延安，為何又自暴真實身份？被國民黨軍俘虜的鬼子（圖注）

國民黨軍在改造日俘上，一度也取得成功。1939年7月7日，世界紅十字會官員彭爾拉姆斯視察寶雞「第一戰俘收容所」後表示，他去過不少戰俘營，只有這裡的戰俘營最特別，因為不僅沒有鐵絲網，甚至戰俘還可以請假外出買菜和寫生。[9]這些，離不開收容所所長、畢業於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的汪大捷。他主持收容所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收容所」的牌匾掛到角落，大門上換作「大同學園」。就此一招，就可以看出汪大捷不是凡人。可惜，他後來因故離職，國民黨方面又缺乏他這樣的人才，所以改造俘虜的績效不如中共部隊。1945年1月，美國外交官約翰·艾默遜參觀重慶日俘收容所後說：「這與在延安那些快快活活的日本人相比，真是鮮明的對照。」[10]

下集預告：當鬼子兵遇到日俘「同胞」，會發生什麼？

章節附註：

[1] 《毛澤東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03頁。

[2] （美）岡瑟·斯坦著、馬飛海等譯：《紅色中國的挑戰》，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第391頁。

[3] （日）香川孝志、前田光繁著、趙安博等譯：《八路軍內日本兵》，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5年，第24頁。

[4] 山田一郎：《太行山：我的第二個誕生地》。

[5]（日）水野靖夫著、鞏長金譯：《反戰士兵手記》，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5年，第73頁。

[6] 劉華：《黨在抗日根據地的日俘工作及日本兵的反戰活動》，《毛澤東思想研究》，1996年第1期，第94頁。

[7] 王庭岳：《在華日人反戰運動史略》，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108頁。

[8] （日）香川孝志、前田光繁著、蔡靜譯：《八路軍中的日本兵》，北京：時事出版社，1985年，第64頁。

[9] 吳飛等：《寶雞日本戰俘營解揭秘》，《西安晚報》，2005年8月2日。

[10] （日）香川孝志、前田光繁著、趙安博等譯：《八路軍中內日本兵》，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6年，第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