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彭德懷終生內疚的一件事:錯殺袁文才和王佐

彭德懷終生內疚的一件事:錯殺袁文才和王佐

>彭德懷終生內疚的一件事:錯殺袁文才和王佐

1930年2月21日,袁文才、王佐在永新縣城被紅軍槍殺,死時都是32歲


這是彭德懷終生內疚的一件憾事。如果追尋彭德懷與毛澤東的感情波折,錯殺袁王,也許是兩位巨人之間最初的一絲隔膜。


「沒有理由殺袁王」這句話,毛澤東念叨了幾十年,提起過無數次。

回顧遠逝的歷史,現在條分縷析的重大事件,在過去猶如一團剪不斷、理還亂、千頭萬緒的麻團。1930年祭起錯殺刑刀的是那迫在眉睫的軍情……


毛澤東對王佐袁文才有著特殊的感情。大革命失敗後,他婉拒瞿秋白的挽留,不願進政治局留在大城市,而要上山落草,結交的第一對綠林朋友就是袁王。在這裡不僅創造了中國革命的第一塊根據地,還學到山大王的游擊戰術。他稱袁王是為中國革命立下大功的人。


在黨的歷史上,袁文才王佐對中國革命的貢獻和劉志丹、徐海東十分相似。劉志丹、徐海東開闢的陝北蘇區為中央紅軍結束二萬五千里長征提供了落腳點,而袁文才王佐領導的綠林武裝則為毛澤東帶領秋收起義部隊進軍井岡山提供了棲身之所。他們都是對中國革命立下大功的人。


對於嘯傲山林、鋤強扶弱的綠林英雄,毛澤東素來十分敬重。他認為,富有正義感的農民舊式武裝是中國革命的重要力量,可以通過加強黨的領導和政治思想工作,把他們改造為無產階級的鐵軍勁旅。八七會議上中共中央有意留毛澤東在政治局工作,毛澤東對當時主持中央工作的瞿秋白直截了當地說:「我不願跟你們去住高樓大廈,我要上山結交綠林朋友!」

毛澤東的確是天縱雄才,他只用兩招就消除了袁王疑心,使之心悅誠服、無怨無悔地投奔到毛委員麾下,至死不渝。


毛澤東的第一招就是贈送槍械,以示誠信。


毛澤東的第二招是同仇敵愾,生死相依。


前委對袁、王兩支農民武裝的改造,是井岡山鬥爭史上的一篇傑作,不僅使工農革命軍在羅霄山脈中段站穩了腳跟,而且造成了軍民團結、萬眾一心的融洽氣氛。在改造的過程,毛澤東樹立了很高的威望。袁文才贊毛澤東是「中央之才」,願意執鞭牽馬,跟他打天下。王佐說:「毛委員是最有學問的人,跟他談一次話,真是勝讀十年書。」


1928年2月,袁文才王佐兩支農民自衛軍正式升編為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二團,下設兩個營,以袁部為基礎編成第一營,以王部為基礎編成第二營,袁文才任團長兼第一營營長,王佐為副團長兼第二營長。昔日的井岡山綠林雙雄正式成為毛澤東帳下的兩員驍將。

「土籍的黨,客籍的槍。」土客籍矛盾曾令毛澤東產生只手撐柱、回天乏力之感。


在改造袁王部隊和創建根據地的過程中,毛澤東時常陷入煩惱,為井岡山深刻的土客籍矛盾和中央對土匪部隊的過「左」政策而為難。他不只一次地嘆息:「布爾什維克黨的建設,真是難得很!」


在寧岡,土籍革命派的首領是龍超清、劉輝霄,客籍革命派的代表是袁文才、周桂春。他們在一系列的問題,發生群體之爭、權勢之爭,甚至發生女色之爭。


--1927年底,寧岡縣農民協會下令捉拿土豪劣紳,數目是8個,其中土籍有6人,客籍有2人。於是,一些跟土豪有親戚關係的土籍群眾有意見,認為打土豪土籍吃了虧,下次要多抓幾個客籍劣紳,把吃的虧補回來。


--巽峰書院是新城土籍子弟讀書的最大書院,因土豪劣紳經常在書院聚議進剿農民自衛軍和審訊革命者。客籍好漢袁文才一怒之下,將巽峰書院放火焚毀。對此,土籍人大為不滿。

--1928年3月,寧岡縣黨、政、軍主要負責人集中開會。會議由縣委書記龍超清主持。龍超清佩帶了一支在新城戰鬥中繳獲的新槍,十分顯眼醒目。袁文才見了,很不舒服,他當眾下了龍超清的手槍,並且振振有詞:「你是縣委書記,管全縣的黨務,又不上前線,要手槍幹什麼?」龍超清氣得青筋直爆,但又無可奈何。


--1928年春,工農革命軍成立寧岡縣政府,推舉文根宗任主席。文根宗是土籍人。客籍人老議論說:「現在是土籍的黨,客籍人的槍么!我們客籍人專門打天下,他們土籍人專門坐天下。」客籍人提出輪流坐莊,土客籍每三個月輪出一屆主席,土籍人表示同意。文根宗坐滿3個月,由客籍甘金皇出掌權柄,甘金皇上台才只1月,土籍革命派即以甘「文化低、能力差」為理由,將他撤換。


--袁文才與一個叫陳白英的女人有染,寧岡縣委負責人謝希安慕陳姿色,也想插手。二人明和暗鬥,時常彼此制肘。


……

對於這些無謂的意氣之爭,毛澤東深感痛惜。他曾苦口婆心地耐心排解:「土客籍的對立和地方主義都是封建意識的反映,都不是無產階級的思想。我們是共產主義者,要用階級鬥爭的觀點來看待這個問題,要反對土客籍的對立和地方主義。天下窮人是一家,工農是一家,土客籍工農貧民是一家。共產黨是不分國界省界的,國民黨也不分土客籍,他們抓人殺人,什麼時候分過土籍客籍,抓住了革命者一律殺頭。共產黨員要有敏銳的警覺性,千萬不要中了土豪劣紳的奸計,內院起火,互相拆台。拿你們寧岡的話說,就是"不拆開牆來讓狗進"呀!」他也曾找來龍超清、袁文才,疾言厲色地進行批評:「你們這是亂彈琴!中國歷史上只有封建世襲制,而沒有輪流坐莊制嘛!你們都是共產黨員,共產黨人以天下人民利益為己任,怎麼可以隨意附和土客籍之間的不正確要求呢?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呀!」


湘贛邊界黨的土客籍矛盾如果僅僅停留於上述雞毛蒜皮的意氣之爭,按道理是不會釀成巨大的危害和損失的。可是隨著中央「左」傾政策的傳達貫徹,土客籍矛盾開始披上革命的外衣,以無產階級專政的手段進行,其危險潛滋暗長,猶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斬落下來。


彭德懷率紅五軍殺回井岡山之後,情況開始出現變化。


莽張飛最忌諱白面書生。在機詐百出的朱昌偕面前,彭德懷先後兩次中計,第一次被「騙」去了生死之交的副帥黃公略,第二次被煽起斬殺袁王之心。


送走黃公略,彭德懷率紅五軍主力游擊至井岡山地區。1930年2月初,紅五軍三、四縱隊集結於永新、安福邊界休整。一天深夜,奉調到中共湘贛邊界特委擔任書記的朱昌偕等人闖入紅五軍軍部,神情激動地說:「彭軍長,救救邊界特委吧,袁文才王佐率部要叛變了。」


朱昌偕的話,說得彭德懷、滕代遠、鄧萍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由於曾經上過朱昌偕的當,彭德懷多了個心眼,沒有立即表態。他想弄清問題再說。


受土籍勢力影響的中共湘贛邊界特委一直盤算著打袁王的主意。鄧乾元代表特委向中央請求如何處置。他說土匪問題是邊區急待解決的首要問題,對此問題,「邊界原有三策:第一是調開,此為上策,二是敷衍以圖安,此為中策,三是照六次全會的指示解決之,此為下策」。「依現時之情形,中策不能再行,上策能行固好,不能行則請問是否可以執行下策或另想辦法」。


聰明的袁文才敏感地察覺到危險正在緩緩逼近,這從他的一些言語中可以看出。一天袁文才與寧岡東南特區負責人王次謀等人下棋,他情緒低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我跟你們難下幾天棋了,現在已經下命令調我們去吉安。」


「袁猴」,陳次謀親昵地喊著袁文才的諢號,就事論事地說:「你去打吉安,和紅五軍一起容易打敗敵人。乾脆把你們的好槍給我們留下,縣政府的破槍你們帶走好了。你們不愁搞不到好槍。」


「我是去也可,不去也可」,袁文才兀自順著心思往下說,「但是,不去還是不行的,人家會說我受編不受調。已經有人告了我的狀。」


望著陳次謀等人詫異的神色,袁文才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本卦書,解釋道:「今年年成不好呀!這書里有一句話,叫做"半天飛一石,打破水中魚",說不定這一關難過。」


袁文才按捺住自己火爆的性子,決心夾著尾巴做人,希望躲過此劫。可是,事態的發展,令他無法平心靜氣。


1929年冬,原中共湘贛邊界特委巡視員宛希先到永新調和、斡旋黨內土客籍矛盾。永新縣委王懷等人聽信壞人造謠,派人圍捕宛希先。宛希先得知消息後,連夜逃往寧岡,準備到袁文才處暫避一時,待毛澤東回山後再與永新縣委負責人理論,誰知在逃跑途中被抓獲。王懷等人用鐵絲錐穿腳脛骨對他百般折磨,使其痛楚而死。


宛希先堅決擁護和執行毛澤東關於教育、幫助和改造舊式農民武裝的政策,對袁文才王佐等綠林出身的同志不排擠、不鄙視,被袁王認為是知心朋友。宛希先被殺害後,袁文才憤怒至極,號啕大哭三天三夜,他痛罵永新縣委那些土籍文墨秀才是秦檜,是奸臣,是註定沒有好下場的小人。他引用一句土話「文官指一指,武將累出屎」,公開指責永新縣委秀才大人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儘管袁文才氣得心頭滴血,恨不得馬上把那班殘害宛希先的人抓起來以牙還牙。但是,作為一名已經成熟起來的共產黨員和紅軍重要領導幹部,他沒有貿然行事。寧岡縣委組織委員劉克猶回憶:「袁文才得知永新方面邊委書記宛希先遇害的確訊,對我說,邊委已無組織觀念,不過我暫時還是要守紀律,防止內部破裂。」


袁文才對永新縣委、邊界特委部分領導人的切齒憤怒和極端不滿,引起王懷、朱昌偕的積恨和注意,他們愈加急迫地感到袁王武裝是一顆埋伏在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必須預先動手,以防不測。懾於袁王的威信、實力和戰功,以及他們服從組織調遣的忠實表現,朱昌偕、王懷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對袁王動手,他們必須等待時機,等待袁王自己出現失誤。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1930年2月10日深夜,茶陵縣游擊隊長吳文濤來報告,國民黨茶陵、酃縣、寧岡三縣聯防總指揮羅克紹春節期間離開茶陵縣城老巢,只帶少數護兵前往蕉坪姘頭家。袁文才聞訊大喜。


羅克紹系茶陵縣江口人,是邊界地區反動民團的頭目,擁有數百人槍。他擁有一個小型兵工廠,能製造步槍和子彈,這點令袁文才王佐艷羨不已。11日清晨,袁王集合部隊踏著晨霜寒雪趕往蕉坪。傍晚,部隊在虎爪吃晚飯,袁文才向戰士說明任務:「羅克紹有個30多人的兵工廠,每天可以造一條七九漏殼槍,我們要把它全部繳過來。大家注意,對工人不要開槍,要向他們做宣傳,要動員他們過來,給我們造槍。」


11日夜晚。天空沒有雲彩,寒月當空,山路在朦朧的月色中婉蜒伸展。袁王部隊兵分三路,向江口、蕉坪摸去。


江口是個有百戶人家的小圩鎮,只有一條小街。蕉坪離江口大約兩里遠,站在山上可以看清整個蕉坪,一條小河流向江口,小河兩邊都是房子。羅克紹的姘婦住在河濱一棟青磚大屋裡。紅軍戰士出其不意,打得羅克紹措手不及,連人帶工廠設備全部押往新城。


羅克紹是邊區民憤極大的惡霸,雙手沾滿革命者的鮮血。貧苦農家主婦常用「羅閻王」來嚇唬夜啼的幼兒。可是,袁文才回新城後,卻給羅克紹鬆綁讓座,設宴款待,還和他一起打麻將娛樂。紅軍戰士感到迷惑不解,袁文才解釋道:「殺掉羅克紹有嘛格用,我們到長沙又買不到鋼鐵和硫黃洋硝。沒有這些材料哪裡造得成槍。」幾天後,袁文才把羅克紹帶往茅坪,軟禁在茅坪山上的竹棚里,希望逼他幫助紅軍購置材料造槍。


這件事袁文才沒有向寧岡縣委彙報清楚,國民黨乘機散布種種謠言,聲稱袁文才與羅克紹交好密謀,企圖反水。謝希安、龍超清在提議公審處決羅克紹遭到拒絕後,連夜趕赴永新,向邊界特委報告事態的發展,他們言之鑿鑿地說:「如此下去,恐怕他們要作反了。」剛剛到達永新的中央巡視員彭清泉(潘星元)信以為真,主持會議,決定武力解決袁、王。


2月22日,邊界特委以「毛委員來信」為由,要袁王帶部隊到永新縣城聽候整編。袁文才王佐欣然聽命,帶領隊伍按時抵達永新。特委將他兩人的住所分開。袁文才住尹家巷22號,王佐住尹家祠。晚上,邊界特委召開會議,指責袁文才有5條罪不容赦的錯誤,即反對特委領導,勾結土豪惡霸,破壞分田,受編不受調。袁文才這才發覺特委是想朝自己開刀。他依據事實,逐一予以反駁,說得彭清泉、龍超清、朱昌偕等人啞口無言。


「那你到底有沒有錯誤?」彭清泉惱羞成怒地質問道。


「我是有錯誤」,袁文才從容鎮靜地回答說,「但是,我的錯誤決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樣子。」


王佐也氣沖沖地起來幫腔,「你說破壞蘇維埃,我老庚是邊界蘇維埃政府主席,豈有自己反對自己?寧岡在邊界各縣中分田最早,袁團長要是反對,這田地能分成么!」


王佐,你別太放肆了,當心我處分你。」彭清泉「叭」地一聲把手槍拍在桌子上。


「處分算個屁,老子照樣吃飯、睡覺。」性情豪爽、粗狂不羈的王佐也火了,將身上的駁殼槍取下,使勁摔在桌上,震得灰塵飛揚。


會場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大家不歡而散。


會後,王佐感到事情不妙,私下拉著袁文才,悄悄商量:「我看這次怕是凶多吉少,還是把部隊拉走,到九龍山去吧!」


「我們來永新,是奉毛委員之令。中途離開,總是不太好。相信毛委員會來解決問題的。」袁文才篤信毛澤東。


「看會場上那些人有恃無恐的樣子,怕是大有來頭。」王佐猜測。


「毛澤東要是起這種心腸,天也會黑半邊哩」,袁文才指責說,「你王佐是牛眼看人,把人看得木桶般大,嚇破了膽子。」


王佐忍不住反譏,「你袁文才現在是鵝眼看人,把人看得太小了,刀架在脖子上還不知道是在受死。」


袁文才王佐這兩位親密無間、患難與共的兄弟,第一次發生了公開的激烈爭吵。這也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爭吵。


就在袁文才王佐為今後的去向猶豫為難時,邊界特委負責人連夜趕往紅五軍軍部駐地。


「袁王要反水,事情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彭德懷有保留地望著特委書記朱昌偕。「去年五、六月間,王佐率特務營和五軍共同行動打酃縣、桂東、城口、南雄時,還不壞,不算太蠻橫,不致如此嚴重吧!為什麼變化這樣快呢?」


彭德懷袁文才不十分熟悉,但對王佐很有好感。據紅五軍老戰士追憶:


彭德懷轉過身對滕代遠、鄧萍說:「你們對王佐印象如何?王佐隨五軍行動時,還是表現好的,對五軍是不懷疑的。那次隨五軍到南雄,是王自己提出來的,我們未向他建議過,要是王佐有私心,他就不會隨我們出去。」


「那是以前的皇曆了。王佐反動是袁文才挑撥起來的。袁文才從東固逃回來後,把"六大"決議中關於與土匪關係的內容念給王佐聽,並說"無論我們怎樣忠心,他們也是不會信任的"。王佐最聽袁文才的話,所以一同反水了。現在永新縣城內部是袁王的人,他們有將邊區參加縣以上聯席會議的同志一網打盡的可能。事情萬分危險,請求五軍立即出動挽救目前的危局。」朱昌偕懇切地說。

您可能感興趣

袁文才賀子珍關係 袁文才與毛澤東井岡山結義
毛主席為什麼能「點石成金」改造王佐袁文才?
井岡山毛澤東靠什麼收服「綠林軍」袁文才王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