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結義洪伯父
在我的故鄉,老百姓愛把不是自己家族血緣關係而最後成為親戚的稱為結義的親戚,而一般結義的親戚則很少很珍貴。我家結義的親戚很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洪姓人家,他家孩子是父親的學生,父母讓我們把男家長叫伯父,把女家長喊大娘。
其實我喜歡大娘,她雖是農村人,但健康高大,見人客氣,待人和藹,常常笑眯眯的,一股和善勁兒。他們家離我家大概有十多里地,正好是在去二姑家的路上,每次去二姑家,就先到大娘家住上一晚,或者先到她家吃餐飯,然後再去二姑家。
洪伯父個子明顯比大娘矮,大概要矮上一個頭,他不苟言笑,經常穿一身粗布黑衣服,做過大隊會計,當時也算是個基層小官。
父親教過他們上小學的兒子洪江城,我們喊他江城哥哥。實際上父親是因為被批鬥,落到小學教語文的。現在想想洪伯父一家人卻是很講情義的,因為那個時代已經不尊師重教了,而且父親三天兩頭被批鬥,我們家上有祖母,下有3個孩子,僅靠父親的一點工資和母親的工分維持生活實屬比較艱難。在那樣的境況下,他們同我們家開始來往,走起親戚來,讓我們一家人心中很溫暖和感動。
江城哥上世紀70年代初當上了兵,去了雲南,住的是坑道,說那裡很潮濕。到了部隊後照了一張照片寄回家,洪伯父用相框裝上,放在家中正堂屋的條案上,顯得又年輕又英俊,誰看了都喜歡,都要誇獎一番,去提親的大概不少。我那時很是羨慕,心想長大了也要當兵,也要寄一張照片回家,也讓家人放在堂屋的正中,讓過往的人都誇獎一番表揚一番。
那年月農村真是窮,我們家因為老與小的緣故日子過得很緊巴,口糧不足不說,燒水煮飯的柴火也常常出問題,因為樹木是沒法去砍伐的,生產隊分的柴火很少,更沒有錢去買煤之類。
我上小學的第二年冬天一連下了幾天大雪,漫天皆白,大地像是蓋上了厚厚的棉被,房屋草堆的輪廓很快就模糊了,祖母說天要滅人了。而這時我們家的柴火快要斷了,特別是沒有乾柴引火,為此我親眼見母親把一張好生生的椅子劈了當引火柴,分作三次把那張祖母到我們柳家時陪嫁的樟木椅子燒了。
大概是第5天的時候,我們一家幾乎都絕望了,父親在頭一年調到離家更遠的山區萬嶺小學去教書了,母親已想不出辦法,祖母大清早就哄著弟弟別起床,說是天冷會凍著,實際上是不想讓他起來,因為沒法生火燒飯。祖母陪著我一起坐在家門口張望著還在時不時飛揚著的雪花,為了消解我的情緒,她給我不停地講故事,其實有些故事我已經聽了很多遍了,只有《竇娥冤》和故事中的六月飛雪是第一次聽說。下午三點光景,在我們家門前的高坡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挑擔人的身影,祖母嘀咕說雪這麼深誰還去擔水?後來眼見著那人就來到了我們家門前,他滿身是雪,進門就喊了祖母一聲,祖母一下就認出了是結義的洪伯父。祖母問怎麼在這麼大雪的時候來家中,他說擔心我們家沒有柴燒,弄了點柴油,關鍵的時候也許用得著。
這真是雪中送炭!那一刻,全家人把他圍在了中間,對這位我們一家人的救星,母親和祖母真是千恩萬謝!我當時因為年齡小,還沒有深刻感受到他的舉動對我們全家的意義。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別是經歷過現實社會的人情冷暖,我越來越感到洪伯父的舉動真是難能可貴、值得感恩。雖然洪伯父自認為這只是平凡之舉,情理之為,但從那以後,我們全家都覺得他是個大好人,是個比親戚還要好的人,是個一生都應當記著的人。
那個下午滿天飛舞的風雪、洪伯父頂風冒雪送油上門的情景,以及他離開我們家時的背影,多少年後都一直在我的腦中和心中刻印著,我常常想人世間很多純真的感情都是體現在艱苦環境中那些處於底層的民眾之中,那份人性的光芒,因為原始與樸實才顯得溫暖明亮,因為純潔與真誠才顯出高尚與崇高。
1984年冬天,我上軍校回家探親,詢問起洪伯父及他家的情況,父親告訴我說在頭年夏天的時候,洪伯父在湖區放牛時,因在暴風雨中驅趕水牛較急,不慎跌入深水之中,再也沒有回來。聞聽此言,猶如當頭一棒,我心裡很是難過,母親則在一旁感嘆,這麼好的人應該有個好報啊!遺憾的是那次也沒能去上個墳做一次憑弔。
一晃30多年,今年年初天南地北都下了一場雪,江南也看到了多年不遇的雪景,碰到了幾十年沒有過的冰凍和寒冷,在那清冷的天氣里,不知怎的,我多次想起結義的洪伯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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