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都文史：四次攻打旦八寨的戰役你都知道嗎？

文史 04-18

旦八寨舊貌

旦八寨是志丹境內洛河川上三大險寨之一。修築於石窪庄腦畔山的石峁上，與旦八鎮街市隔河相望，可瞭瞰洛河川南北形勢，西控左翼樊川要道。宋朝年間，因幾十名工匠在石窪庄石岩上經年累月地開鑿24孔寬兩丈、深三丈的石窯糧倉，除米面之外，僅吃用食鹽達一石八斗，從此聲名遠播。後來人們將小鎮稱呼為石八，逐漸書寫成旦八二字沿用至今。

1916年，當地富豪曹俊章創建此山寨，經數次修築，具

有規模，即依山勢周邊用條石高砌寨牆，留出入寨門。寨子南北絕壁，西連山脈，巋然險要，易守難攻。據石窪庄83歲的郝海雲老人講：寨牆最高處有三丈、最矮處也有兩丈。當時，兵匪如毛，民不聊生，曹俊章為保自家生命財產平安，依仗富裕家財豢養兵丁，發展民團，逐步效力於反動政府，與隴東國民黨軍隊和縣城駐守的保安營勾結，鎮壓革命，稱霸一方，氣焰囂張。

一九三四年三月份，為了拔掉旦八民團，陝甘邊特委決定調曹士榮、王文昌打入旦八寨，分化瓦解曹俊章民團。上寨子後，曹士榮和王文昌利用親戚關係和曹俊章反覆進行長談，與團丁密切接觸，二人在食宿上受到良好安排。不料，反動分子趙懷玉上寨子送柴，認出了曹士榮和王文昌，下寨後報告了駐紮在洛河川一帶的軍閥譚世麟部，譚隨即帶兵來到旦八寨，和曹俊章狼狽為奸，將王文昌、曹士榮逮捕，進行嚴刑拷打，逼供游擊隊情況，二人堅貞不屈，被槍殺在洛河畔白骨塔刑場。曹俊章執迷不悟，本性難改，自絕後路。

為消滅旦八寨子匪團，我方先後四次攻打旦八寨子。

第一次是一九三四年七月份。合水游擊支隊奉陝甘邊特委命令，護送謝子長等回陝北。合水游擊支隊有兩個中隊，近七十人槍；陝北游擊支隊有五十人槍，加上紅26軍送給陝北的百餘槍支，護送謝子長的隊伍有一百多人，二百多條槍。駐保安國民黨高玉亭營得悉後，十分恐慌，將駐紮在旦八寨子的一個排調回保安營部，防備游擊隊攻打。支隊長劉約三帶隊伍從南梁起身，把謝子長等人送過旦八，依據群眾反映，經過實地偵察，旦八寨子只有曹俊章民團五十餘人槍，感覺是個好機會，對攻打旦八寨子有了把握。

當天，劉約三帶著隊伍返回南梁，向劉志丹請示，劉志丹同意攻打旦八寨子，對劉約三說：據情報，駐旦八寨子的孫排長帶他的兵回了保安營，還要述職，旦八寨子暫時空虛，是個機會。攻寨子動作要快、火力要猛、先發制人。

劉約三和同志們立即行動，找到一架丈五長的雲梯，用以攀登寨牆之用。為防備泄漏秘密，將雲梯裁為兩節，在雲梯上做了銜接卡槽。既便於路上攜帶，又便於攻打使用。南梁距離旦八寨子一百里路程，當天下午集合隊伍出發，上路不久，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劉約三高興地鼓勵戰士：這是打勝仗的好時機，天助我們成功！戰士信心大增，勇氣十足。儘管山路泥濘，不時有人滑倒跌跤，行軍速度卻很快。

隊伍走到義正獅子庄，已是半夜，戰士一個個渾身泥水，

衣服透濕。劉約三決定先避雨休息一下。他們敲開幾戶農家的門，老百姓看到游擊隊，分外熱情，冒雨去院子的樹上摘桃子，給游擊隊端來了一盆又一盆的鮮桃。劉約三看到地上一張羊皮連著羊頭和羊蹄，就讓戰士買下頭蹄帶上，一會兒喂寨子下瓜園裡守夜的狗，不致於驚動寨子上的敵人。果然，隊伍到寨子下的瓜園附近，守夜的狗就叫起來了，戰士趕忙把羊頭羊蹄扔過去，狗得食後，馬上安靜下來。

戰士蹲在地下，休息了片刻，就扛上雲梯上山，向寨子高牆下摸，黑糊糊的雨夜，伸手不見五指，全靠手的感覺把雲梯連接起來，剛把雲梯搭上城牆，不巧，打更的老漢敲著梆子過來了，緊跟著巡夜的團總袁炳章，手電筒光亂照，也掃在了雲梯上，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戰士們僵硬了姿勢，閉住呼吸，隨時準備開仗。袁炳章晃著手電筒，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了。大概是雨大霧大，沒有看清楚雲梯。等巡夜的腳步聲回到了窯里，四周安靜下來，一班戰士快速登上了寨牆。

按原作戰計劃，隊伍分為三路執行任務：一路戰士去民團的住處繳槍；一路戰士去搶佔西面的城門樓，防止敵人逃跑；另一路戰士由劉約三帶領，去捉拿曹俊章。戰士們在寨牆上剛走了幾步，閃電一照，看見幾米外的崗樓內有一個團丁正抱槍睡覺，似乎被驚動了，王紫林中隊長來不及多想，一槍就把那個團丁打倒了。這一聲槍響，驚動了寨子。隨即其他戰士也相繼開槍，劉約三擔心團丁頑抗，就在城牆上詐糊敵人，大聲喊：「騎兵團從洛河川上，紅三團從樊家川進，包圍寨子！包圍寨子！活捉曹俊章！」誰知這一喊叫，加上游擊隊的槍聲。黑黝黝的寨子里，只有哭喊聲，物品碰撞聲，狗的吠咬聲，踩踏聲。一時間，人影晃動，亂作一團。分不清誰是老百姓，誰是團丁。團丁和土豪劣紳全被嚇壞了，知道游擊隊打進了寨子，來不及多想，顧不得穿衣，爭先恐後地向寨子外跑。劉約三看到這樣的恐慌的場面，又不住地大喊：「老百姓不要怕！老百姓不要亂跑！游擊隊是來捉拿曹俊章的。」

負責繳槍的一路戰士衝進團丁的住處一看，團丁全跑了，牆壁上還立著來不及帶走的幾支槍，游擊隊就這樣輕易地拿下了旦八寨子。

當地有民謠唱到：「旦八寨子兩頭尖，東臨洛河西靠山，

西北懸崖獸無路，易守難攻穩人磐；紅軍裡頭有好漢，半夜閃上劉約三，八馱物資走南梁，支援革命做貢獻。」當地民謠還編排到：「曹俊章蒙古人，拿上個水棍打紅軍；雞蛋碰上硬石頭，險些送了活老命；精尻子跑出個袁炳章，炕洞里挖出個李文章；王隊長呀真狗松，拿上指頭開城門。」那夜，劉約三和游擊隊員衝上寨子，在一片槍聲里，曹俊章的兒子跑到父親的窯里說：「紅軍打上來了，要捉你，快跑！」曹俊章聽得一塄，從門角操起一根馱水棍，說：「不要怕，咱們把紅軍趕跑！」說著要衝出門外，他兒子又急躁又好笑，一把扯住父親，大聲說：「棍子能打過槍？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父子倆人乘著混亂，溜下城牆，才得以脫逃。

劉約三在回憶錄中寫道：「由於大雨，旦八寨子內泥水攪合著牲口糞便，有一尺多深。巷道里的稀泥漫在半腿上，十分難走。」天亮後，游擊隊四下搜索，曹俊章和團丁都跑了，就去清剿曹俊章的家，曹俊章的老婆裹著被子，灰眉灰臉的坐在炕上。

「曹傻章的元寶、銀元在哪裡？」

這女人揚著臉回答：「不知道。」

「放老實點，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錢藏哪裡了？」

「不知道。」

劉約三拿手槍往這女人的干腿上一戳，女人一呲牙，就老實地招了：「有、有、有哩。在門口的爛草堆里。」

翻開爛草堆一挖，拉出兩個黑白毛搭子，裝有三千塊銀

元、五個元寶、三個小寶、五個四川錠子、一包大煙土。另外牽了土豪的騾馬七十多匹、趕了牛羊一大群，沒收栽絨褥子幾十塊。派戰士將繳獲的物品先送回南梁，給劉志丹報喜。

第二天，曹俊章調來保安營兩連兵，前來「圍剿」游擊

隊，敵人左右加擊，氣勢兇猛，排子槍從洛河對岸嘩嘩地打過來。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游擊隊迅速向南梁撤去。曹俊章回到寨子，重又集結殘兵，盤踞為惡。

第二次是一九三五年七月。當時永寧山解放，保安縣城的國民黨營逃往三邊，縣境內僅有旦八、金丁兩山寨未克。劉景范帶六百多戰士將旦八寨子圍住。指揮部設在旦八街上，一支隊在張明科的帶領下，在武溝門北山上攻打；二支隊在黃克強的帶領下，在何溝西山上攻打；三支隊在馬清山的帶領下，在咀子山攻打。洛河四個區的赤衛隊配合游擊隊，在四周吶喊助威。

戰鬥打響後，各路戰士頂著浸濕的毛氈，向旦八寨子猛

攻，曹俊章憑藉地勢險要，頑固死守，面對強大的攻勢，民團力不可支，一面提出同我軍談判，一面偷偷派人去西峰調國民黨馬鴻奎部解圍。第三天，馬鴻奎騎兵突然出現，從西山、北山、和樊川三路，迅速向我軍衝來，劉景范一面命令撤退，一面迎戰，終因寡不敢眾，三支隊被打散，二支隊多人被俘，一支隊被打垮，我軍失利，犧牲和被俘二十多人。

第三次是一九三五年十月下旬。中央長征紅軍到達吳起

鎮，結束「切尾巴」戰役之後，沿洛河川去甘泉下寺灣陝甘

邊政府駐地。中央紅軍路過旦八，寨子上放冷槍，紅軍架起機槍朝寨子上掃射，子彈打在圍牆石頭上白煙直冒，又用平射炮炸毀幾孔窯洞，嚇得敵人再不敢露頭。按照黨的統戰政策，紅軍派出代表和曹俊章談判和平解放事宜，和談沒有任何效果。中央紅軍和縣政府決定，以武力解決，在游擊隊和警衛連、赤衛軍配合下，動員當地大庄、倉河灣等群眾綁了六付擔架，配合紅軍攻寨。戰鬥打響後，中央紅軍一個排擔任主攻，攻到了寨子門下，受到民團有力抵抗，四名戰士犧牲，經過幾個小時的激戰，未能打開寨子。有位紅軍首長搖頭說：「寨子上老百姓很多，不能強取，過幾年寨子自然就會解放的。」隨即下令撤出戰鬥。儘管這次未能解放寨子，卻對敵人起到了教育和分化作用，民團中一個叫李文章的班長，帶十個團丁跳下寨子投降了紅軍，參加了革命。

1935年冬天「赤安事變「發生，十區區長張克儉叛變，策反30多名游擊隊員投了曹俊章，寨子上的團丁達到80餘

人，編為四個中隊。另有保安營派駐的一個排和張廷芝派駐的一個排，旦八寨匪團的勢力得到加強，更是作惡多端，先後有紅軍戰士、幹部群眾百餘人死於曹俊章的屠刀之下。寨子上的石窯和房屋達到百餘間（孔），脅迫四十多家農戶、二百多群眾移住寨子。

第四次是一九三六年下半年，旦八寨子被我軍圍困數月

後，飲水出現困難，先是一桶水換一塊銀元，後來半桶水換一塊銀元。曹俊章幾次派團丁偷偷下河灣取水，都被我游擊隊打死或打傷。寨子上缺水，軍心不穩，團丁屢屢逃跑。曹俊章萬般無奈，向我軍提出投降，條件是寨子上的人太渴了，解除圍困，讓他們馱水救命，再收拾三天物品，就下寨投降。游擊隊認為曹俊章耍花招，堅決反對拖延三天時間，中央紅軍白志文團長說曹俊章是瓮中之鱉，同意了這個條件。三天後，敵人把寨子上的水儲存足了，又提出談判，指名要王榮貴上山。考慮到曹俊章的兒子曹成業因叛黨被游擊隊槍決，此次談判恐怕曹俊章有復仇之心，游擊隊認為王榮貴不宜上寨子，可是王榮貴氣宇凜然，堅持要去，說黨員不能怕風險，更不能在關鍵時候退縮！最後，中央紅軍白志文團長和警衛、還有王榮貴等三人上了旦八寨子。

曹俊章早已設下圈套，把上到寨子里的白志文和警衛接到客廳，以王榮貴是他外甥為由接到其它窯洞立即大綁起來。曹俊章和白志文假惺惺地談了一小時，就凶相畢露，白志文只好下了寨子。當日下午，王榮貴被敵人打斷了胳膊和腿，進行殘酷地折磨之後，王榮貴仍然大罵不止，敵人用爛布塞住他的口，拉到北門城牆畔上用刀砍死。赤安游擊隊第四支隊政委王榮貴英勇犧牲，時年26歲。

進入秋季，我紅軍繼續圍困旦八寨子，採取從寨子外的西山向寨子里打地道的辦法，被民團發現，曹俊章立即指揮團丁在寨子內挖深壕進行攔截。到了十一月，江華奉周恩來之命，率部接替紅三十軍擔負中央機關所在地的衛戍任務。《江華傳》寫到：中央軍委決定組織一支專打旦八「土圍子」的部隊，再次攻打旦八寨子，並任命江華為這支部隊的政委。江華帶隊伍還沒接近旦八寨子，敵人的槍彈就從「土圍子」上胡亂地掃射出來。江華借著一塊高地拿望遠鏡觀察後，認為倘若強攻，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他與白志文商議後，決定以火力控割寨門，死死圍困，不讓敵人出來取水。一旦斷水，敵人就會不擊自潰。

一段時間之後，寨子內的敵人因為缺水，扛不住了，面對強大的壓力，曹俊章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帶殘部偷偷溜下西北方向的高牆，鑽入水渠，跑出包圍圈，逃向了甘肅，1936年12月4日，旦八寨子獲得解放。

曹俊章逃往甘肅後，投靠了李鴻軒民團，又被編入西峰譚世麟部。東北軍任命曹俊章為保安縣長，頒了委任狀。曹俊章為了東山再起，帶上自己的一千多個銀元、八個元寶和30多名舊部離開西峰迴志丹。李鴻軒知道曹俊章攜帶大量財物後，派人追至赤城塬，圍住索要錢財，雙方開槍互打，曹俊章斃命在亂槍之下。

（摘自《志丹紅色村莊紀事》，作者：崔煒，本文原題《旦八寨》）

紅都文史：四次攻打旦八寨的戰役你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