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從女沙皇手中逃回中國的20萬蒙古難民

文/山鬼（明清史研究團隊原創作者）

清乾隆三十七年九月，乾隆皇帝在熱河行宮接見了從俄羅斯不遠萬里歸來的代表土爾扈特部七萬民眾的首領渥巴錫，並「賑」給了他們諸多財物。按照乾隆的秉性，肯定是要用「封賞」二字的，為什麼卻在諭旨中用了賑災的「賑」字呢？

因為這七萬歸來的中華子民，在出發時的人數是將近二十萬的，從伏爾加河一路歸來，一路上一共折損了十餘萬人，此時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為什麼冒著極大的風險，如此高的死亡損耗，他么還要回來？而回來之後他們的命運又有怎樣的遭遇呢？而為什麼內外蒙古諸王卻沒有渥巴錫的名字呢？

（乾隆皇帝命熱河行宮西洋畫師所繪渥巴錫畫像）

在戰亂的年代為了躲避災禍，總會有人遠走他鄉，有的人可能會遇到桃花源那樣的聖地，但像土爾扈特人這樣的顛沛流離、命運多舛的卻還是很少見的。土爾扈特部本來是蒙古人，為了躲避明末在草原上崛起的準噶爾汗國的奴役，遠走他鄉，一直走到今天俄羅斯境內的伏爾加河流域，並且定居了下來。但作為外來部族，土爾扈特人在沙皇統治下的俄國，受盡歧視、凌辱。一直到了十八世紀，俄國唯一一位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上台之後，徹底將土爾扈特部變成了沙俄的奴隸與炮灰。

（俄國唯一的女沙皇葉卡捷琳娜）

為了掌握這群彪悍的蒙古騎兵，葉卡捷琳娜先是將部落中的貴族少年全部「迎接」到莫斯科接受最好的俄國教育，而且同時將部落中的大量青壯年騎兵徵調到黑海沿線，為俄羅斯開疆拓土，並且不允許土爾扈特人信仰自己的藏傳佛教，強迫他們改信東正教，並且將十字架扎在佛像的身上這樣粗暴的方式來進行文化上的征服。

在這樣的壓迫之下，土爾扈特部準備回到自己的故鄉，回到草原，於是他們舉行多次秘密會議來商議此事，但是其中有沙皇的眼線，於是計劃被葉卡捷琳娜提前發現，並準備派兵將他們一網打盡。時不我待！此時的土爾扈特人顧不得還在莫斯科的貴族子弟，顧不得在前線作戰的騎兵部隊，甚至顧不得及時和在伏爾加河對岸的部族匯合，就被迫提前走上了東歸之路。

（土爾扈特人東歸路線）

渥巴錫率領人民出走的時候是1771年的1月份，在當時的北半球正是最寒冷的時候，但為了躲避俄羅斯哥薩克騎兵的追殺，不得不拋棄大量的輜重和無法及時帶走的牛羊。這也造成了後來逃亡路上大批的人凍餓而死。最為悲慘的就是當土爾扈特人在烏拉爾河邊，被沙皇的軍隊追上，無奈之下土爾扈特部將不能及時渡河的9000老人和孩子留在了烏拉爾河的對岸，被哥薩克騎兵屠戮殆盡。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擺脫了沙俄軍隊，但土爾扈特人的血水也將烏拉爾河的下游染得殷紅。

（蒙古人取火所用火鐮 拍攝於新疆巴州博物館）

終於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在乾隆三十六年進入了新疆境內，本以為可以放鬆了一口氣的渥巴錫沒想到在這裡他遇到了更大的挑戰。由於和哈薩克部族信仰的伊斯蘭教不同，而且又帶領大量的士兵通過哈薩克台吉額勒里納拉里的領地，導致雙方劍拔弩張，僵持不下，而當時的伊犁將軍伊勒圖也不允許土爾扈特人通過這片土地，無奈之下，渥巴錫只能帶領部落準備改變道路，從沙漠戈壁穿過然後到達新疆東部。

（歷代皇帝賞賜給土爾扈特部的金印）

可是在穿越沙漠之前他們的物資又被裝備精良的布魯特人（即現在的柯爾克孜族）搶劫一空。在被多次搶劫之後，他們終於進入了沙漠。可是由於五次被搶，準備不足，他們在沙漠中缺少飲水，又染上了強大的瘟疫。「無水草，人皆取牛馬血而飲，瘟疫大作，死者三十萬（此處記載不實，土爾扈特東遷之前也沒有這麼多人），牲畜十存三四」。在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通過沙漠後，渥巴錫又以向皇帝進貢的方式接觸到了乾隆，並且是說自己向清朝投降，希望得到收容。因此乾隆才會接見渥巴錫。

（表現土爾扈特人在沙漠遭受瘟疫的雕塑 拍攝於新疆巴州博物館）

土爾扈特人舉部回歸的壯舉，使得皇帝十分高興，清政府撥專款採辦牲畜、皮衣、茶葉糧米，接濟貧困中的土爾扈特人，幫助他們渡過難關。《優恤土爾扈特部眾記》及《滿文錄副奏摺》都有詳細記錄。但為了妥善安置歸來的土爾扈特部眾，清政府著實費了一番腦筋，內外蒙古都已經是開國之初劃定給蒙古王公的，所以誰也不願意接納渥巴錫的部族，最後皇帝只能將新疆的巴音布魯克、烏蘇、科布多等地劃給土爾扈特人作牧場，而土爾扈特部的大部分領土也就是我的家庭所在地，現在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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