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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生辰綱雖說是「不義之財」,奪之是正義之舉,但從司法角度上講,其罪名雖夠不上「犯了彌天大罪」,但也還是犯法的事情。正因為是件犯法的事情,所以吳用才強調:「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許多莊客,一個也用不得。……須得七八個好漢方可,多也無用。」為了做事隱秘,除晁蓋、吳用及遠道而來報信而又無人認識的劉唐、公孫勝外,又說動了遠在石碣村裡、又被吳用認為是「真有義氣,是個好男子」的阮氏三雄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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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次挑選的結果中怎麼又選中了白日鼠白勝呢?原因有三:一是晁蓋認為,白勝住的安樂村,離黃泥崗最近,僅十里路,可先去那藏身(事實上,晁蓋等去了黃泥崗,並沒在他家藏身,而是公開住進了旅店);二是白勝來投奔過晁蓋,晁蓋曾資助過他,有些交情;三是古人迷信,晁蓋曾做過一夢,「夢見北斗七星,直墜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棵小星,化道白光去了」。這白勝又姓白,正應了他,所以吳用才說此人「自有用他處」。於是在劫取生辰綱的過程中,晁蓋、吳用、劉唐、公孫勝、三阮正應了夢中的北斗七星,整個行動他們都是直接參与者,可說是都主犯了,而白勝的確「自有他用處」,讓他挑酒上山,配合「七星」們的行動,酒賣完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以後的事情他也不很清楚,當然就只能是個從犯了。

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問題就出在這個從犯身上。去劫取生辰綱就是個違法的事情,白勝此行是以賣酒人身份在黃泥崗出現的。挑著一擔酒,就很醒目,乾的又是違法的勾當,本應偷偷的、避人耳目去行事才對。他可好,挑著酒擔,大搖大擺地在大路上走著,人家問他哪裡去?又沒問他挑著什麼,他可倒好,回答說有擔醋,挑到村裡財主家賣。醋有酸味,酒有酒香,挑著一走、一晃,味道就出來了,一聞便知,這不就穿幫了嗎?所以何清告訴其兄何濤:「如今只捕了白勝,一問便知端的」。


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果然不出何清所料,何濤率眾人到白勝家,把他從床上拖起來時,「白勝面色紅白」。平日不做虧心事,白夜不怕鬼叫門。這白勝正是做了虧心事,這「鬼」一上門,當然嚇得面色紅白。你想想看,這送給蔡太師的賀禮,價值十萬貫,絕非一般的金錠銀兩,大多是梁中書從老百姓家搜刮而來的珍珠寶貝、古董玩器之類。數量多到要用上十一個健壯的軍漢挑著,晁蓋等人劫走時,也裝了七輛江州車兒。白勝分得一包金銀,這當然不光是金錠銀兩之類,這東西也不是白勝這個閑漢家會有的,再說就算是自家的東西,也沒有必要埋在地下,更何況埋了三尺深。眾公人挖到贓物,一聲狂喊,這白勝當然被嚇得面如土色。

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大堂之上,府尹一邊毒打,一邊誘供,熬不過打,白勝只得如實招供,劫取生辰綱的案子就這麼順利地破了。


劫取生辰綱的案子破的如此迅速,白勝是有一定的責任。不過晁蓋更要負用人不當的責任。晁蓋以為資助過白勝,這白勝就會成為他的鐵哥兒們,就會死心塌地,像三阮那樣為自己「火里火里去,水裡水裡去」地賣命。晁蓋對白勝的為人,可說是一無所知的。不知人,是晁蓋的老毛病,很容易就輕易地去相信一個人。劫取生辰綱是件可能要掉腦袋的活兒,白勝與晁蓋的交情並不像吳用與三阮那樣鐵,更不像劉唐、公孫勝那樣是主動前來協助劫取生辰綱的。白勝是一個不務正業的閑漢,又是個賭徒。一有錢必然去賭,錢一多又容易使人產生懷疑:他是怎麼暴富的?黃泥崗生辰崗被奪,又鬧得沸沸揚揚,而且還傳說是被賣棗子的,用蒙汗藥麻倒的,這麼有鼻子有眼,八九不離十。白勝正好又在當天挑著一擔酒招搖過市,得了金銀後,又可能露了一點富,諸多跡象一串聯,這案子不破才怪呢?再說這白勝雖是一條漢子,但不是硬漢,而是個軟骨頭,大堂上一打,就出賣了朋友,首先就供出了恩人晁蓋。其他六人,他是真不認識,說不出姓名來,如果認識的話,他會一一招供。像白勝這樣的人能用嗎?顯然,晁蓋是用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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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宋宣和遺事》中,劫取生辰綱的也是八人,他們是:晁蓋、吳加亮(即吳用)、劉唐、秦明、三阮及燕青。《水滸傳》的作者大概考慮到秦明這人是霹靂火,脾氣比較暴躁,干劫取生辰綱這事不太適合,更換成了公孫勝這個原本不問紅塵之事,但偏偏管起紅塵之事的道人;燕青是個聰明伶俐、多才多藝、無所不能、無所不會之人,讓他去挑酒太屈才了,而且這人重義又忠心,屬於那種打死都不說的主兒,如果不換掉他,生辰綱的案子就沒法破了,後面的一系列故事也就無法進行了,於是還是換上白勝這個既貪生又怕死的軟骨頭。

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最後來說說白勝唱的那首「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的山歌。此歌寫得的確是好,前兩句寫景,用禾稻半枯焦這個生動的比喻,來表達當時的天空,由「雲彩」到「紅日」到「大熱」到「似火燒」的變化過程,讓軍漢們感受到熱,渴望喝水;後兩句是抒情,一個對比,又準確地反映出兩種不同人的不同狀態。一邊是又累又渴,又受鞭打的軍漢,一邊是空手鞭打軍漢的楊志。此歌一唱,頗有感染力和煽動力。


他無德無能,出賣兄弟,卻也上了梁山做好漢


這首山歌是由白勝嘴裡唱出來的,讀者讀到此時,大概以為白勝還真有文采,很會抓住天氣的特徵來做文章。其實不然,綜觀白勝的為人,一個閑漢,一個賭徒,一個不通文墨的人,哪有這閒情逸緻,哪有這等才能。這首山歌的作俑者應當是吳用。他不是說了白勝「自有用他處」嗎?用他賣酒,用他唱這首山歌,用他藉此煽情,用他配合吳用在半瓢酒里下蒙汗藥,用他把這場戲演得逼真一點。這一切都是吳用「如此如此」,被晁蓋稱之為「好妙計」「好計策「的內容,至於白勝則成事有他,敗事也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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