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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

結果是:傷亡16人


1951年11月30日下午16時17分,浪頭機場,空軍司令劉亞樓、政委吳法憲正帶領各級師團幹部等待著執行第三次轟炸大和島任務的空八師二十四團一大隊勝利返航,地勤人員也都各就各位準備接收天天保養維護的飛機,食堂甚至準備好了一大桌子飯菜給他們慶功,連報社記者都驚動了,端著相機時刻準備著把勝利返航這一激動人心的畫面記錄下來。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

所有人都沒想到竟是九架出,五架回的結果,其中四架還是傷痕纍纍,只有擔任空中指揮的大隊長機被嚴密保護完好無損。36人的大隊,只回來了20人,中午還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轉眼就回不來了。


當地勤人員看到所有的飛機都已落地,卻沒有自己的機組時,不敢置信地拍著機身大哭:「我的飛機呢?我的人呢!」


劉紹基所在的三中隊長機彈痕累累,操縱桿被打斷,只連著一點點,方向舵也碎了,差點不能返航。殘破的機身和他滿臉鮮血的樣子被蜂擁而上的記者拍了下來。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

劉紹基提供的轟炸歸來被記者拍攝的照片


過程是:不得不自己扛


約一個小時前,一隊9架自衛火力很弱的圖-2轟炸機無知無覺地飛進了敵人的包圍圈,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而此時,戰區的空域,只有6架老式螺旋槳式殲擊機拉-11在周圍護航,本該在高空做戰區護航的24架米格-15噴氣式飛機卻不知所蹤。


劉紹基正緊張地做著投彈的準備,機槍上膛,炸彈艙打開。他是三中隊長機的通訊長,負責接收、傳遞命令兼對空射擊,與左右僚機飛在編隊的最後。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轟炸機編隊戰鬥序列圖,標藍部分為戰鬥中被擊落的機組(吳清江提供資料)

就在編隊剛剛進入朝鮮龍岩浦以南海面時,右後方突然出現了一隊飛機,剛開始還誤認為是護航的米格-15飛機趕上來了,直到敵機開始左衝右突企圖衝散轟炸機編隊時才恍然大悟,開始還擊,激烈的空戰就此展開。


攻擊的敵機是以速度快、性能好著稱的美軍F-86噴氣式飛機,共有三十多架,不斷地衝擊著轟炸機編隊,想要各個擊破。轟炸機群那微薄的戰鬥力還要靠編隊來實現,若是編隊被衝散也就意味著任人宰割,9架飛機一邊向轟炸目標飛去,一邊進行還擊,編隊越飛越緊。


圖-2,1940年10月試飛,1943年批量生產,裝備部隊,最大速度547公里/小時,曾活躍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直至攻克柏林。新中國成立後,從蘇聯進口該型飛機裝備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是當時轟炸部隊的主力機種。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轟炸中的圖-2(楊大方提供資料)


F-86,是美國根據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所研發的Me-262概念,於1950年生產的第一種後掠翼型噴氣式戰鬥機,1950年底首次出現在朝鮮戰場,最大速度1094公里/小時。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F-86 (圖片來源於網路)


這兩種飛機出廠的年代相差十年,速度相差近一倍,在裝備和技術上差距很大,有人形容這種空戰是「老鷹抓小雞」。


劉紹基所在的機組飛在編隊的最後,首當其衝地承受著敵機的猛烈攻勢,劉紹基手握機關槍不斷掃射,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敵機上的軍徽和飛行員的頭盔,他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左僚機首先被擊中,先是左發動機起火,緊接著,右發動機也被擊中,只不到一分鐘,飛機就急速向下墜去,機組四人除一人跳傘生還外,其餘三人全部犧牲。


這是敵人的戰術,先攻擊僚機,斷長機臂膀,先攻擊位於最後的機組,再各個擊破,分步蠶食。此時的三中隊已經失去了左右僚機,只剩下劉紹基所在的光桿長機,形成不了有效的戰鬥力,情況危急。

對那時的劉紹基來說,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拼了。就在他集中精力打左上方正在進攻的敵機時,突然被後上方的敵機偷襲,炮彈擊碎了他座艙蓋的玻璃,玻璃碎片劃得他滿臉鮮血。


劉紹基運用了空戰課講的戰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敵人想要衝散機群各個擊破,那麼敵不變則我不變,守株待兔,遠距離的用短連發,放近了再打一個長連發,有時坐在座椅上打,有時蹲下去打,不斷變換角度。也幸虧如此,當他蹲在地上射擊時,一顆子彈從頭頂呼嘯而過,如果他是坐在座椅上的也就「光榮」了。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轟炸機分解圖,劉紹基處於圖中13號位置(楊大方提供資料)


這樣的戰術真的起作用了,劉紹基認準了一架飛機追著打,等到距離只有400-500米的時候打出一串長連發,一下子擊中了敵機,又連續不斷地補了幾次長連發,終於看著敵機從距離自己50-60米遠的地方爆炸,墜落大海。


敵機不再敢靠近,轟炸機群仍舊保持著編隊隊形一點點靠近投彈目標。就在投彈前的一兩分鐘,大隊長機的右僚機被敵人擊中,就在雙側發動機起火、即將爆炸的緊要關頭,大隊長命令機組成員跳傘逃生,飛行員畢武斌卻駕駛著重傷的飛機沖向轟炸目標,想以飛機做武器與敵人同歸於盡。後來有人評價他「大和島上神鷹墜,空軍出現董存瑞」,可惜飛機傷勢太重,墜毀於距目標2000-3000米的海面上,機組成員全部犧牲。


這群平均飛行時間只有100小時的飛行員們,駕駛著老舊的螺旋槳式轟炸機,就敢與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率領的、平均飛行時間超過1000小時的、最先進的戰鬥機部隊在空中「拼刺刀」。


喬治·安德魯·戴維斯(George Andrew Davis, Jr.),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加入美國空軍,曾參加戰鬥飛行266次,擊落敵機7架,被當時的美國政府稱為「空中英雄」。 1951年10月奉調朝鮮參戰,數月內出戰60次,擁有擊落14架米格-15飛機的記錄,被稱為「米格機獵手」,被譽為朝鮮戰場上「美軍戰績最高的王牌飛行員」。


最終,九架飛機中剩餘的五架帶著傷完成了轟炸任務,投彈後馬上轉彎回撤,返回丹東浪頭機場。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返航後機組成員合影,從左到右依次為:三中隊長邢高科、領航長溫宗之、通信長劉紹基、射擊長吳良功(劉紹基提供照片)


原因是:各種陰差陽錯


這場付出了慘重代價的轟炸行動,充滿了陰差陽錯。


那天塔台下達給轟炸機編隊的起飛命令早了30秒,偏偏又是順風會加大速度。再加上因為臨時把轟炸地點變成了目標非常小的燈塔,為了提高轟炸命中率,不得不把一貫的「品」字形編隊改成大隊跟進式縱隊,這樣一來,就縮短了編隊時間。種種因素加在一起讓轟炸機群在每一個通過點上都提前了。


指揮部卻沒有採取任何措施,只是命令「你們要直接奔向目標,克服困難,勇往直前」,以至於過了預定地點才與拉-11會合,更是錯過了米格-15的護航,讓轟炸機群一頭扎進了敵人張好的大網。


拉-11(La-11),是20世紀40年代末期飛行性能較先進的單座活塞式護航戰鬥機,1953年停產。在中國,1950年至1953年間,裝備空軍。拉-11不是中國的一線戰鬥機,主要用於轟炸機的護航和偵察,還執行過夜間防空作戰任務與訓練飛行員,並不用於和噴氣式飛機的作戰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拉-11 (圖片來源於網路)


米格-15戰鬥機,是20世紀40年代末期蘇聯米高揚設計局研製的第一代噴氣式戰鬥機。在朝鮮戰爭中,首次大規模投入空戰,是中蘇方面的主力戰鬥機。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米格-15 (圖片來源於網路)


當時他們根本不知道,美軍早已獲悉了我方的轟炸計劃。


這要回溯到半個多月前第一次轟炸大和島時。那次的任務完成得相當圓滿,轟炸命中率高達90%,徹底摧毀了目標,炸死炸傷敵人共計60餘名,連美國方面都不可置信地認為「這次襲擊不會是中國方面來的。」


這樣的大勝給了所有人極大的鼓舞,當時在部隊中普遍出現了一種輕敵的思想,以為戰爭就是這樣,命中率那麼高,跟平常去靶場轟炸一樣。戰士們更是摩拳擦掌地向黨、向團表決心,急於上戰場來表現自己是一個經得起戰爭考驗的合格戰士。


不只戰士如此,師、團領導似乎也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把戰場形勢想得過於樂觀了。早早下達了任務,出發前三天停機坪上的大喇叭就全天不停地廣播,播放著《志願軍戰歌》,還有宣傳鼓動的口號,部隊的士氣被完全調動起來了。


在陸軍行之有效的一套戰前動員方法,用在空軍上卻埋下了致命的隱患,甚至機場附近的村民都感到了情況異常,在機場外的公路旁成群結隊地圍觀,這樣的大張旗鼓難免不會泄露情報,讓敵人提早防範。但士氣高漲的他們渾然未覺,所有人都滿懷期待,好像只要出擊就會大獲全勝,事實卻不是如此。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轟炸中的大和島(楊大方提供照片)


事實是,這樣捨生忘死的轟炸,並未命中目標。因為轟炸燈塔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後來,經登陸部隊查證,燈塔位於海島邊緣,距海邊僅1米,難以命中,即使命中也無戰術價值,因為上面並無敵情報指揮機構。


全大隊36人在這場持續了不到十分鐘的空戰中,犧牲15人,負傷1人,全部9架飛機被擊落4架,重傷4架。


戰後評功,大隊長高月明被評為「二級戰鬥英雄」、「一等功臣」,「空中董存瑞」畢武斌被評為「二級戰鬥英雄」,執行任務的二十四團一大隊被授予集體二等功。


在左右僚機相繼被擊落後,劉紹基又獨自堅持了5-6分鐘,打退敵人進攻40餘次,共打出230發子彈,居全大隊之首,被認定擊落一架F-86式飛機。


劉紹基創造了空軍戰史的奇蹟,開創了以螺旋槳式轟炸機擊落噴氣式戰鬥機的先例,也因此被評為一等功臣。


這是奇蹟!他開著轟炸機打下了美軍戰鬥機劉紹基轟炸歸來後拍攝的照片


大和島,位於朝鮮西海岸鐵山半島的南端,距鴨綠江口約70公里,離遼寧安東非常近,當時被美韓軍隊所佔領。當時,朝鮮停戰談判正在僵持狀態,聯合國軍代表稱:若要他們從朝鮮西部海域諸島撤退,朝鮮必須割讓開城地區的相當土地來交換。志願軍總部決定武力收復這些島嶼,使敵喪失談判桌上的籌碼。


1951年11月間,志願軍空軍組織了三次對大和島的轟炸行動,這是第三次。


除了直面敵機的轟炸機群,這一天,護航的拉-11被擊落3架,犧牲飛行員3名,趕來參戰的米格-15機群,在追擊敵機過程中,一架飛機墜海,大隊長牟敦康犧牲。


美軍F-86機群總共被擊落3架,擊傷5架。


當晚,志願軍第五十軍攻佔大小和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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