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軍事較量增加，俄「好勇鬥狠」反制美艦機抵近

如今，美俄之間的戰略矛盾仍難以消除，雙方武裝力量之間也仍在不斷相互試探與較量。可以預計，美俄之間類似近期這樣的海空近距離博弈，還將長期繼續下去

　　《國際先驅導報》特約撰稿 陳光文近期，美國與俄羅斯兩國在海空之間上演了一輪新博弈：4月11日和12日，美國驅逐艦「唐納德·庫克」號在波羅的海航行時，遭遇俄羅斯兩架「蘇-24」戰鬥轟炸機多次近距離飛越；此後，美國一架RC-135大型偵察機在附近空域飛行時，又遭遇俄羅斯「蘇-27」戰鬥機的攔截，俄戰鬥機還對RC-135U進行了「異常接近」動作。
　　在短短几天內，美俄兩軍的軍艦、飛機在波羅的海頻繁近距離接觸，讓人不禁想起了冷戰時期的類似場景。波羅的海可算是俄羅斯的「家門口」，美國軍艦與飛機在波羅的海的活動，是美國長期以來對俄抵近偵察、監視等行動的組成部分。而俄羅斯對美國抵近活動的「反擊」，也早已不是第一次。近期雙方艦、機「會面」，從短期看，確實有美俄關係及地緣背景的因素；但從長期看，只是美俄兩國常年海上遊戲的新一幕。

美俄近距離較量迅速增加
　　根據美國海軍13日公布的照片顯示，11日，俄軍兩架蘇-24戰鬥轟炸機多次「異常接近」美國海軍的「宙斯盾」驅逐艦「唐納德·庫克」號。12日，俄軍直升機7次在該艦附近低空盤旋，並對該艦進行拍攝。此後2架蘇-24戰鬥轟炸機11次接近該艦。美方稱，在兩天的時間裡，俄機31次飛越美艦，最近一次距離只有9米。當時，「唐納德·庫克」號位於國際水域，但其距離俄羅斯領土——加里寧格勒「飛地」不過130公里。這種抵近活動是美軍的傳統模式：在靠近他國的空域和海域舉行演習和公開偵察行動。一方面展示存在，一方面試探對方防禦能力。但此次，美方似乎吃了「暗虧」。
　　雙方的海空對抗並未到此結束。根據俄國防部的通報，4月14日，俄駐波羅的海防空部隊發現了一飛行物以「很快的速度」逼近俄領空邊界。為確認目標，俄方派出一架蘇-27戰機對其進行環繞飛行，並確認該目標為美國空軍RC-135U大型偵察機。RC-135U在與蘇-27進行目視接觸後，改變了航線，朝向與俄領空邊界相反方向飛去。俄國防部稱，俄戰機在波羅的海上空飛行時嚴格遵守相關國際準則，並未「危險接近」美偵察機，也沒有發生意外情況。
　　但是，美方對此事的說法卻不一樣。美軍歐洲司令部發言人丹尼·埃爾南德斯對記者說，俄羅斯蘇-27戰鬥機在RC-135U僅15米的地方，「做出了非常規的、好鬥性的機動動作」，「從美國RC-135的左側桶滾翻到它的上方，然後落到右方」。五角大樓女發言人勞拉·西爾則指責說，這種攔截方式是「不安全」和「非專業」的。
　　美國電子偵察機和反潛巡邏機經常沿別國領空線進行「擦邊球」飛行，利用雷達、電子監聽設備實施「偷窺」。就在2015年4月7日，一架美國RC-135U偵察機在波羅的海上空遭俄蘇-27戰機以「危險距離」攔截。當時美方指責俄戰機與美偵察機的最近距離「只有6米」，「危及美國飛行員的安全」。美方還就此事經外交渠道向俄方提出抗議。
　　在海上的情況也是一樣。例如2014年4月，仍是這艘「唐納德·庫克」號驅逐艦駛入黑海後，遭到了俄蘇-24戰鬥轟炸機10餘次低空繞飛。一個多月後，美國驅逐艦「羅斯」號在黑海海域抵近俄方，俄再次派蘇-24戰鬥轟炸機緊急升空，將其驅離。
　　從上述情況可知，僅僅在近一年的時間裡，由報道曝光的美俄海空力量近距離接觸就有至少五起。在美俄艦、機多年相互「打交道」的過程中，俄戰機繞美艦飛行或俄戰機驅離美戰機之類的事件十分常見。最近兩次近距離遭遇並未發生任何意外和事故，美方渲染事件衝突性的做法有一定政治目的。
　　如果再回溯至冷戰時期，美蘇兩國戰機、軍艦之間的「貓捉老鼠」遊戲更為普遍，甚至多次發生過雙方戰機和軍艦互相摩擦碰撞的事件。比如冷戰後期非常著名的蘇聯軍艦打出「我艦奉命撞擊你艦」信號撞擊美艦事件，以及蘇聯蘇-27戰鬥機為挪威P-3巡邏機空中「開刀」事件等。

俄多種辦法對付美艦機抵近
　　針對美國軍艦、飛機的抵近活動，俄羅斯準備了多種手段。從近年來的案例來看，這些手段頗為見效。
　　如果是美國或西方國家軍艦從海上逼近，則俄軍就出動具有對海攻擊能力的蘇-24戰鬥轟炸機，並從超低空快速接近，最終以高速掠過北約軍艦上空，完成警告行動。雖然蘇-24戰鬥轟炸機在執行此類任務時往往並不攜帶武器，但其卻會攜帶電子干擾吊艙等電子戰裝備。如果對方試圖攻擊，則這個稱為「希比內」的電子戰綜合系統就可「致盲」美艦雷達，甚至據稱曾導致美艦上的「宙斯盾」系統失靈。同時，也許是為了顯示更加強烈的警告程度，俄戰機往往是以同樣方式多次超低空飛越美艦上空，此次乾脆在兩天之間反覆飛越達31次，距離軍艦高度最小只有9米。這也反映了俄飛行員的訓練和技術水平，以及蘇-24這款老戰機仍具有相當實用的性能——蘇-24戰鬥轟炸機雖然研製於上世紀70年代，但其初始設計所留餘地較大，後期經過了多輪改裝，可以搭載各類反艦導彈、反輻射導彈等。而且，先進的電子戰吊艙彌補了其隱身能力和信息化程度的不足。
　　如果是美偵察機從空中來挑釁，則俄軍出動的是蘇-27系列戰鬥機，該機以優異的機動性和良好的空戰性能著稱。其失速速度較低，即使在慢速飛行時，飛機也可以保持穩定。這就使其可以近距離伴隨RC-135U這樣的大型偵察機飛行。而其良好的機動性則是確保能夠做出「桶滾」動作的前提。「桶滾」機動分為進攻性「桶滾」和防禦性「桶滾」兩大類，在進攻或監視時，這一動作可幫助戰機佔據有利位置；在防禦時，可幫助戰機逃脫導彈追蹤。從美國飛行員的描述來看，俄飛行員是在極近距離上做出「桶滾」動作的，蘇-27藉助這一動作從RC-135U的左方機動至右方，讓美軍飛行員見識了俄機的機動能力。
　　美方指責這種動作是「雜亂的、攻擊性的行為」，可能對偵察機及機上人員構成嚴重危險和傷害。不過從俄方來看，這種行為不但很專業，而且警告性很強——當戰機做出這一動作之後，就意味著所警告的敵機如果再不離開，就有受到攻擊的可能。
　　從戰術上說，美俄海空力量之所以經常出現這種對抗，主要源於多重因素：一是因為雙方都要通過這種「邊緣行為」試探對方底線，也要對於對方的此類試探進行堅決回應；二是雙方都有必要通過這種「遊戲」展示本國軍事能力，包括裝備能力和人員素質，並且藉此維持一線部隊的作戰和訓練；三是通過這種驚險的對抗方式顯示維護自身利益的戰略意志；最後，也有的場合下，雙方一線人員——如戰鬥機飛行員的性格和技術也會使其作出一些「好勇鬥狠」的動作。

海空博弈仍將長期持續
　　此輪美俄較量的地點是在加里寧格勒附近的波羅的海海域，這顯示出豐富的地緣政治背景。加里寧格勒是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的重要基地，也是俄在東歐的戰略「飛地」。這裡直接與波蘭等北約東歐成員接壤，而且居於拉脫維亞、愛沙尼亞和立陶宛等波羅的海三國的「後路」。是美國和北約國家極為關注的偵察對象。
　　此外，美軍的抵近活動不僅僅限於偵察，也有威懾意味。例如，「唐納德·庫克」號驅逐艦的垂直發射系統具有發射戰斧式巡航導彈的能力。如果是在戰時，美方驅逐艦在波羅的海可以直接用巡航導彈攻擊附近的地面目標。
　　因此，俄方對於美艦抵近活動作出強烈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時間節點上來看，自從2014年烏克蘭東部衝突爆發之後，美俄關係急轉直下。此後，美國對俄羅斯的抵近偵察逐漸頻繁，而俄羅斯的應對也毫不含糊，兩國都有「不讓步」的趨勢。俄羅斯還主動出擊，派遣戰略轟炸機前往北大西洋執行巡航任務。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在對抗對方的抵近活動。
　　在此類活動中，雙方也保持了一定的「底線思維」，如美國國務卿克里表示，美國對俄方的這種行為「予以譴責」，俄方的舉動「魯莽、挑釁而且危險」，「根據交火規則，那架戰機本來可以被擊落」。「擊落」一說顯然是有些誇張，但美方此種表態的真實含義無疑是多重的：「我方抗議你方動作」、「不希望有下一次」及「我方不會開火」。這種避免直接衝突的表態，說明了美方的基本態度。
　　俄羅斯方面的回應也耐人尋味。俄國防部強調俄飛行員在可視範圍內發現美國驅逐艦之後掉頭轉向，遵守了所有安全規範，而且俄空軍戰機的一切飛行都嚴格遵循公海空域的國際規則。俄國防部還以「委屈」的口吻表示：「並不明白我們的美國同行為何做出如此過分敏感的反應？」
　　與此同時，俄上院國際事務委員會成員莫羅佐夫回應克里的話說，如果美擊落俄戰機，將會遭到強硬回擊。他說：「克里應當明白，是美國軍艦靠近我們的邊境，難道我們不能驅趕它？美國領導人還沒有意識到，美國在世界上的霸權時代已經結束了。」
　　很顯然，俄國防部和議員的表態也體現了多重複合態度——既不希望發生衝突，又堅決反對美方繼續進行此類活動。一名俄專家的總結很全面：「美國軍艦不會向俄軍機射擊，這是一種潛規則。我們的軍機沒有攜帶武器，也沒有將雷達信號轉為攻擊模式。一切都發生在國際中立水域。要開火的話，需要有充足的理由。」
　　自冷戰時期開始，美俄（以及過去的美蘇）之間就簽訂了關於海上和空中意外相遇的協議，雙方「斗而不破」的遊戲已經持續數十年。如今，美俄之間的戰略矛盾仍難以消除，雙方武裝力量之間也仍在不斷相互試探與較量。可以預計，美俄之間類似近期這樣的海空近距離博弈，還將長期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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