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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亡了,與我何干?」:清末一品大員那桐的致富路

「朝廷亡了,與我何干?」:清末一品大員那桐的致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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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中國,每逢應酬聚會,人們時常借講段子以助酒興、添談資。段子之妙,大致有三:一來段子種類多樣,有葷有素,如同菜單,適合各類人群之需;二來段子皆言他人之事,與在座諸位無關,博君一笑,不傷感情;三來有些段子涉及高層,既能滿足人們某種好奇心,又能「借他人之酒,澆自己之塊壘」,自然引來眾人口耳相傳,樂此不疲。

其實,講段子之風自古有之,並非僅興於今日。晚清以降,掌故之學盛極一時,政治類段子可謂佔得近代掌故之半壁江山。其中不少的戲謔對象即清廷高層。有這麼兩則,專言清末重臣那桐飯量之巨:


那體肥碩,麵糰團而白皙,都人戲呼為天官臉兒。其一日三餐,每餐例食饅頭首十枚、紅燉豬肉或牛羊肉一碗,自謂食量宏為永年之徵。


那桐善飯,非佳肴不適口,每食必具參翅等數簋,啖之立盡。其庖人月領菜費至六七百金之多。


如此形象之描述,給人感覺,那桐不啻為「飯桶」。不過,段子畢竟非信史,且經與眾手,傳於眾口,自然烙上濃厚的娛樂色彩。身為清末中樞要員,那桐究系何等人物?半年來,筆者細閱近百萬字的《那桐日記》,得以略窺其端倪之一二。


說起那桐(1856—1925),想必不少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都知道他是清末政壇顯赫一時的要角,但對其生平事略尤其是發跡史卻知之甚少。那桐是如何步步升遷、位極人臣的呢?此中頗有玄機。


那桐是葉赫那拉氏,內務府鑲黃旗人。於是不少人就猜測其能在清末火速上位,定是依靠慈禧的特殊關照。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雖與太后老佛爺同族,但那桐卻是從基層做起,於戶部郎曹蹭蹬浮沉長達二十餘年。


仕途並不如意,但那桐依然勤勉工作,終於盼來了人生的伯樂——翁同龢。翁當時既是帝師,又是軍機大臣,最為關鍵的在於他還兼任戶部尚書,是那桐的頂頭上司。那平日里經常赴翁府「回事」、「畫稿」,其工作能力,翁自然盡收眼底。故那日後與端方、榮慶並稱「旗下三才子」,絕非浪得虛名。


光緒二十二年(1896),朝廷擬定銀庫郎中人選,那排名第二,本無希望。此時翁力薦那桐,甚至不惜與軍機首輔李鴻藻鬧僵,終於讓那獲得銀庫郎中這個肥缺。可見那深得翁之青睞。那亦對翁終生感激,「凡此逾格恩施,皆翁、張兩堂素昔之拔植也」。戊戌維新前夕,翁因內部矛盾橫遭罷黜,遣送回籍。那聽聞此事,猶如晴空霹靂,日記里寫滿了不舍之情:

申初歸,今日上諭:翁中堂開缺回籍,朝廷去此柱石之臣,可嘆,可憂。


四月卅日,到翁師處長談時許,別淚縱橫,不可道矣。


五月初二日,未刻到翁師處送程儀千金,辭不收,談許久。


五月十二日,卯刻到翁師宅送行,明日南旋也。


五月十三日,卯刻,到永定門外馬家堡火車站送翁師南旋也,送者數十人。卯正一刻,翁師揖拜登車,同有別離之感。

感慨翁、那師生情誼綿厚之餘,筆者不禁好奇那桐出手之闊綽。此時僅為銀庫郎中的他,若按常規官薪,豈能「送程儀千金」?所以其收入有來源不明之嫌。據《清宮遺聞》載,「戶部各差,以銀庫郎中為最優。三年一任,任滿貪者可餘二十萬,至廉者亦能餘十萬」。可見那氏於此崗位上下手頗勤,獲利甚豐。


恩師雖已返鄉,但仕途還要繼續。要想於宦海屹立不倒,背後須有大樹庇佑。那桐自然深諳此道,開始物色新的靠山。經過一番選擇,那發現榮祿最靠譜。


清末之官場,官員若能迅速升遷,無非兩個原因:一是出身是否高貴,二是跑官能力是否一流。前已言及,那桐雖與慈禧同族,卻很不受待見,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恰逢戊戌之後,榮祿深得慈禧垂青,出任軍機大臣,成為滿人權貴之翹楚。榮雖為人極為精明,城府甚深,但卻有致命缺陷——貪財。那桐正是瞅准其嗜好,每逢榮祿生日,必定登門送禮。有一回,那升任京堂,向原來的上司行感謝禮,「以千金拜榮仲華相國(前戶部)受,四十金拜崇文山尚書(前戶部)受,四十金拜徐蔭軒相國受……」。按照常規,京堂送禮,四十兩為準,而那唯獨下血本塞給榮祿一千兩,可見其明顯乃有意討好。一來二往,榮便把那視為親信,重點栽培,不久便將其扶上禮部右侍郎的位置。1899年,那桐極力逢迎朝廷己亥建儲之舉,頗得慈禧、榮祿歡心。次年五月十四日,那從「四品京堂候補」被破格擢升為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便是由榮祿一手操辦。當日獲悉任命後,那立即「謁榮相」,表示「桐受恩深重,感激彌甚,惟心竭盡血,誠力圖報稱而已」。


孰料榮祿於1903年便一命嗚呼。那桐此時雖已為副部級幹部,但仍需尋找政治後盾。轉了一圈,他找到了慶親王奕劻。奕劻是清末最著名的貪官,其「自當國以來,政以賄行,官以私進」。此等貨色,但凡略有良知之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而那桐卻甘願與之同流合污。一次,清政府發行公債,號召全國大小官吏,必須先行聲明認購若干,其標準同其家產掛鉤,多買有賞,少買必罰,實際上是變相的徵收財產稅。奕劻、那桐二人身為重臣,且富可敵國,自然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讓他們二人花錢買一堆廢紙,無疑是剜其心頭之肉。於是二人私下商議,想出了一個規避之策,以出賣各自財物來掩人耳目。於是奕劻賣掉自己的車馬,那桐則更狠,賣掉自己的房屋,並且二人在報紙上大肆登廣告,做宣傳,表示自己為了替國家分憂,寧願變賣家產,以博取世人同情。有一天,二人一同上朝,那桐埋怨奕劻不應該拿一批不值錢的車馬出售,致使他人懷疑,自詡賣屋既能顯示出自己的愛國之心,又可獲得聖上的憐憫與信任,實在是萬全之謀。奕劻竟恬不知恥的講:「上若強迫承認,雖宣言賣身,亦復無益也。」說罷,二人擊掌狂笑,真可謂臭味相投!

「朝廷亡了,與我何干?」:清末一品大員那桐的致富路


葉赫那拉·那桐


當然,在那桐看來,無論榮祿,還是奕劻,雖堪稱大樹參天,但皆不能庇蔭自己一生平安。唯有博得老佛爺慈禧之信任,才至為關鍵。庚子之變後,那桐奉命留京處理善後事宜,不辭辛勞,格外賣力。其精明能幹終引起了遠在西安的慈禧之關注。光緒二十七年(1901)六月十七日,那桐收到好友桂月亭密函,「雲皇太后因桐在京辦事得力,特頒賞銀六百兩」。並要求那桐「不必具折謝恩,不令宣露」。果不其然,三個月後,那氏收到慈禧的六百兩「私房錢」,「祗領心感無似」。慈禧偷偷賞錢給大臣,這在晚清堪稱異數。顯然,慈禧已將那桐視為心腹,但礙於同為葉赫那拉氏,故不便公開賞賜。待兩宮返京,那桐迅即獲得要位,出掌外務部。


此後,慈禧對那更是恩寵有加。1905年的六月初一,那桐照例赴仁壽殿彙報工作。此時垂垂老矣的慈禧,對於政事已頗顯倦怠,十分反常地對那桐說道:「爾近來辦事甚歷練,將來朝廷大事全依仗你了」。這句「全依仗你了」,對於那桐而言,既是條託孤令,更是顆定心丸,意味著自己在清廷的地位已無可撼動。


經過多年摸爬滾打、苦心經營,那桐內有慈禧當靠山,外有奕劻為同黨,可謂打通了天地線,迎來了其官宦生涯的「美好時代」。



官運亨通,那桐並不滿足,他的目標是一手抓權,一手撈錢,兩手都要硬。檢閱其日記,裡面大量篇幅記述了其斂財細節,頗令人觸目驚心。要而言之,那氏聚斂之道,無外乎二條:賣官鬻爵與開設當鋪。


前已述及,那桐從底層爬上高層,除卻能力過人,更多的是憑藉財神開路。等到那桐位居中樞,一切彷彿又進入了新的輪迴,重複著他年輕時的故事。一茬又一茬的下層官員登門拜師,求取官位,銀兩自是絡繹不絕。那每日接見訪客,都將來者背景、談吐寫於日記中,以作備忘,如:


光緒二十九年十月十九日 早特用吉林直隸州程德全來拜,號雪樓,四川人,在黑龍江有年,人能幹有吏才。


光緒三十年十一月初六日 早南非洲總領事官劉道玉麟來拜門,汪伯堂介紹也。劉為廣東香山人,美國學生,在外洋廿年,現年四十歲上下,號寶森,人極明白能幹,辦交涉上等人物也。


光緒三十一年四月二十三日 今早江蘇補用道虞和德,號洽卿,浙江寧波府鎮海縣人,年三十九歲,上海荷蘭行買辦,梅爾思、子言介紹持贄來拜門,人精明,甚明商情,惜有市井氣也。


至於具體索賄過程,那桐並不參與,而是交與下人操辦。一次,清末民初著名學者冒鶴亭以候補道待分發。經人引介謁見那桐。幾句寒暄後,那便吩咐門下書辦作東,邀冒前往一僻靜處吃飯。席間,書辦道:「冒大人蒙中堂賞識,不久外放道台實缺,可是個美差!」當時政以賄成,每個官職價碼不同,諳於此道者除寫立字據按時報效外,還答應酌予那府書辦們若干好處。冒鶴亭一介書生,懵然不知書辦作東,意在交易,只是連連舉杯稱謝「那中堂恩典」而已。書辦見話不投機,撞了木鐘,懊喪的說一聲「怠慢」,即掉首而去。過了幾日,冒鶴亭經友人點撥,弄清其中底細,再度赴那府請謁,竟被拒之門外。

「朝廷亡了,與我何干?」:清末一品大員那桐的致富路


那桐積聚財富的另一手段便是開設當鋪。那桐任職戶部多年,深知當鋪一本萬利,乃快速致富之捷徑。自從掌管銀庫,那賺得人生第一桶金,從而正式進軍當鋪業。《那桐日記》光緒二十三年(1897)八月廿四日記道:


余托孟麗堂價買北新橋北大街路東增裕當鋪作為己產。麗堂為總管;田詩園為掌柜,於八月初一日接替,開市大吉。計占項一萬二千餘金,架本三萬金,存項一萬金,統計領去五萬三千餘金。余於今日約孟總管到鋪,上香祭神,書立合同。


之後,那先後收購了燈市口等繁華地段的當鋪,生意蒸蒸日上。比如「天佑齋田二送來翠搬(扳)指一個,壓京松銀一千兩,每月六厘行息,四個月歸還取贖。如到期不還,銀物兩沖」。按那所記,一個小小的玉扳指,當存四個月,即可凈賺二百四十兩。當鋪收益之豐著實令人咋舌。


那桐既做官又經商,在官不光言官,在商不忘攬權,最終弄得官場如商場,商場似官場,鼓了自己的腰包,虧了朝廷的國庫。「自古召亂之道,莫甚於罔利」,信夫!



除去攀緣上級領導,聚斂巨額財富,那桐還不忘在同僚中開發資源,尋找盟友,他與袁世凱結盟便是典型案例。


那、袁之相識,始於小站練兵時期。當時袁主動登門拜見那桐,「直隸臬司袁慰亭世凱來拜,年甫三十九歲,局面擴大,談吐樸直,誠大器也。」那時任職戶部,掌管銀庫印鑰。袁之目的,明顯同審批練兵軍餉有關,自然給了那不少好處。通過接觸,袁發覺那桐富有學識,且行事謹慎,更重要的是其深受帝師翁同龢倚重,不啻為一支升值空間極大的「政壇潛力股」。故袁千萬百計地腐蝕這位國家幹部,與之深相結納。翻看《那桐日記》,我們不禁驚嘆袁世凱用心之巧,出手之大,手段之高,花樣之多。為了「搞定」那桐,袁但逢節慶便派人送上厚禮,力求用金錢將其餵飽,不過這僅是常規手段。一次,那桐赴日本參加完博覽會,歸國之際,袁世凱不惜高接遠迎,破格接待,「舟行平穩,未正抵大沽,慰亭制軍遣小火輪來迎,易乘進口。酉初抵塘沽,換火車,戌初抵天津車站,袁宮保及闔郡文武來迎」。這哪裡還是接待朝廷中層領導,完全是遵照迎送外國貴賓或元首時的標準。

「朝廷亡了,與我何干?」:清末一品大員那桐的致富路


那桐好聽戲,亦喜唱戲,是個十足的票友。早在發跡前,便時常出沒於京城各大梨園。比如一回那赴慶和堂給同僚志小岩做壽,「呼林桂生、小金彈琵琶唱玉堂春,蘇曲絕佳。小金復唱教子,老生亦好」。可知那對於戲劇,頗為內行。袁世凱於是投其所好,施以猛葯,不時作東邀請那桐聽名角名戲。另外,每逢那桐之母親生日,袁就一擲千金,出資將京城有名的戲班子請到那府演出,如:


光緒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日,袁宮保送洪奎班戲一天以為祝壽,請客二桌。


光緒三十三年十一月廿七日,袁宮保送同慶班戲一天,請客一百餘人,夜寅初散。


同時,袁還從那身邊親屬下手,對他們倍加關照。如袁曾授意徐世昌,讓其接近那桐之弟那晉,並與之換帖,結拜為異性兄弟。然後袁順水推舟,提拔那晉,「錫侯弟經袁制台、鐵侍郎奏充襄理京旗常備軍營務」。如此細緻周到的「關懷」,自然使那桐感激不盡,從而甘心與袁互為奧援,形成政治聯盟。光緒三十三年(1907)四月初八,那桐「與徐菊人制軍訂蘭譜」。自此,袁世凱、徐世昌與那桐三人,同坐一條船,同吃一碗飯。



清末朝局,一大痼疾便是幹部年齡結構的嚴重失調及官員任免的極不合理。像李鴻章、張之洞、鹿傳霖、劉坤一這樣的20後、30後官員已大半凋零。彼時,50後老當益壯尚能飯,60後精力充沛是骨幹,70後銳氣十足需磨練,這本是屬於他們幹事業的年代。然而,袁世凱蟄伏洹上,端方蒙冤革職,善耆難獲重用,鐵良屈就閑差……朝堂之上,滿眼望去,凈是昏聵的30後、稚嫩的80後與尸位素餐的庸臣們,親貴見用,賢才見棄。一旦有變,朝廷自然遭遇無人能信、無人可用之尷尬。


那桐身處此危局中,除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外,便是與徐世昌謀劃袁世凱出山事宜。1911年5月8日,清廷頒布內閣官制,徐、那二人同被授為協理大臣。二人接旨後,皆上書請辭。徐於日記寫道:「蒙恩授為內閣協理大臣,時艱任重,擬具疏懇辭」。那亦然,「具折懇辭內閣協理大臣差事」。二人步調如此一致,豈是偶然?關於其中內幕,民國掌故大家費行簡曾有披露:


(辛亥四月)世昌告桐曰:此席予居不稱,唯慰亭才足勝任。而以朋黨嫌疑,不便論列,奈何?桐曰:是何難!我言之可耳。乃具疏以疎庸辭職,薦袁世凱、端方自代。當世凱罷後,有稱頌其人者,載灃皆嚴斥之,其時褫逐之趙秉鈞、陳璧,胥袁黨也。自世昌再贊密勿世凱謀起用甚力,親貴咸賴為疏通,至是桐疏雖未報可,而亦不加以申斥。


費氏之論雖未必俱符史實,但確也說明在起用袁世凱這一點上,那、徐二人已形成高度共識。


10月10日晚,武昌首義爆發。次日中午,那桐「接到各處來電,知武昌新軍變亂,據城戕官,鄂都避往漢口,提督張彪被害」。其第一時間的反應是「當訪菊人」,而不是向載灃或者奕劻彙報。午後,那桐、盛宣懷來拜訪徐。接著徐、那二人又去慶王府同奕劻密議。三人「久談」,至於內容,那、徐二人在日記中皆隻字未提。他們身居高位,心機重重,安全起見,自然不留痕迹。不過當時掌管軍咨府的載濤因接近核心層,洞悉內情,認為「革命爆發,那、徐協謀,推動奕劻,趁著載灃倉皇失措之時,極力主張起用袁世凱。袁在彰德,包藏禍心,待時而動……載灃本不願意將這個大對頭請出,以威脅自己的政治生命,但是他素性懦弱,沒有獨作主張的能力,亦沒有對抗他們的勇氣,只有任聽擺布,忍淚屈從」。可見那桐於此事件中不遺餘力,廣造輿論,終於左右了載灃之決斷。不久,那桐又請辭協理大臣一職,為袁氏入主內閣鋪路。11月13日,朝廷降旨,批准那桐辭職,並委任其為弼德院顧問大臣。那氏於當天日記中居然寫道:「邀此天命,感激涕零」,實在假得讓人忍俊不禁。


待袁世凱甫一回京,那桐當天便迫不及待前往拜見,「袁總理今日酉刻到京,寓錫拉胡同,戌刻往拜,稍談即歸。」此後,袁、徐二人與那桐之來往便愈加密切,這在《那桐日記》中頗有體現:


九月廿六日 袁總理組織內閣成立,由袁總理召見,署名矣。


十月初四日 午後徐相來談。


初五日 午後未出門,翰卿、菊人,鑫吾來談。


初六日(11月26日) 因昨日感寒,手足麻木作燒舌痛,宣誓太廟典禮未能恭往陪祀……夜袁慰廷、徐菊人來談。


三人私下裡過從如此頻繁,定當有要事相商,恐多半與清帝遜位一事有關。更堪玩味的是,自從11月26日夜裡與袁、徐二人密談後,那桐便稱病不出。起初只是請假十日、十五日,後來乾脆續假二十日,化身「宅男」,閉戶謝客,直到清廷覆亡。同時,期間袁世凱「派衛兵二十六人來家常川守護」。可知那桐此舉實乃與袁、徐密議之結果,其告病養痾是假,免責避禍是真。


1912年2月12日(辛亥年臘月二十五日),清帝退位,宣布共和。面對這一曠古巨變,那桐於日記里寫道:「昨日呈進皇太后、皇上如意二柄,今日蒙恩賞還。風定天晴,氣象甚好。此後遵照臨時大總統袁通告,改書陽曆。」江山鼎革,王朝傾覆,那桐非但沒有痛心疾首,憤恨縈懷,反而滿懷喜悅,相機而變。可見在那氏心中,唯有個人利益最為重要,所謂江山社稷,猶如天邊浮云爾。


《那桐日記》之卷首,撰有這麼一段話:


嘗見吾叔父逐日書寫筆記,垂三十年不輟,身心功夫與年俱進,歷歷可考;且偶遇往事,隨意披閱,如在目前。吾甚羨之。自今伊始願效所為,既承家法兼可自勵。


光緒十六年庚寅元旦琴軒氏自記


時年三十有四


或許當年之那桐,曾真心打算以日記自省,勵志做一個國家棟樑。可惜歲月催人變,筆者通覽這百萬餘言,體會到的卻是一部鮮活而驚心的「庸臣成長史」。讀罷整部日記,再翻至開篇,回看這一段,頓覺啼笑皆非,好似被這個葉赫那拉氏「黑色幽默」了一把……


(此文收入《最好與最壞的時代(第一部):局中人》,東方出版社2013年10月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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