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在對你微笑？你想多了

文史 04-25

利維坦按：人類真是一個奇怪的物種，往往容易對於一些和人親近的野生生物產生某種自我投射的良好幻覺——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似乎忽略了海豚的野生特性——沒錯，海豚不論從正面還是從側面看，的確有著一張嘴角上翹的「微笑」表情，但，它們真的在微笑嗎？

這篇文章中，我看到了人類太多的一廂情願，尤其在面對海豚這個物種的時候尤甚。會「笑」、智商還高、樂於和人親近，人類非但沒有了抵抗力，還想要進一步以治療自閉症和抑鬱症的名目從野生環境進入圈養……人類中心主義者或許會對此不以為然，但問題是，海豚輔助療法（DAT）當真有效嗎？

文/Lori Marino

譯/Cherryyang

校對/葫蘆僧

海豚在對你微笑？你想多了

一個自閉症患兒正在與海豚一起游泳。里克·歐·巴利在電視劇《海豚的故事》中負責訓練海豚，他說，「海豚的微笑是大自然最美麗的圖畫」。

想像一下這幅畫面：八歲的自閉症患兒傑伊行為時常焦慮，不願與人合作，但是在水池中一對寬吻海豚的陪伴與幫助下，他卻笑著拍打著水花。當水中的一位工作人員使他全神貫注於豐富多彩的視覺圖形遊戲時，傑伊的父母就站在水池邊上。她問了他一些問題，此時專註於自己周圍的傑伊開始有所反應。他正確地說出了圖形的形狀，這也是他數月來第一次說話。全神貫注的傑伊情緒高漲，較之從前，他的意識更加清楚，也顯得更加機靈。快速無創性腦電圖掃描顯示，他的大腦活動的確與治療之前有所不同。

傑伊的父母本已放棄希望，後來卻欣喜地發現有一種療法能夠治療兒子的病。他們預定了更多的療程，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去告訴朋友們這次治療經歷。看到海豚成功地破解令主流內科醫生束手無策的難題，他們並不驚訝。人人都認為海豚是特別的——它們善良、無私，對孩子們尤其溫和。訓練員向父母們保證海豚很快樂，也很適應它們所扮演的角色，這就緩解了他們可能會有的對於海豚保護的疑慮。總而言之，正如父母們自己看到的那樣，海豚是的確是微笑著的。

「傑伊」是海豚輔助療法（DAT）網站上的許多患者感言的綜合體，但是自從古代開始，人們就已經在講述像他這樣的有關海豚的非凡能力的故事。這些生物對於我們的吸引力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它們的智力和交流能力，以及它們棲居於隱秘的水下環境所帶來的神秘感。我們將海豚當做「另一個人」，總是想要與它深入交談。而它們的「微笑」其實根本不是微笑，而是由海豚下頷的物理構造帶來的假象，這種假象使海豚看起來總是快樂而滿足，這也是神話中人們相信它們掌握著快樂秘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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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這種動物的相遇第一次有了文字記載，人們就開始毫無根據地相信海豚能夠治病，世代不斷。在希臘羅馬時期，海豚與神靈有著密切的聯繫。海豚座是波塞冬最喜愛的信使，為了回報他的忠誠，海神在天上的群星之間為它安排了一片海豚形狀的星星。希臘詩人奧本在公元200年就宣稱，「海豚之外的預言者還沒有出現」。亞里士多德首先承認海豚是哺乳動物。的確，「dolphin」的詞源「delphus」的意思是「子宮」，它使人們更加相信長期以來一直存在的海豚與人之間那密切的（甚至是臆想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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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島上的諾索斯宮殿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900年至1300年，在這裡，王后浴室牆上的一幅壁畫上描繪著最早的也是最著名的海豚裝飾之一

在古代的羅馬和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地區都發現了有著海豚裝飾的壁畫、藝術品、珠寶和硬幣，在古代希臘，殺死一頭海豚會被判處死刑。克里特島上的諾索斯宮殿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900年至1300年，在這裡，王后浴室牆上的一幅壁畫上描繪著最早的也是最著名的海豚裝飾之一。在希臘神話里，據說波塞冬派出的一頭海豚從海難中救了他的兒子塔拉斯，由此，古代貨幣上就有了騎在海豚背上的男孩子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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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將海豚視為救命者，這種印象使人們相信它們擁有魔力，可以用來治病。古代凱爾特人和挪威人都認為海豚有著特殊的治癒能力。古往今來，遠在巴西和斐濟的人們都在進行海豚和鯨的交易，將它們的某些部分用於藥物和圖騰的目的。儘管被強加了這些毫無根據的超自然特點，實際上現代有一些報道證實了海豚的確能夠幫助人類。舉例來說，在2007年，一群寬吻海豚在蒙特利附近救了被一隻大白鯊所傷的衝浪運動員托德·安德里斯，它們在他周圍圍成一個保護圈，從而使他回到了岸上。但是這些例子是海豚天生的，是它們對任何其他物種都會有的反對捕食者的行為，而非什麼超自然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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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海豚那非凡的智力和通人性並非只出現在神話里。幾十年來的科學研究都表明，海豚有著巨大的、高度複雜的大腦，驚人的認知能力，顯而易見的自我意識，複雜的社會群體，甚至還有文化習俗。在2001年，我和同事黛安娜·賴斯在紐約水族館首次就兩隻寬吻海豚在鏡子中的自我認知問題，提出了明確的證據。我們的研究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它與後來的許多研究共同證明，海豚的自我認知水平和我們人類的並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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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至下：猴，狗，猩猩，人和海豚的腦組織大小比較

面對這樣能夠證明它們真實智力的證據，海豚被賦予了宗教和超自然的性質，並被重新打造成了新時代運動最根本的標誌。

瑪格麗特·豪與一隻名為彼得的海豚一起在一個水池裡生活了10個星期，水池是匆忙建好的，裡面的水只夠彼得在其中游泳，並使豪在其中涉水而行。

已故的神經學家約翰·C·立萊在20世紀60年代是圈養海豚研究的先驅，對於使現代新紀元運動的標誌海豚成為道德高尚的精神治癒者，他功不可沒。立萊早年在位於美屬維京群島和邁阿密的實驗室里進行了一系列關於海豚大腦和行為的研究，這些開創性的成果使人們了解了這種動物巨大而複雜的大腦和敏銳的智力。關於海豚的通人性，立萊也從交流的範疇提出了證據，他證明海豚能夠模仿人類交流方式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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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學家約翰·C·立萊（左一）

在1961年的一篇發表於《科學》雜誌的論文中，立萊詳細描述了兩隻分別處於相鄰水池中的海豚的「聲音」交流，兩隻海豚分別帶著發射器和接收器——這就是莉莉的海豚的「電話」——它能夠觀察海豚們的「對話」遵守怎樣的禮儀，舉例來說，一隻海豚「講話」時，另一隻安靜地聽著。莉莉總結出一套海豚語詞典，它顯示，海豚能使用包括吹氣聲、口哨聲和咔噠聲在內的許多不同的交流方式。在確信海豚有自身複雜的語言之後，立萊表示這種生物可能是釋放人類與外星人進行交流潛能的關鍵。他成為了原SETI（搜尋地外文明計劃）的一分子，這個計劃由無線電天文學先驅組成，他們被他關於海豚非凡智力的故事所打動，投票決定自稱「海豚會」。

然而最終，立萊和他的追隨者開始將這種類似精神信仰的事物和科學研究結合起來。他們也開始參與一些在科學和道德上都應受到質疑的研究，包括使圈養海豚攝入LSD（麥角酸二乙基醯胺）。在1965年的一項備受道德質疑的實驗中，立萊的研究助手瑪格麗特·豪與一隻名為彼得的海豚一起在一個水池裡生活了10個星期，水池是匆忙建好的，裡面的水只夠彼得在其中游泳，並使豪其中涉水而行。在這幾周中，研究人員清楚地觀察到，相對於將豪作為室友，彼得更願意把她當做配偶。為了避開海豚越發具有攻擊型的行為，立萊鼓勵豪緩和它的性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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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萊的研究助手瑪格麗特·豪與一隻名為彼得的海豚一起在一個水池裡生活了10個星期：在這幾周中，研究人員清楚地觀察到，相對於將豪作為室友，彼得更願意把她當做配偶。

立萊關於海豚精神和道德的優越本質的學說，取得了比任何合理數據都要熱烈的反響。「我們可以假設海豚有著倫理和道德，並且認為海豚的進化和發展比人類還要高級，」他在1976年的《二元氣旋》里這樣寫道。緊接著，他試圖開始一項叫做「鯨類王國」的項目，以研究物種間的交流以及人類和海豚的合作，這項研究雖然正式，但實在太過寬泛，不用說，根本沒有得到完整實施。

儘管（也可能正是因為）他這種有爭議的行為，立萊成為了一個反文化專家，在圈養研究中就促進海豚的使用方面非常有影響。他有關海豚與自閉症患兒進行交流的非正式研究使他在海豚的精神力量方面提出許多大膽的假說，自那時起，這就成了DAT中心提出的許多偽科學學說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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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和鯨最早是被馬戲團老闆P·T·巴爾納姆（對，就是《美國畸形秀：一種消失的文化》的那位，點紅字直接取閱）抓來向公眾展覽的，在十九世紀四五十年代的紐約，他在自己的博物館裡的水族館中養著野生的白鯨。後來，就像現在看到的這樣，海豚在圈養情況下生存的並不好，然而海豚表演的次數卻迅猛增加，同時海豚訓練員也要進行越來越大膽的水中柔性體操表演，這種情況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尤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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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海豚表演的盛行產生了關鍵影響的是的美國電視劇《海豚的故事》，人們也將它稱為「水中的萊西」。該電視劇最早播出於1964年，劇中主角是一隻生活在海灣中的寬吻海豚，它幫助自己的人類朋友——名叫桑迪和波特的兩個男孩——將人們從致命的危險中救了出來。但是如果說這部電視劇推動了海豚展覽並且使公眾對於海豚的需求更為迫切的話，那麼它也引起了人們對於海豚福利的關心。海洋公園們對此反應很快，它們將自身重新打造成了海豚教育、研究和保護中心，而非僅僅將其用於娛樂，於是海豚表演被保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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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電視劇《海豚的故事》，該電視劇最早播出於1964年，劇中主角是一隻生活在海灣中的寬吻海豚，它幫助自己的人類朋友——名叫桑迪和波特的兩個男孩——將人們從致命的危險中救了出來。

公眾對於海豚和鯨的熱愛推動了如今水族館和海豚主題公園的盛行。僅僅在美國，每年就有超過5000萬人次參觀圈養的海豚。海豚和鯨的表演規模越來越宏大，包括許多不同的種類，訓練員和動物們會進行各種雜技互動，表演舞台的布景設計可以比肩百老匯。「與海豚共舞」（SWD）的節目作為海豚娛樂產業中一項危險但暴利的項目開始出現。儘管一些商家提供與野生海豚共舞的機會，但是絕大多數客人都是在混凝土築成的水池中與圈養的海豚同游的。SWD項目出現於二十世紀80年代，1990年的美國只有四個這種項目，而現在有多達18家商業機構能夠提供某種形式的「邂逅海豚」的節目。

許多人都聲稱，他們與海豚在水中的邂逅是人生中最令人愉快、最具轉折性的經歷之一——有些人甚至將其視為人生最精彩的經歷。還有人聲稱，他們感到極其愉悅，與海豚產生了親密關係，並且堅信海豚也有這種感覺。在許多方面，在海豚輔助療法的概念作為SWD項目的升級版出現之前，人們這種感覺的產生只是時間問題，只不過，主題公園將自身標榜為進行科教的場所，這種成功的營銷和源於海豚神話的治癒理論增強了這樣的感覺。

通過當時在佛羅里達國際大學的教育人類學家貝蒂·史密斯的不懈努力，立萊的早期探索更加廣為人知，從此海豚輔助療法悄然興起。1971年，史密斯讓她智力有問題的弟弟在水中與兩隻小海豚一起嬉戲。她注意到海豚們對待他非常溫順：她認為它們知道她弟弟有智力缺陷，正在安慰他。隨後，史密斯在佛羅里達的兩家DAT中心建立了治療項目，在很多年裡免費向公眾開放。但後來她卻得出結論：DAT項目是無效的，它們同時利用了海豚和病人。在2003年，她公開指責這些項目，認為它們「自私，具有欺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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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DAT項目包含若干個療程的治療，病人與海豚一起游泳或玩耍互動，通常還包括更多常規的治療手段，例如讓病人解謎或者做運動練習。法律並沒有規定DAT項目的經營者需要接受任何特殊培訓或獲取資格證書，但是這種治療的標準費用卻高達幾千美元，非常高昂。在墨西哥、以色列、俄羅斯、日本、巴哈馬群島以及美國，DAT已經成為一項暴利的國際商業活動。經營者們聲稱DAT在治療抑鬱症、運動不協調以及兒童自閉症方面尤為有效。但是DAT的廣告有時並不那麼謹慎保守，它們會聲稱對於一系列的其他疾病，包括癌症、傳染病和發育遲緩也有效。

成千上萬的家庭來到了DAT中心，相對於和小狗一起玩耍，他們得到了全新的東西。

雖然DAT中心並不能保證完全治癒疾病，但是它們卻明確標榜自己實際上能夠治病，而非娛樂活動。即使以最低標準來說，真正的治療也必須滿足一定的具體條件，並且具有可衡量的治療效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DAT的支持者為之援引的證據更準確地說都是傳說軼事，這就使它所聲稱的治療功效有了一系列不同的解釋——包括提升病人注意力、使腦電波發生變化以及回聲定位（高頻海豚聲吶）作用於人體，使之產生了積極的生理效果。自閉症患兒們的父母還有其他看似從DAT中嘗到甜頭的人們認為，這些解釋從科學角度上說似乎是能說得通的。孩子們展開笑顏的照片和一度已經絕望的父母們那激動不已的感言讓人無法拒絕。即使那些對於DAT的科學性有所懷疑的人們也經常只是聳聳肩，說一句：「這又有什麼危害呢？」就算在最壞的情況下，一個從來不知如何玩耍、如何自理的孩子也能找到樂趣，找到一些自我價值和與其他人的聯繫，有時候，這些東西在他的生活中都是第一次。但是在我們人類的一切自我辯解之中，最經常被遺忘的一個問題卻是：海豚怎麼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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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中心經常在網站上展示一些激動不已的父母們的治療感言，有些就是在療程結束後的幾分鐘之內拍的，而那時正是父母們覺得最有希望的時候。這些網站能夠吸引其他正在為自己的孩子瘋狂尋找治療方法的父母們的目光。這些證明DAT可以提升孩子們生活質量的「證據」，以及工作人員看似科學的治療方法都會給父母們留下深刻印象，使他們帶著孩子離開家鄉，來到這裡。看起來前途一切光明，所以他們認為昂貴的飛機票、耽誤的工作和高企的治療費用都是值得的。

與此同時，許多激動地說出這些感言的父母回到家後卻要重新面對失望——他們的孩子又回到了原來的老路上，再一次變得沉默起來。起初，內心的矛盾會使父母們想不到他們有可能白花了錢。但是隨後他們就會意識到，什麼都沒有變，最初情況的改善只是出於孩子們對旅途的興奮，以及孩子們本身受到的關注。相對於通過與小狗玩耍所得到的，許多在DAT中心接受治療的家庭最後並沒有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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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豚的生活也同樣很悲慘。圈養海豚生活在極大的壓力下，因為它們要努力適應在生理上、心理上和群體上與野生環境有著極大差異的圈養環境。由於隱藏在微笑背後，病人和度假者很大程度上無法感受到這種壓力，但它對海豚卻是毀滅性的——壓力會導致免疫系統出現功能紊亂，海豚經常會死於胃潰瘍、傳染病以及其他與壓力和免疫系統有關的疾病，有時工作人員會在海豚的食物里放進瀉藥和抗抑鬱藥物，但這於事無補。

但也許最糟糕的是，根本沒有證據表明DAT的治療效果。它最多也許只有短期的效果，而這是由於身處新環境所帶來的良好感覺和期盼積極效果所帶來的安慰劑效應，此外再無別的緣由。任何自閉症患兒、抑鬱症患者以及其他人病情的明顯改善都和海豚的「微笑」一樣，是幻覺。

雖然目前有許多公開的研究都聲稱能夠展示出DAT的積極效果，卻沒有任何一項研究能控制患者的良好感覺和安慰劑效應。大多數的研究甚至沒有最小規模的控制變數組，以便對普遍的短期良好效果是由於海豚還是其他顯著因素作出衡量——例如因為治療在水裡、因為其他常規的治療方法、因為從其他人那裡得到了更多關注等等。沒有一種DAT治療的組成部分被剝離出來單獨研究，因此聲稱DAT能夠提供有效治療並沒有可信性。

使用DAT療法進行治療的病人通常是社會上最弱勢的群體之一，因此DAT行業才會利用他們。偽科學的光環和未經證實的病人證言蒙蔽了絕望的父母們和忍受著嚴重的焦慮及抑鬱的人們，為了緩解痛苦，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諸如「治療」和「療法」之類的字眼以及科學方法的誤用，例如使用EEG來檢測腦電波模式從而表明科學性，這些都誤導了病人們及其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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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的牙齒非常鋒利

而這種療法的後果則有可能是可怕的。儘管在神話中並非如此，但海豚也是有攻擊性的。即使立萊也承認，海豚的牙齒非常鋒利，一下子就足以將一條六英尺長的梭魚咬成兩段。許多參加過SWD和DAT項目的人都被這些體型巨大的野生食肉動物嚴重地傷害過，持續性創傷包括脾臟破裂、肋骨骨折以及近乎被溺死。2012年，在距離坎昆不遠的穆赫雷斯島度假勝地，SWD項目中的一隻海豚咬傷了一位前來度蜜月的女士。「我能感到整條腿都在海豚的嘴裡，隨後就意識到，我被咬了，那感覺非常疼，」薩比娜·坎德布蘭德回到瑞典的家中時這樣對記者們說道。在這次事故中還有兩個人被咬傷，其中一位中年女士的傷口甚至深及骨頭。

儘管這也許與新紀元運動中人們對於海豚的認知不相符，但事實上，即使出生於圈養環境的海豚也是有野性的。父母們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孩子放進獅子或大象籠子里，但他們卻覺得把孩子放進有海豚的水池裡，讓他們置身於無比真實的危險（包括創傷和疾病）中，沒什麼不妥。就在2012年，一個8歲的女童在奧蘭多市的海洋世界喂海豚的時候，就被咬傷了手。

大部分的公眾卻意識不到這種後果，因為有攻擊性的或者奄奄一息的海豚和鯨經常被人悄悄地換成野生的或是從其他DAT中心調過來的。儘管最初的逆戟鯨明星沙姆僅僅在聖迭戈海洋世界圈養了六年後就死於1971年，但是在表演中「沙姆」這個名字卻從此被用於不同的逆戟鯨，這就使人們感覺第一個沙姆生活得很好，在籠子里也很長壽。

多年來，我對很多圈養的海豚都進行過研究，大多數的海豚都過早地死去了。普萊斯利和泰普這兩隻小海豚是我的鏡中自我認知研究的主要對象，後來它們被轉移到了新的DAT中心，不久就死去了。我自己的研究已經表明了海豚是具有自我認知的生物，因此我很難對它們的死做出合理解釋。幾年前它們就使我下定決心，再也不進行圈養研究，而是把大部分精力投入于海豚保護。但是為了治病，絕望的人們仍然會源源不斷地去DAT中心尋求幫助，這我表示理解。但可悲的是，他們也許永遠不會意識到，他們的求助對象海豚和他們一樣，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受了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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