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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砥礪名行,夷險一致」的追求

「砥礪名行,夷險一致」的追求


圖為王念堂書法《壽》


圖為其書法《弘一法師格言》

《白氏長慶集》卷四三《養竹記》有言:「竹似賢,何哉?竹本固,固以樹德;君子見其本,則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見其性,則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體道;君子見其心,則思應用虛受者。竹節貞,貞以立志;君子見其節,則思砥礪名行,夷險一致者。」


這首白居易於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初到長安授校書郎時撰寫的短文,是父親王念堂平時最愛抄錄、最喜贈予親友的內容。從其端正的行楷小字中,不僅能領會到「文革」後在「蕉花小院」中,清幽靜雅的環境給父親的創作帶來的愜意,更重要的是,文中內蘊的靈魂和思想,也隱喻著父親的生活信念和人生哲理。


「竹本固,固以樹德」。今日之書法的發展趨向,無不注重個性的追求和自我意識的表現,追求一家風格流派的形成,世間視此為「藝術創作」。而致力於追摹古典傳統,以鍛造自身素養為趣的不入世者,則通稱為「臨書派」。書法究竟是藝術表現,還是人文素養,作為實踐者,終究要兩者擇一,因為它將由不同的價值觀和藝術語言去誘導一生創作的發展趨向。從父親走過的書法創作道路上看,理應屬於後者。


父親主張學書先學做人,先有人品後有書風,進而講求要有嚴謹的治學態度兼靈活的學習方法。一般說來,作為基本功臨摹古代碑帖,無非重在鑽研字形、結構,以至技巧、神韻。而父親則率先要求我們在此之前首先不可寫錯字,不能筆順倒錯。他還強調要讀懂碑帖的文脈,須反覆吟味字裡行間的風神韻貌,同時亦要關顧學生的渴潤需求,按興趣的走向去誘導其進入學書的門徑,避免一味地刻板臨習。

「竹心空,空以體道」。不可否認,沒有空靈的心境,書法的探求終不會達到所謂「脫俗」的境界。我一直認為,父親的書法是有天賦的,但成果的取得無疑源於他長期對書法的不懈追求。他從年輕時起,持續不斷地捉筆作文,與文人墨客吟詩作畫,並以諸多的碑帖拓本收藏為伴,這些經歷都為他晚年的集中創作打下了基礎。恰似北宋文豪歐陽修引蘇舜欽(子美)語自慰云:「明窗淨几,筆硯紙墨,皆極精良,亦自是人生一樂。然能得此樂者甚稀,其不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余晚知此趣,恨字體不工,不能到古人佳處,若以為樂,則自是有餘。」書法始終是父親人生的一樂,是一種豁達空靈的志趣。


「竹性直,直以立身」。父親的書法藝術特徵,是字裡行間始終充溢著率直豁達、剛直耿介的旨趣。書寫是古人意在表達思想情感和生活價值觀的工具和手段。在此意義上講,書法具有更濃的文學色調和思想性。父親的書法,沒有客套與恭維,沒有急待書壇人士審視的焦躁感,沒有一絲驚人與怪誕的行跡。我們從字裡行間所感受到的,只是在神情專註地傾訴一種自然的哲理,一種追求天真理趣的性情。概而言之,父親書法創作的精髓所在,是心、手雙暢地將書、詩、情融為一體,即蘇東坡提倡的所謂「無意於佳乃佳」藝術理念的具體實踐。


「竹節貞,貞以立志」。篆刻家頓立夫先生生前曾為父親制過一方朱印「六十六歲後始學書」。的確,父親專事書法創作,是從65歲以後開始的。從此,至1996年「蕉花小院」被拆毀時的近20年間,可稱為父親書法創作的高峰期。這期間,他不僅在國內各地,乃至港澳台地區以及新加坡、日本、韓國等國,均舉辦過不同規模的個人或團體的書展,還組織了多年未間斷的定期書畫研討會、觀摩會,在與書畫界眾多朋友的相互往來中,獲得了系統探索書藝的機緣和博聞廣見的裨益。1997年他暫居北京畫院住所時,因心情及創作條件所限,臨池的機會相對減少,但我總能看到,無論是與來客交談或是坐下休息時,父親總是不停地用手在腿上劃著、寫著。我理解這是在胸中尋找著字的韻律,或者說是在積蓄著創作的慾望與能量。果然,遷回椿樹園小區後,他又進入了一個創作的盛期。這期間他寫了不少冊頁和匾額,字體瘦勁,豐筋神足,書風變得勁朗豁達,同時又舒展有致,愈加顯示出老人「貞以立志」的性格趨向。


父親現已百歲,但仍寒暑無間地臨池揮毫。我從未聽老人說過自己的書法想要達到一個什麼境界、什麼高度,只是見他每天在默默地寫著、抄著,茶餘間又一幅作品問世了……


《 人民日報 》( 2016年04月24日 12 版)

(責編:ti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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