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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影翠湖

我以為去昆明旅遊,最應該去的地方不是石林,不是滇池,而是「十畝荷花魚世界,半城楊柳撫樓台」的翠湖。一個城市有水就有了靈氣,而有湖就有了靈魂。翠湖被譽為昆明的「城中碧玉」,據旅遊雜誌描述,春夏的翠湖,堤畔遍植垂柳,柳枝拂面,湖內多種荷花,藕花飄香。但是,我第一次游翠湖卻是冬天。冬天的翠湖自然沒有「八面水翠、四季竹翠、春夏柳翠」的景色,有的只是蕭瑟的柳枝與冷風颼颼的湖面,然而,陰冷的翠湖並不能阻擋熱情的來客,只是,這些客人不是遊人,而是來自遙遠的西伯利亞的紅嘴海鷗們。不知從何年起,每年的11月到次年3月,成群的海鷗就飛到這兒過冬,一年一度,從不間斷,形成了「翠湖觀鷗」的景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昆明人視鷗如友,紅嘴鷗與昆明人結下了「朋友」之情,這些個海鷗啊,像一個個純潔的小精靈,紅紅的眼睛與紅紅的嘴,它們在人群中穿梭著,搖擺著小腦袋,東張西望地打量著每一個遊人,似乎要對同樣是兩腳動物的人類探個究竟;它們嬉鬧戲水,爭搶食餌,給翠湖增添了無限的情趣。很多年前,當地流傳著一個「老人與海鷗」的故事,故事的結局雖然有些凄涼,但是我想那個每天來餵食海鷗的老人,他一定是帶著一種心滿意足而離開的,因為他完成了一件在他看來是神聖而美好的事業,他的經過洗滌的靈魂將在天堂上獲得永恆。


袁嘉穀《翠湖堤上》詩云:「左右樹交綠城洞,淺深水漲碧添池。雙堤車馬人如海,讓我花邊覓小詩」,昆明的翠湖雖然比不上杭州西湖那樣隨手就可以摘到詩的果實,但是,細心的人們仍舊可以在湖邊的花叢中尋覓到小詩,當年汪曾祺在西南聯大讀書時,常來翠湖「窮遛」,他回憶說:我們遛翠湖沒有個夠的時候,尤其是晚上,踏著斑駁的月光樹影,可以在湖邊一遛遛好幾個圈,一面走,一面海闊天空;汪曾祺是當代公認的小說大家,我想這些莘莘學子在「海闊天空」之中一定留下了不少「小詩」。是的,戰爭並不能消滅人類對美的追求,殘酷的環境也阻擋不了詩意的生活;小詩的可愛之處在於它是詩人隨手拈來的即興之作,全無人工雕琢的痕迹,所謂「戰地黃花分外香」。據說當年沈從文、朱自清、吳宓等在授課之餘,也常來翠湖喝茶淘書,面對相映的荷柳,談今說古,文人神侃,侃著侃著就侃出一首詩來,就像當年的阮籍、嵇康等七人在竹林之下肆意酣暢,作詩賦辭,不經意間就開創了魏晉風範。那一刻,我坐在這其中也許是某位大師坐過的樹叢下,遙想他們低吟淺唱的情景,痴迷於吳宓老夫子那浪漫的愛情故事;醉心於沈從文先生筆下的湘西風情,又恍惚間坐在翠翠的小船上,撐一支長篙爭渡在水流湍急的沱江中;我看見某個蛙聲一片的夜晚,朱自清先生在翠湖堤上的背影,那背影與荷塘月色下躕行的背影同樣震人心魄。


一位女孩坐在湖邊的柳樹叢中,陽光正透過枝隙灑在她姣好的臉龐上,她的頭微微抬起,雙目緊閉,她似乎陶醉在這無限的春色中,又彷彿是在沉思默想,一隻潔白的紅嘴海鷗正向她飛來,少女的心思啊,有誰能讀得懂?整個畫面用了大量的綠色進行渲染,它與少女那像火一樣紅的圍脖在色彩上形成強烈的互補,「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就在我心裡」,我有一幅《少女與海鷗》的水彩畫,是我從翠湖回來後畫的,我眼中的翠湖就像一位純情而懷春少女,在她的寧靜、羞澀的外表下是生命的律動。

汪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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