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死於何人之手？一條好漢子，為何會被袁世凱騙殺？

作者：金滿樓

1898年戊戌變法後，慈禧太后卻一步步收緊權根，光緒見形勢危急，偷偷的給維新黨人寫了一個密詔，說自己君位可能不保，讓他們趕緊設法營救。

據說，楊銳等人接到密詔後，大家圍在一起，唯有痛哭流涕，卻又一籌莫展。幾個書生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槍杆子里出政權，這時，有個人便進入他們的視線。

這個人就是袁世凱。在對待變法這件事上，袁世凱倒是一貫表現積極，1895年當康有為的《上清帝書》苦於投遞無門時，袁世凱就曾經主動幫忙請求自己的上司榮祿代遞，雖未成功，但也足見其態度誠懇。

維新派成立強學會，袁世凱也沒少捐錢支持，並被列為發起人之一，後來也經常和維新派人士嚴復等一起談論新政，並通過親信徐世昌到北京與維新派康有為、梁啟超等人不斷接觸，以示關注。

這樣一來，維新派也把袁世凱引為知己，並建議光緒皇帝加以籠絡。由此，也有了光緒皇帝在政變前連續兩次接見袁世凱，並特賞其為侍郎的事情。

想到這裡，譚嗣同便自告奮勇去說服袁世凱舉兵勤王，殺榮祿，圍頤和園，發動政變。梁啟超在《戊戌政變記》的《譚嗣同傳》里，就繪聲繪色的記述了這樣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

八月初三深夜，譚嗣同徑自造訪了袁世凱的住地。

兩人見面後，譚嗣同開門見山的問：「你覺得當今皇上怎麼樣？」

袁世凱說：「曠代少有的聖主啊。」

譚嗣同說：「天津閱兵的陰謀（守舊派利用閱兵廢黷光緒皇帝），你可知道？」

袁世凱說：「好像聽說過這麼回事。」

譚嗣同便拿出密詔給袁世凱看，並說：「如今可以救皇上的只有你一人了，你願意救就救！」

趁袁世凱看密詔的時候，譚嗣同手撫自己的脖子，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現在到頤和園報告慈禧太后，你也可以升官發財了。」

袁世凱頓時正色厲聲說：「你把我袁某當作什麼人了，聖上乃是我們共戴之主，我與足下同受非常知遇大恩，救護之責，不光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有什麼計劃，願聞其詳。」

譚嗣同聽後大喜，說：「榮祿密謀在天津閱兵的時候廢黷皇上，足下及董福祥、聶士成三軍，都受榮祿的節制。到時如果政變，足下以一軍敵彼二軍，保護聖上，恢復大權，清君側，肅宮廷，將是不世之業。」

袁世凱說：「要是皇上在閱兵的時候疾馳入我部隊的話，到時傳號令誅滅奸賊，我必定跟隨諸君子之後，竭死相救。」

譚嗣同還不放心，說：「榮祿對你向來信賴寬厚，你到時對他下得了手嗎？」

袁世凱聽後，笑而不答。

這時，袁世凱的一個謀士插嘴說：「榮賊對待袁帥並非真心誠意。以前某公想增加袁帥兵力，榮祿說：『漢人未可假大兵權。』他向來不過是籠絡罷了。」

譚嗣同說：「榮祿確有曹操、王莽之才，絕世之雄，對付他恐怕不容易。」

袁世凱怒目道：「若皇上閱兵時在我的大營，殺榮祿不過就象殺一條狗罷了。」

譚嗣同見袁世凱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隨之和袁討論了具體計劃。

袁世凱最後表示，營中槍彈火藥皆在榮祿親信之手，而營哨各官，也多是榮祿的人，要先回天津調換幾個守舊的軍官，準備槍支彈藥。兩人商議妥當後，譚嗣同這才在深夜中離去。

只可惜，後來慈禧太后發動政變，袁世凱為了自保，不惜將整個過程全盤托出，這導致整肅擴大化，戊戌六君子喋血街頭！

當時社會上就流傳著一首三言歌謠，諷刺袁世凱的出賣行徑：

「六君子，頭顱送；袁項城，頂子紅；賣同黨，邀奇功；康與梁，在夢中；不知他，是梟雄。」

那麼，譚嗣同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譚嗣同，字復生，號壯飛，湖南瀏陽人，出身高幹家庭，父親譚繼洵曾官至湖北巡撫。譚嗣同自幼喪母，小時候經常被父妾所虐待，不過，這反促使其少年早熟。《同光風雲錄》里，就曾說他「好任俠，喜劍術，悲歌慷慨，絕異尋常人」。

年輕時的譚嗣同常到各地遊歷，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平時也喜結交豪俠，作風血性義氣。有一次，譚嗣同的六兄赴陝西上任，他賦詩一首相贈：

「一曲陽關意外聲，青楓浦口送兄行。頻將雙淚溪邊灑，流到長江載遠征。瀟瀟連夜雨聲多，一曲驪歌喚奈何？我願將身化明月，照君車馬度關河。」

當時譚嗣同年方弱冠，詩句豪邁，的確不凡。

有一年，譚嗣同和胞兄嗣襄同舟涉江，舟至江中，忽然狂風大作，白浪滔天，浪頭猛撲小舟，船上的人大為驚恐，唯有兄弟兩人十分鎮定，相視而笑，還賦詩一首：

「波揉浪簸一舟輕，呼吸之間辨死生。十二年來無此險，布帆重掛武昌城。白浪舡頭聒旱雷，逆風猶自片帆開。他年擊楫渾閑事，曾向中流煉膽來。」

詩句雄渾有力，兄弟倆的聯句也完美無痕，只可惜譚嗣同的這個哥哥後來在台灣任上因瘴疫而不幸去世。

譚嗣同在學術上也頗有建樹，著有殺傷力頗強的《仁學》一部，以其大無畏之精神，闡明微言大義，以期衝破禮教藩籬，挽世運救眾生。此書一出，那些腐儒們一個個都聞之咋舌驚走。

戊戌變法運動中，譚嗣同拜在康有為的門下，後來在湖南巡撫陳寶箴的支持下，譚嗣同通過南學會的一系列活動，對湖南局部維新風氣的形成起到過重要作用。在維新派的努力下，當時的湖南風氣大開，堪稱是全國楷模。

光緒發布定國是詔後，譚嗣同經學士徐致靖保薦，與楊銳、林旭、劉光第三人同參新政，當時被稱為軍機四卿，但由此也招來了頑固大臣們的強烈嫉恨和仇視。

戊戌年九月，由於形勢急劇惡化，譚嗣同冒險勸說袁世凱設法救皇上的計劃失敗後，慈禧太后很快發動政變，將光緒軟禁，並四齣捕殺維新人士。

譚嗣同本是完全有機會逃脫的，比如其父譚繼洵（時任湖北巡撫）早已致信讓他避禍；即使在政變發生後，他也完全可以像梁啟超一樣避居日本使館，但譚嗣同堅辭不受，並說：「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酬聖主」。

當時還有日本志士數人，極力勸說他東渡，但都被譚嗣同拒絕，他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之所以不昌者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隨後，譚嗣同就在瀏陽會館「莽蒼蒼齋」靜待捕者。譚嗣同被捕後，在獄中寫下這樣一首詩：「望門投宿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張儉，東漢人，《後漢書.張儉傳》里說此人有才德，後因彈劾宦官侯覽，被誣結黨造反，朝廷下令逮捕他，時人慕其名收留他，但張儉害怕禍及他人，到朋友家門也趕緊繞著走，所以叫「望門投止」；

杜根也是東漢人，《後漢書.杜根傳》說他上書請求當政的太后還政安帝，太后怒，命人把他裝入布袋於殿上擊殺之，執法者以杜根忠正，陰使人不用力，杜根詐死三日而後逃走。

據研究者認為，「兩崑崙」可能是指康有為和梁啟超，也有說是指康有為和大刀王五的。

「戊戌六君子」後來未經審判，也未定具體罪名，就在菜市口刑場被殺。

臨被殺前，譚嗣同神情自若，高聲叫監斬官剛毅過來，說「我有一言要對你說！」但剛毅扭頭疾走，不予理睬。譚嗣同大呼：「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隨後英勇就義。

戊戌政變後，守舊勢力紛紛彈冠相慶，這些顢頇污穢的既得利益者，在為最後的垂死掙扎而歡呼的時候，那些對國家民族前途真正憂心如焚的青年志士，卻喋血街頭。

好漢子譚嗣同鐵骨錚錚，真不愧為一個真正血性的殉道愛國者。（節選自金滿樓：《大清野史之謎》，北京工業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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