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周刊：美國年輕人為何選擇獨立於兩黨之外 | 社會科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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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題：美國千禧一代成為政治旁觀者
作者：特莎·伯納德 山姆·弗賽爾 聶靜 編譯
◤美國的千禧一代指的是年齡在18至35歲之間的年輕群體。這一群體被打上了名目繁多的標籤，譬如種族多樣、自由主義、數字達人、經濟窘迫等。然而作為政治力量，他們的定位尚不明確。
人們普遍認為千禧一代更傾向於支持自由派的民主黨，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獨立於兩黨之外。近日，美國《時代周刊》發表了記者特莎·伯納德（Tessa Berenson）和山姆·弗賽爾(Sam Frizell)的報道，介紹了當今美國青年面臨的各種困境，並分析了這一群體對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乃至未來政治生態的潛在影響。
年
輕人無法改變政治現狀
當新罕布希爾州民主黨年度募捐晚宴的遊行集會正開展得如火如荼時，美國青年馬特·博伊爾坐在曼徹斯特威瑞森體育場二層後排的廉價區，不以為然地注視著遊行隊伍中的政客顯要們。「這是被操控的制度，」21歲的博伊爾抱怨道，「政府並沒把我們的切身利益放在心上，而是不斷拋出政治聲音以掩蓋他們的碌碌無為。」
去年，博伊爾因擔心無力償還高額學費貸款而無奈輟學。如今，他與緬因州的父母同住，靠洗碗工的微薄收入維持生計。現實的打擊和對未來的幻滅促使他採取行動。博伊爾在相鄰的新罕布希爾州找到了一個為伯尼·桑德斯——74歲的民主黨候選人助選的工作，具體工作包括鏟雪和分發宣傳標語等。
從很多方面來看，博伊爾能夠體現桑德斯所許諾的「政治革命」。桑德斯常說的一句話是「你想贏得大選，就必須把那些厭惡政治的青年們團結起來」。在最初的兩場選戰中，桑德斯獲得30歲以下民主黨選民的絕對多數選票——愛荷華州佔84%，新罕布希爾州佔83%。但是，民主黨對年輕選民的動員還不夠充分。新罕布希爾州青年選民的投票率和2008年大選時相差無幾，而愛荷華州則低於2008年大選。雖然桑德斯的論調正確，但他所許諾的20世紀60年代式的改革卻遭遇到新的趨勢：21世紀的冷漠與玩世不恭。
儘管年輕選民的重要性被屢屢提及，千禧一代仍然一如既往地游離於政治之外，並因此而造成政治領域的大不同。譬如2010年和2014年的中期選舉，青年選民史無前例的低投票率令共和黨斬獲眾、參兩院的控制權。哈佛大學政治研究所近期的一項調查顯示，2011年以來，年輕一代的政治參與度不斷下降，目前有78%的年輕受訪人表示對政治不感興趣。
在他們看來，「政治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事實上，千禧一代對政黨標籤更加敏感。雖然他們始終投票支持民主黨，然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稱自己為獨立派。
哈佛大學政治研究所民調主任德拉·沃爾普稱：「我對今年年輕人參與選舉的前景不樂觀」。對此，博伊爾也有擔憂：「年輕選民認為投票無關緊要，並不能改變什麼，然後他們就不投票。也正因為如此，什麼都無法改變。」
沒
有安全感的一代人
縱觀美國歷史，人口結構中老年人的處境往往最為窘迫。現如今，這一不幸卻落到年輕人及其子女頭上。近年來，美國青年的社會地位不斷下滑。
與父輩和祖輩當年相比，他們收入減少、財產縮水、債務增多、失業率攀高、成家率走低。
根據聯邦儲備委員會的數據，1983年，由65歲以上老人為主導家庭的財產數額是35歲以下家庭財產的8倍；2013年，這一差距高達20：1。
由此可見，如今的老年人處境好於過去，而年輕人的經濟狀況卻每況愈下。傳統觀念中離開父母是真正獨立的標誌，對千禧一代來說所有的一切卻姍姍來遲。無論成家立業、買車買房，他們都要晚於前輩當年。這一新格局或多或少都與如今的生活方式、技術發展、文化模式的變化有著密切關係，但是經濟與所有這一切都存在直接關係。
家庭以它的規模經濟、勞動分工、生成新的生產單位和儲蓄願望而促進繁榮。那些不婚的千禧一代很可能將自身的困境傳給下一代。據統計，超過40%的年輕人出生於單親家庭。在現代的知識經濟中，家境富足的父母善於將自身享有的優勢傳給子女。因此代際間的階層提升並非像麻雀變鳳凰的寓言一樣美好。經濟學家推測，一個年輕人終身所得的一半家業已經由其家庭出身決定。美國政府的公共政策並沒有適應經濟財富的周期轉換。幾十年來，政府用於教育、公共設施、基礎研究等為後代創造發展機會的開支逐年下降，而用於老人的經濟保障的項目耗費了大半的政府預算。即便相關預算能夠有所增長，社會及醫療保險也難以應對人口老齡化和平均壽命提高帶來的現實壓力。預計2030年，當嬰兒潮的一代人從納稅人變為受益人，社會保險也只能支付其承諾津貼的75%。千禧一代可能還將面臨另一場經濟窘迫。20世紀社會政策的一大成果是老年人貧困狀況大幅降低，然而在千禧一代能夠領取養老金之前，這一趨勢將會遭遇扭轉。
千禧一代是近半個世紀以來最沒有安全感的一代人，僅19%的受訪者表示大多數人是值得信任的。其癥結大多源自種族身份（43%為非白人）和脆弱的經濟基礎。他們中的有些人成長在恐怖分子或網路欺凌橫行的年代，受到「直升機父母」的過度保護；有些人則過於沉迷虛擬社交網路。儘管如此，仍有許多千禧青年保持著積極樂觀的心態。哈佛大學的調查發現，幾乎一半受訪者宣稱美國夢已死。但是更高比例的年輕一代希望自己和國家的經濟前景會更加美好。
能
否引領社會變革
千禧一代有自己的專屬特徵，他們生長於「人人都是贏家」的環境，每個人在各自的網路世界中都是明星。他們是「前哥白尼」一代；在網上，虛擬世界裡的社會小宇宙以他們為中心旋轉。
外國年輕人推崇「網紅」
沒有哪一代人具有如此強大的技術優勢，年輕又充滿無限可能。儘管在經濟上處於守勢，千禧一代卻始終引領著社會變革。短短十年里，他們見證了美國社會在同性戀婚姻議題上的巨大翻轉。在一個性別角色、性別認定、種族界限以及家族格局不斷發生變化的年代裡，年長者常常感覺自己是異鄉人，而年輕人則不斷創造新的文化模式。
2016年千禧一代的選票究竟會投向何處仍然不得而知。在民主黨方面，桑德斯競選中提出的一系列改革舉措，包括減免大學學費，提高最低工資，擴大社會保障，監管金融政策等獲得了年輕人的認同，他本人也成為年輕人眼中一位難得可貴的真誠正直的總統候選人。儘管二月份戰績不佳，但是希拉里仍然是民主黨候選中的領頭羊。希拉里唯恐得罪桑德斯的年輕粉絲——「即使現在沒有得到他們的支持，我依然會支持他們」，因為如果能順利贏得初選，希拉里在11月的大選中需要這些選民的支持。
共和黨的競選策略始終追尋著千禧一代的投票模式，陸續推選出年輕的候選人——譬如40多歲參議院魯比奧（Marco Rubio）和克魯茲（Ted Cruz），還有眾議院議長保羅·瑞恩（Paul Ryan）等青年才俊。然而年齡僅僅是個數字而已。千禧一代更看重多樣化與包容性。共和黨新一輪競選活動中，候選人的諸多言辭將少數族裔和外來移民妖魔化，這無異於在年輕人群體中自掘墳墓。
拉美裔美國青年
此外，在有投票資格的千禧一代中，增長最為迅速的一個群體是西班牙語族群美國青年。從2012到2016年，約300萬西班牙語族群的美國人已經或即將年滿18歲，這意味著44%的西班牙語系選民為千禧一代，這個比例高於其他種族和民族群體。雖然年輕的西班牙語系美國人向來投票意願不強，但唐納德·特朗普的煽動性言論會刺激很多西班牙語系出門投票。
每屆總統選舉都會產生新的人口統計因素。譬如奧巴馬的離任會降低非洲裔選民的投票率，而其任內宗教保守勢力的反擊將會成為大選中的一個因素。無論2016年千禧一代的投票結果如何，無需置疑的是——美國若要在巨大的人口、經濟和科技變革的時代保持繁榮，就必須為年輕人提供更多發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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