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攻擊，同時也是最後一次攻擊
「謝謝！」他莊重地回禮，接過日誌，放在機翼上，看著幾小時前的筆跡，然後接著寫到:
「第二次攻擊，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rose for your lover, bomb for the enemy!
以times體寫成，墨跡已經干透了。
這算什麼動員口號，老機長搖搖頭笑笑，把這條口號從揭示板里撕下來，捲成小卷塞進衣兜里。戰爭打到第二十五年，部隊里幾乎都是年輕人了，這種口號恐怕只有未諳戰事的年輕人才寫的出來，2月14日了，若換了老鳥怕是只會匆匆寫上句，活著回來，兄弟。
雖然已是夕陽，但光線還是很強，他眯起眼睛看著他的飛機，一架雙發重型戰鬥機，機身被夕陽塗了一層濃重鮮亮的橘黃色。地勤正在為它加油，做最後的檢查，見他走過去，地勤們立即立正敬禮。
「長官，您的飛機檢查完畢，正要給它加掛炸彈。」
「謝謝你，我要最健康那顆！」
「是！請您放心！」
他一面還禮一面拿起放在機翼上的飛行日誌，戰事依然漫漫綿綿，看不到盡頭，不過對他而言，戰爭就要結束了，飛過這次任務，就可以退休了，或許以後可以去殲擊機學校當校長了，那可是個輕鬆活，想到這裡，不由得笑了笑，只要有希望生活總是很美好。
翻開厚厚的日誌，到空白那頁，他提筆寫到：2月14日，玫瑰行動...
為 了這次行動，空軍已經準備很久了，簡言之，玫瑰行動就是指用新研製的重型航空炸彈擊沉敵人最後一艘戰艦，新型炸彈的試驗他參與過，威力相當驚人，攻擊要求 超低空突防，這是那些大型四發轟炸機做不來的，它們太笨重了，而輕型飛機里能掛這種炸彈的也只有他飛的這種型號。於是他這個經驗豐富的老鳥就被拉了壯丁。
寫完日誌，收筆抬頭，他的機組正坐地勤的輸送車過來，就坐在那枚巨大的炸彈上。
半小時後，太陽吝嗇地收起最後一道霞光，飛機已停在跑道的盡頭，在全機場的注視下，飛機漫漫開始滑行，炸彈頗有些分量，幾乎到了跑道的盡頭，飛機才緩緩脫離地面。
機艙里充滿發動機的轟鳴聲，他收起起落架，對正航向徑直飛去，單機行動。兩個小時的單調飛行後，關鍵時刻到了。
感謝月光，夜空里有輪滿月，所以雖然有些霧氣，出海口仍然很容易辨認。港灣里那艘戰艦安靜的泊著，月光的照射下，戰艦的輪廓清晰可見，顯然敵人沒想到會有飛機來訪。
「看到沒？」
「看到了！長官，12點方向！」
「準備投彈」
「是！」
副駕駛起身走向投彈手坐位，原本是設有投彈手，不過為了多帶燃油，副駕駛兼任投彈手了。
「就緒！」副駕駛喊到！
到時候了！戰艦的輪廓越來越大，穩住，準備拉起
突然一道雪亮的探照燈打在飛機上！見鬼！
「我們被發現了！長官！」
見鬼！見鬼！敵人拉響了警報，
他猛地把油門推到最大，須臾，發動機的轟鳴變成了狂放的咆哮。飛機死命抬起頭來，開始爬升，還有二十米，十米，五米，到了！終於到了規定的投彈高度，兩點鐘高處炸起一團團褐色的煙，高射炮開火了，不過有些慌亂。
調整航向，微微踏一下尾舵，重新對正目標，
「放！」幾個小時枯燥的航行已經令神經蹦緊到及至，現在終於找到出口，情緒的能量透過這聲嘶喊噴薄而出。
機身突然一輕，投放成功，炸彈展開彈翼朝戰艦飛去。
結束了，飛機疾速爬升，揚長而去，雖然沒法看到戰艦被擊中，不過他聽到一聲巨 響，戰爭結束了，副駕駛爬回駕駛席，對視一笑，由衷的放鬆，他對自己的飛行技術有足夠的信心，副駕駛的表現也無可挑剔，所以，戰爭只好結束了。 回到機場已是黎明，太陽揉著惺忪的睡眼，放出第一道晨光。一大群人等候在跑道旁。
飛機一停穩，大家就圍上來。
「恭喜你，5分鐘後情報處會發戰果評估回來」行動的總指揮認真地向他行了個禮。
「謝謝長官」「我就在這等戰果好了」他回完禮，爬出機艙坐在了機翼上，
「我可要回塔台了」總指揮說完笑著離開了。
他摘下飛行帽，拿出那捲口號：
rose for your lover, bomb for the enemy!
bomb for the enemy，他笑了起來，無聲地，抬起頭，副駕駛正興奮地和地勤講投彈的經過。
幾分鐘後，一名傳令兵走過來，神情嚴肅，敬禮，遞上一份電報，
「彈翼未完全展開，近失彈，船尾進水，非致命傷」
他 把電文放在一邊，這個結果顯然是無法接受的，榮譽是軍人的生命，他絕無法容忍自己的飛行生涯有這麼一個不夠榮耀的結尾。戰爭不能這樣結束！拳頭重重地砸在 機翼上。必須再次攻擊，趁敵人還沒把戰艦開遠。不過，夜色的掩護已經沒有了，敵人的高射炮群必定嚴陣以待，再次攻擊很可能有去無回了，他能夠為榮譽放棄生 命，他的副駕駛完全不必如此，他還年輕。
「長官！」
老機長緩緩抬起頭，副駕駛正站在面前，
遞上飛行日誌，敬禮：
「長官，他們去取炸彈和燃油了，1小時後就能起飛！」
「謝謝！」他莊重地回禮，接過日誌，放在機翼上，看著幾小時前的筆跡，然後接著寫到：
「第二次攻擊，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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