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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突然中毒而死她被親戚收養,10年後她發現兇手竟近在眼前

父母突然中毒而死她被親戚收養,10年後她發現兇手竟近在眼前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絮夢紛紛 | 禁止轉載


郁府,一座已荒廢十年的老宅。

十年前,蘇老爺購得此宅,可就在入住當日,於湖中溺水身亡,而院內一棵臨水而種的古梨樹,竟在枯萎了多年後枯木逢春,開出了滿樹的瓊花。


有人言,每逢梨花盛開之時,樹下便有身著雲紗的女子,在月下輕歌曼舞;又有人言,深夜時見到梨樹下有一男一女執手悲泣,是枉死的郁氏夫婦冤魂發出的哀鳴,那溺水而亡的蘇老爺,便是冤魂索命的結果。


於是,以訛傳訛,郁府變成了鮮有人跡的凶宅。


一、

黃昏,暮色四合,薄薄的水霧瀰漫在郁府殘舊的亭台樓閣之間,凝瑤身著粉色煙紗裙,一頭烏黑的長髮傾瀉而下,直至腰際,只是清麗的面容間少一絲血色,顯得十分蒼白。她手執一盞八寶琉璃燈,款步走過青石板鋪成的小徑,從燈火通明的徐府來到那棵古梨樹下。


自從去年回到聊城,凝瑤就聽說了郁府內鬧鬼的傳聞,但她從來都對此嗤之以鼻,常常獨自一人來到郁府,清掃府內的灰塵,整理室內的陳設。待到月上樹梢的時候,她便坐到梨樹下的岩石上,對著碧波蕩漾的湖水黯然神傷,只因為她就是郁氏夫婦留下的孤女,而這棵古梨樹,便是郁氏的先祖修建宅院時親手所栽,也是她與姐姐自幼玩耍的地方。


十年前,郁家老爺郁澤生因為人誠信重諾,廣交友朋,郁家所經營的綢緞莊生意興旺紅火,郁家也因此成為了聊城聲名顯赫的望族。雖然出生商賈,但郁澤生卻從來不吝惜錢財,為人樂善好施,在聊城有著極好的口碑和聲望,凡在聊城說起郁家,所有人都會讚譽不已。


凝瑤記得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


那天,八歲凝瑤獨自坐在郁府外台階上,捂著露出的光潔臂膀,心理忐忑地尋思著,不見了家傳的綠玉珊瑚鐲,要如何向父母交代。卻猛聽得府內人聲嘈雜,亂作一團,後來一個丫鬟跑了出來,驚恐萬狀地告訴她:「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爺、夫人中毒了!」

她匆匆跑回府里,只看見到父母橫躺在屋內,七竅流血,已氣絕身亡,而打翻的蓮子羹散落了一地。


可官府追查郁氏夫婦的死因數月,竟一無所獲,時至如今,仍是一樁未果的懸案。


後來,郁家的綢緞莊終因無人經營而倒閉,其餘資產也紛紛變賣沖抵債務,郁家的宅院便賣給了同是經營綢緞生意的蘇老爺。


凝瑤與十歲的姐姐凝斕,從那時便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她們分別被貧寒的遠親所收養,從此再未見過一面。


凝瑤記得,那一年古梨樹上開放的梨花,每片花瓣上都有一滴淚點一般的血紅。

凝瑤跟著遠房的表嬸,在一個偏僻的鎮上生活了九年,在這九年里,她們一直過著貧苦的日子,她跟著表嬸學習刺繡,在小鎮上開了一間綉坊,為大戶人家做著各種針線的活計勉強度日。


一年前,凝瑤被人接回了聊城。


那天,她還記得,上午表嬸的綉坊來了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公子,看了她的刺繡十分滿意,購走了綉坊內所有的綉品,還給了雙倍的酬金。那位公子的具體模樣她已記不清了,只是他眉宇間流露出的淡淡哀傷,與第一眼見到她的神情,讓她至今都仍然記憶猶新。


下午,她就被人接到了聊城,來接她的人只告訴她,徐府的主人因早年受了郁老爺的恩惠,接她到徐府照顧,以償還郁老爺當年的恩情,而至於徐府主人的身份、來歷,卻一概沒有提及。

表嬸見來人言語誠懇,又出手闊綽,定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因凝瑤自幼便體弱多病,調養身體早已花了她不少的積蓄,自己現在已無力負擔了,便欣然地同意了徐府之人的請求。


而後,凝瑤便住進了與郁府只一街之隔的徐府,而九年前,她離開聊城時,徐府的所在之地只是一塊荒涼的窪地,如今卻成了華麗宏敞宅邸。


二、


雁落平沙,煙籠寒冰,重樓幽笛聲斷。望碧雲空暮,佳人何處,夢魂俱遠。憶舊遊,邃館朱扉,小園香徑,尚想桃花人面。天涯舊恨,一尊芳酒,凄涼危欄倚遍。盡遲留,憑仗西風,吹乾淚眼。


是誰夢魂俱遠?是誰憑仗西風,吹乾淚眼?是誰在此留下這樣凄婉憂傷的詞句?


凝瑤坐在梨花樹下,又一次望著岩石上留下的詞句失了神,被接回聊城後,她便發現每日梨樹下都會有人留下詞句,或悲涼寂寥,或柔腸百結,或哀婉纏綿,讓她充滿了美好的憧憬與遐想,關於愛情,關於詞句中所提到的佳人……


一陣寒風吹來,吹動了滿樹正在悄然開放的梨花。在寒風中,凝瑤猛烈地咳嗽起來,她蒼白的面頰上,立刻泛起一絲病態的嫣紅,最後咯出一口血來,落在了寫滿詩詞的絲絹上,鮮紅艷麗,直指人心。


凝瑤捂住胸口,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她所患的是家族遺傳的惡疾,當年母親便是被這個惡疾折磨了多年,在家族有記錄的病史中,此病皆是在二十歲之後發作,但她卻因跟表嬸生活的這幾年缺少調養,在十四歲時便開始犯病,每犯病之時她都會心痛如絞,劇烈咳嗽。


回到聊城後,她雖又過起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徐府也請來了許多名醫前來診治,可她的病情不但毫無起色,反而愈發嚴重起來,今年竟咯出了血來。其實,她早知道她將不久於人世,因為家族中患此病之人全都英年早逝,所以後來再有人提出為她治病,都被她冷言回絕。


可在此時她偏又對愛情產生了憧憬與嚮往,莫非真的是造化弄人么?


這時,亭台樓榭間傳出了幽幽的琴聲,凄美哀怨。是誰?竟在此處彈琴?莫非是這留下詩詞的人嗎?


凝瑤隨著琴音穿過殘破迂迴的游廊,剛走到拱橋上,琴音卻突然停了,她只看見一個男子遠去的背影,遠遠地消失在了迷茫的霧色中,而就只是這樣一個遠去背影,便成了她在的腦海中魂牽夢縈的羈絆。


三、


「小姐,二更天了,起風了,你該回去了!」


梨花樹下,出現了一個面掩輕紗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對凝瑤作了個揖。凝瑤回頭看一眼面前的這個男子,便起身尾隨著他走在了布滿青苔的小徑上。


凝瑤前面的這個男子,就是徐府的管家杜慕楠。一年前徐府的主人離開後,便把徐府交由他全權打理,他為人十分精明能幹,又善於經營買賣,把徐府的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整個徐府的人都對其言聽計從,但他從來都只是賣力做事,對其他人也不冷不熱,再加上他又整日以輕紗遮面,所以關於他的身份來歷也一直都無人知曉。


至於杜慕楠的容貌凝瑤是見過的。那是在她回聊城的途中,她上馬車時不慎拌倒,他去扶她,她在驚慌失措中扯下了他的面紗。只見他的臉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傷痕,結成了厚厚的痂,讓人一看就觸目驚心,隨行的丫鬟一見競嚇得驚叫了起來,其餘侍從也是嚇得面如土色,因此,在徐府的這一年裡凝瑤從來都對他敬而遠之。


那日,春光旖旎,凝瑤身著粉色煙紗百褶裙坐在迴廊上,欣賞著滿園秀美的春色,微風徐徐而來,送來了屢屢幽香,令人一聞便覺得心曠神怡。或許是因為春色誘人,那日一向忙於經營買賣的杜慕楠竟沒有去店鋪打理生意,在園中研墨蘸筆畫起了園內的景緻。


屬玉雙飛水滿塘,菰蒲深處浴鴛鴦。


彼時,池塘中游來了一對鴛鴦,在湖面引頸擊水,追逐嘻戲。凝瑤望著那對嬉戲的鴛鴦忖思,所謂的情愛,是否就是此般地雙宿雙棲,比翼雙飛,想必那一定是美妙絕倫,讓人慾罷不能,不然怎會有那樣讓人柔腸寸斷的詩詞,想到這裡凝瑤便低聲念了那幾句詩詞:「憶舊遊,邃館朱扉,小園香徑,尚想桃花人面……」


頓時,杜慕楠手中之筆掉落,一臉的錯愕,隨後,他斂起驚容,輕嘆著氣離開了。


凝瑤走近,從收拾紙硯的丫鬟手中拿過畫紙一看,畫卷上畫的並非是園中的景色卻是自己,正望著那滿湖的春色出神。只是畫中人淡掃的娥眉,脈脈含水的雙眸,卻不像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卻又記不起來。


四、


錦凌閣。


聊城新開的一家醫廬。


醫廬的主人名叫曲凌封,傳言其人風流俊雅,師承於醫聖,醫術精湛之極,即便是各種疑難雜症,但凡經過他的醫治,均能做到藥到病除,又傳他是刺青高手,但凡他所篆刻之物,無一不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曲凌封治病素來只憑個人喜好,求醫之人若是對其喜好,他可分文不取為其醫治,若是不對其喜好,縱是達官顯貴,又或一擲千金,他也從來閉門不見。


除此之外,他若醫治女子又有一怪癖。求醫的女子都須先送一副畫像至醫廬,他若見了稱其心意,便會為其醫治,待到醫治好之後,他便會在求醫的女子肩頭刺上刺青,或人物花卉,或飛禽魚蟲,而他所醫治過的女子,個個都是容貌精緻的美女,所以又有人傳言,他醫人是假,獵艷是真。


即便如此,錦凌閣依然是門庭若市,求醫者紛至沓來,絡繹不絕,甚至不少人將贏得曲凌封的一顧,或是留下他的刺青,當成是一種榮耀,一種身份的象徵。


那日杜慕楠為凝瑤畫像,也自然就是為了求得曲凌封的醫治,但是,他不知道這幅畫像所引來的,卻是他所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五、


「請問姑娘可是凝瑤小姐么?」凝瑤的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是,」凝瑤回頭答道,只見一朗眉星目的青衣男子,站在桃樹下,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凝視著她,因從未被男子這樣直視過,凝瑤有些羞怯與懊惱地低下了眉頭。


「小姐果真是清麗脫俗,今日一見,竟比那畫中還要動人幾分,」青衣男子的目光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凝瑤身上遊走,並緩步走近了她。


凝瑤忙後退,他怔了怔,又進一步,凝瑤又退一步,他笑,然後竟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把起脈來。


因從未有過男子如此近距離地靠近凝瑤,更不用說是用手觸碰她,凝瑤心慌意亂地紅了臉頰,她忙抽開了自己的手,又羞又惱地喝道:「大膽,你是何人,怎敢對我如此無禮?」


「在下曲凌封,聽聞姑娘諱疾忌醫,故而前來!」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氣定神閑地回答。


凝瑤微微地蹙起了眉頭,言語間帶著幾分譏諷地問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被世人稱為神醫的曲凌封,那先生可知我身患何病,可否痊癒?」


「剛才我與姑娘把脈,姑娘的病情,我已全然知曉,皆是由姑娘心脈不暢所致,再加上姑娘憂鬱所積,故而難以康復,但若經我醫治,不出三月便可痊癒,」曲凌封一臉的躊躇滿志。


凝瑤冷冷地笑開了:「先生之言,也有不少大夫說過,只是如今浪得虛名之人多了,個個毛遂自薦之時,都說自己有起死回生的本領,結果還不是對我的病束手無策,最後都知難而退了。我看先生還是儘早回去,不要因我壞了先生神醫的名聲!」


聽了凝瑤的言語,曲凌封不怒反而笑問道:「姑娘果真不願讓我醫治?」


「我心意已決,先生不必多言,請回吧!」凝瑤一臉的篤定。


曲凌封望了一眼凝瑤,在沉思片刻後,他輕輕一笑便轉身離去了。


而這一轉身露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那個凝瑤在迷茫的霧色所見的背影。


凝瑤一怔,忙快步跟上前去,對漸行漸遠的曲凌封喚道:「先生之言可是當真,先生果真能在三月內治癒我的病么?」


曲凌封回頭,緩緩地笑道:「當然!」


那天,剛好是畫像送至錦凌閣的第二天。


六、


於是,一向恃才傲物的曲凌封竟住進了徐府東廂,而素來門庭若市的錦凌閣竟也閉門歇業了起來。


對此世人眾說紛紜,有人說曲凌封是垂涎郁家小姐的美色,也有人說曲凌封是覬覦徐府的家業,而每每聽到有人如此議論,曲凌封都淡然一笑不予回應。


他每日都為凝瑤把脈施針,開方配藥,夜裡他便會獨自在月下撫琴,琴音錚錚琮琮,不絕如縷。


每次凝瑤循著琴聲而去,總能遠遠地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優雅地遊走,精緻側臉上滿是落寞與孤單,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俊雅從容。他的琴聲總是透著幾分幽咽與凄涼,每每聽到,凝瑤總會想起梨樹下凄美的詩詞,望著他失了神。


可她卻從未察覺,那一刻也有人在她身後,遠遠望著她失了神。


「先生莫非有傷感之事,不然怎會有如此哀傷的琴聲?」那日,凝瑤忍不住向月下撫琴的曲凌封問道。


曲凌封的指尖從琴弦上滑落,琴音戛然而止,他輕嘆著氣道:「小姐,果真是心思細微之人,竟能從我的琴音中,聽出我心中之憂傷!」


月色凄迷,微風吹動著紛紛飄落梨花。


曲凌封用指尖輕輕地撥弄著琴弦,緩緩地彈起了一首低沉的曲調,緩緩地述說起了他的過往:「我十五歲時,父母因無錢醫治病死鄉里,而後我就與年幼的妹妹四處飄零,可第二年妹妹卻被人所害,而後我便開始了終日忍飢挨餓的流浪生活,幸得家師的垂憐,跟從於他學得救死扶傷之術,可……」


那時,凝瑤痴痴地望著他眉宇間那一抹化不去的憂愁,落了淚。


從此,凝瑤身旁便多了曲凌封的身影,即便是郁府的古梨樹下,也常常出現他的身影。


七、


皎月妖嬈,月華淼淼。


凝瑤焙了好酒,來到古梨樹下與曲凌封對飲。花陰下,凝瑤低挽著髮髻,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紅暈,映著月下粼粼的波光,秀美絕倫,在月光下,曲凌封向她投來的目光溫柔如水。


幾杯酒之後,凝瑤有些不勝酒力,暈眩地將頭靠在曲凌封的肩上,她聞到了他身體上清淡的香味,那香味像一劑蠱,讓她沉迷。


曲凌封用雙手輕柔捧起她的臉,勾起了一縷青絲繞在指間輕輕地嗅著,而後他用手緩緩地解開了她肩頭的衣衫,露出了左肩上的刺青,是一朵潔白梨花,在白皙的肩頭寂寞地盛開。


那一刻,凝瑤望著他沉醉的面容與迷離的眼神,她真希望此刻就是永恆,而後濃厚的酒意侵襲了她,她沉睡了過去。


凝瑤醒來時,聽到的是一段急促而雜亂的琴音,見到的是地上瑣碎的月光和曲凌封冰冷的面容。


凝瑤用手去拉他的衣衫,低聲地喚他道:「凌封。」


而曲凌封卻避開了她,他的面容依舊冰涼,凝瑤的心頃刻跌入到了谷底。只見曲凌封從衣袖中緩緩地掏出了一隻手鐲,在月光下閃爍著碧綠的光。


「你可記得這隻手鐲?」曲凌封冷冷地問。


「當然記得,這是綠玉珊瑚鐲,是我家祖傳之物,可它早在十年前就被人奪走了,又怎會在你這裡?」凝瑤望著手鐲滿臉的疑惑。


「那你可還記得在十年前,你曾在郁府的門前給過一個女童一碗蓮子羹么?我便是那女童的哥哥,這綠玉珊瑚鐲就是從你的手上所得!」曲凌封的目光冷冷地全是敵意,讓人不寒而慄。


凝瑤怔住了,十年前郁府門前發生的那一幕,再一次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十年前,八歲的凝瑤正在府前與幾個幼童玩耍。門前突然來了兩個乞討的幼童,其中一個女童早已餓得奄奄一息,凝瑤心生憐憫,隨即命下人端來了一碗蓮子羹,喂女童服下。可誰知,就在那時,原本奄奄一息的女童,竟然和她的哥哥一起搶走了她手腕上的綠玉珊瑚鐲,並扯破了她的衣袖,露出了她左肩上的那朵梨花刺青。


「所以,你才要學醫,並要求醫的女子送去畫像,再為其刺青。原來你為我治病是假,你到徐府來就只是為了接近我,查出我是否是當年給你妹妹下毒之人?」


「沒錯,就算我和妹妹奪了你的手鐲,可也罪不至死,你竟然對她下毒,她死的時候才年僅十歲呀!」曲凌封握了拳,眼角滲出了淚光。


凝瑤望著紛紛落下的梨花,笑得好不凄然:「難道你認為下毒的人是我,我是存心要毒死你的妹妹?」


「我也希望你不是,只是這手鐲和你肩頭的刺青,證明你就是當日害我妹妹之人!」然後,他拿起酒杯遞到凝瑤面前:「這酒杯中,我已放了砒霜,你喝了吧!」


「時至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可是在這梨樹下,留下詩詞的人嗎?」


「不是。」曲凌封背對著她,決然道。


凝瑤顫抖地端起毒酒,送到嘴邊,一滴晶瑩淚水從眼角悄然地滑落。


八、


「砒霜之毒是我所下,郁氏夫婦和你妹妹皆是因我而死,該償命的是我,而不是她,」梨樹後竄出一個身影,奪過凝瑤手中的毒酒一飲而盡。


凝瑤抬頭一看,她愣住了,飲下毒酒之人竟然是徐府管家杜慕楠。


而見到此番情景,曲凌封也是一臉的驚愕。


杜慕楠緩緩地除去遮面的輕紗和臉上的痂,露出的是一副絕美的俊顏,那容顏正是凝瑤一年前在綉坊所見的那位年輕公子。而後,他含著笑意緩緩地走入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口中喃喃地念道:「凝斕我來了,只是我沒能完成你的遺願,照顧好你的妹妹……「


之後,他念了一首詞,和著漾起的湖水拍打堤岸的聲響,從黑夜中幽幽傳來:「憶舊遊,邃館朱扉,小園香徑,尚想桃花人面……」


凝瑤凝望著杜慕楠嘴角流下的血痕,凄然地說道:「原來是你!原來你就是在梨樹下留下詩詞的人,也是一年前我在月下所見之人……所以你叫杜慕楠,所以你會在一年前扮作客人來到綉坊,原來我一直尋找和等待之人,竟然一直與我近在咫尺……」


在一年前,凝瑤曾在父母的忌日背著表嬸,獨自一人來到過聊城。


那日夜裡,她回到了郁府,也是在這棵梨樹下,她躲在假山後,見到了月光中的兩個頎長的身影,執手凝望,淚語哽咽。


遠遠地,凝瑤依稀聽到女子哽咽的言語:「公子,你我相知相守,時至如今已有三年。三年前我淪落風塵,在沁香樓之時,為保全清白,我早有一死之心,而你卻重金為我贖身,而後待我呵護有佳,與我月下賞花,賭書潑茶。那時,我只有一個念頭,就將此生付與了吧!可沒有想到,你竟然當年對我父母下毒之人!當年,我在席間聽得蘇老爺妄語,以為他便是害死我父母之人,便趁他微醉,在湖側賞花之時,推其入水,而今日聽得你在我父母墳前之言,才知竟是枉殺一條人命……我曾在父母的靈柩前起誓,必手刃下毒的仇人,如今看來手刃仇人,怕只是不能了!你走吧,今生你我視同陌路,不再相見……」


月光如水,幽幽地瀉落了一地的銀白。


男子走了,帶著凄涼的笑意失魂落魄走了,月光下他遠去的身影顯得異常的落寞與憂傷。


男子離開後,女子便在湖畔蹁躚而舞,悲戚而歌,她的身姿婀娜嬌好,舞衣輕柔靈動,恍若月下的仙子,美不勝收,可就在那番歌舞之後,她便投身於湖水中。當凝瑤洞悉女子的意圖,跑到湖畔時,她的身體早已被冰涼的湖水所吞噬,沉入湖中。而那投湖的女子,正是她分別多年的姐姐凝斕。


似雪的梨瓣紛紛下落,在湖面盪起了點點的漣漪。


凝瑤眼見著杜慕楠的身影消失在了鋪滿梨瓣的湖水中,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姐姐當年要毅然決然地投身於那冰涼的湖水中,那是因為她確實生無可戀。那一刻姐姐心中的疼痛,一定正如她現在的一般,悲痛決絕。


九、


第二日,杜慕楠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時,嘴角依然含著一絲笑意,死亡或許對他來說就是一場解脫,一場救贖。


那日,徐府的下人一見到杜慕楠的面容,有人就當場暈厥了過去,眾人都大驚失色地叫道:「少爺!」


是的,杜慕楠就是徐府的主人徐洛辰,直至他的離開,他都沒有告訴任何人,十年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因一時的不慎,而如今,這一切都已隨他的離去而煙消雲散。


十年前。


年僅十四歲的徐洛辰隨父母到聊城省親,為了追捕一致誤入集市的野兔,尾隨野兔偷偷翻牆進入了郁府。在追趕中,不慎打翻了廚房中儲葯的藥罐,藥粉散落到了蓮子羹中,正巧當時有人經過,他怕被人當做小偷捉住,又要被父母的責罰,便倉皇逃出了郁府。


一月之後,他才得知那藥罐存儲的是劇毒砒霜,蓮子羹葯死了兩個人,一個是郁家老爺,一個是郁家夫人,還聽說街上死了一個女童,七竅流血,那死狀與那郁氏夫婦如出一轍。


在得知郁氏夫婦留下兩名孤女後,他便匆匆趕回聊城,可那時的郁府早已是人去樓空。後來經過多方打聽,他終於得知了凝斕下落,並在沁香樓中替她贖了身。經過多日的朝夕相對,他漸漸對凝斕產生了愛意,他本以為可以這樣一直下去,然而卻在一年前,被凝斕聽到了他在郁氏夫婦墳前拜祭的言語。凝斕投湖後,他本想隨她而去,但凝斕卻留下書信,讓他照顧自己妹妹凝瑤,所以,他便隱去姓名,改名杜慕楠即『獨慕斕』,易了容貌,成了徐府丑不可言的下人,以償還他對凝瑤的虧欠。那梨樹下留下的詩詞,便是他對逝去的凝斕的祭奠,可凝瑤卻因為這些詩詞對他萌生了愛意。


十、


自從徐洛辰離開後,凝瑤終日都坐於梨樹下,痴痴地望著那碧波蕩漾的湖水,只是這梨樹下再也沒有那柔腸百結的詩詞。


細雨敲打著落滿梨瓣湖面,在水面漾起了點點漣漪。曲凌封撐了傘,站在凝瑤的身後,小心翼翼遮擋著她。


「你的病只要再醫治月余便可痊癒,你真的要就此作罷嗎?」在一段沉寂之後,曲凌封關切地問。


「不用了,」凝瑤望湖水,冷冷地回答,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曲凌封想再說些什麼,輕啟了唇齒,卻只是望著鋪滿春色的湖水發出了一聲輕嘆。


其實,在這段相處的時日里,他心中早已暗暗對她萌生了傾慕之心,他想告訴她,他願意帶她浪跡天涯,呵護她一生一世,可終究覺得難以啟齒,因為他知道他並非是她所等待之人,她所等待之人雖非他所殺,可卻是因他而死。


十一、


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二年的初春,在一個凄冷的雨夜,凝瑤在古梨樹下含著笑意離開了塵世。那一年,那棵古梨樹開出了最潔白無暇的花朵。


有人言,見到凝瑤與梨樹下身著白衣的女子一起蹁躚起舞,踏月而去;又有人言,見到凝瑤與梨樹下悲泣的郁氏夫婦,攜手離去……


至此之後,郁府內再不敢有人踏足,只是偶爾傳出陣陣凄婉的琴聲,而那棵古梨樹年年都長得枝繁葉茂,但卻再未開出那如雪如煙的瓊花。


伊人去,梨花碎!(原標題:花影寂寂·相思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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