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展覽引發的英國藝術運動 震驚藝術不再是主流

二十世紀80年代之前，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當代英國藝術家把震驚藝術視為主流。但是，在1988年一切都改變了，以達米恩·赫斯特為首的十六名金史密斯學院的學生，創辦了一場以「凍結」為主題的展覽，這一展覽也成為了英國藝術運動的核心。

「凍結」對現今來說稱得上傳奇，但這次展覽的背後故事比其暗含的聲譽更加混亂。在由泰晤士河和哈德遜出版社所出版的《藝術狂怒！英國藝術革命的故事》中，作者伊麗莎白·富勒頓在這本新書的摘錄中，深入探究了自我、才華、爭執以及「凍結」的醜聞。

「凍結」展覽於1988年8月7日星期日正式開始，馬特·克里肖為了這次展覽一度身體受損。他的雙手撕裂出血，為了這次展覽他連續三天一直在為裝置藝術不停工作。在霍斯頓夜總會酒吧輪班之間，他一直在切割鍍鋅鋼板的表面並且鋸斷15個熒光管燈箱。

馬特和他的朋友們還在一直為能讓參觀者到訪時可以看到「凍結」展覽中最經久不衰的圖畫而努力。一幅名為《彈孔》的畫作，將一張人頭部受傷的照片局部放大，分割放置到15個燈箱上照的反光——如此難以忍受程度的放大，讓看到圖片的人不禁後背脊柱發抖戰慄。

馬特的朋友安格斯·菲赫特斯當時也參與「凍結」展覽，馬特記得在這位朋友看過《彈孔》告訴馬特說他認為這幅畫看上去像垃圾。對此馬特說道：「當然，菲赫特斯只是開玩笑，以幽默的方式而已。但是當時我由於極度缺乏睡眠會覺得很受傷，而且事實上這只是個開始。」

歷時三周的努力工作，把倫敦港口管理局廢棄的倉庫徹底翻修，毫無疑問，另外15名金史密斯學院的學生和校友在展覽中與馬特有同樣的憂慮。這是一次很大的冒險：倫敦藝壇實際上是一個封閉的商店，而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凍結」展覽被藝術世界所接受，不是因為其體現的藝術，也不是因為展覽設在廢棄的工廠，這樣的展覽也不是新生概念：這是一場由羽翼未滿的藝術家們更 加肆無忌憚所創辦的畫廊規格的展覽，有非常專業人員製作的目錄，同時還邀請了世界級頂尖藝術家來到這個薩里碼頭的無人區觀看這場展覽。

沒有人能夠預見到這場展覽所帶來的影響。它將舊藝術世界下的傑出人才區分等級派別，並且重寫了規則。在這一過程中，將顯現出新一代的英國藝術家——野心勃勃、接近大眾觀眾並且沒有打算接受上級的允許。

蛇形畫廊前任董事茱莉亞·佩頓·瓊斯說道：「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在我看來『凍結』展覽是多麼的重要，這是一場革命，它教會我某些關於視覺、野心、慾望甚至態度的表達。」

成功或是毀滅

學生們被反覆灌輸著他們無法在藝術世界中有任何突破，隨後他們決定罷工。在「凍結」展覽的前幾個月，安格斯·菲赫特斯與同學朋友一起組織一場展覽，其中有馬特·克里肖、達米恩·赫斯特以及來自布魯姆斯伯里教育學院的阿比蓋爾·萊恩。

阿比蓋爾說道：「那是我們第一次達成共識，接著我們一起逃出這個地方的桎梏，一起做些什麼來改變世界。」

達米恩談到用幾個月的時間來創辦一場展覽，但很少部分的人認為這會成為現實，達米恩說道：「我只是覺得，一群人在一起總是會比我自己一個人思考更有益。」

在達米恩開始掌控全局的時候，他展現出自己特別有效的組織者能力。除了之前所提及的以外，達米恩挑選了一些從事令人興奮工作的學生，例如攝影師娜 娜·梅雷迪思、史蒂文·亞當森、應屆畢業生斯蒂芬·帕克和理查德·帕特森，以及以黑色在白色帆布上繪製名人的概念性肖像並絲印其姓名的理查德弟弟西蒙。

臨近薩里碼頭，安吉拉與莎拉·盧卡斯一同居住的的摩天大樓公營公寓的頂層成為「凍結」展覽籌劃期間的控制中心。在這裡，達米恩可以跳下床、半裸或是宿醉不醒，想方設法打電話聯繫相關事宜，他與生俱來的口才也因為他在電話市場調研公司的工作經歷有所增強。

薩拉笑著說道：「達米恩總是取笑別人，他嘗試去賺錢，不務實但同時他可以隨機應變，這是很有用的。」達米恩莫名其妙的說服地產開發商約克公司為目錄 編入贊助1萬英鎊（相當於現在的24000英鎊），而且他還說服倫敦碼頭區開發公司提供倫敦港口管理局廢舊的倉庫作為展覽會場，並且該公司贊助了4千英鎊 （現在的9700英鎊）作為藝術材料經費。

效仿藝術元老級經紀人安東尼·德奧菲畫展中複雜的目錄，達米恩請來頂級設計師托尼·阿列芬、攝影師愛德華·伍德曼以及金史密斯學院導師伊恩·傑弗里共同撰寫目錄。

傑弗里將展覽主題定為試圖捕捉瞬間的定格。事實卻十分平淡無奇。阿比蓋爾·萊恩記起與馬特·克里肖、達米恩·赫斯特以及邁克爾·蘭迪一起匆匆吃意式寬面加生菜做午餐時討論展覽的相關細節。阿比蓋爾說道：「吃的是苦苣，天曉得是誰提的，但是而後我們的話題就從苦苣轉到『凍結』。」

達米恩是一個愛冒險並且善於炒作的人，他做出一系列瘋狂的噱頭，如爬到莎拉·盧卡斯家陽台的外面，爬到安吉拉·布羅奇公寓的十三層。或者，安吉拉說道：「他會在電梯里，讓自己在角落中非常快速的跳上跳下，他會做出許多類似的事情，嚇到所有人。」

然而儘管周圍一片歡騰，達米恩仍然證明其極高的辦事積極性。他發出機打信件，上面列出詳盡的展覽工作計劃，激勵每個人發揮自己的重要性，一直鼓勵大家說「這會是非常成功的展覽！」

自豪與榮耀

在「凍結」展覽開始的當天所拍攝的知名照片中，再也不見幾周前爭執和辛勞。在達米恩的值班名冊系統下，學生們改造這一荒廢的場地、用砂紙磨光地板表面、撕裂散熱器、重新改裝電燈、用木板阻隔門窗、清理鴿糞。

健康和安全基本上沒有保障，除了馬特·克里肖的手傷還有其他工作夥伴受傷。安雅·蓋拉西奧在澆築地板雕塑時，熔鉛濺到她的靴子里後立刻送往醫院最終造成三度燒傷。西蒙·帕特森兩次腳上踩到生鏽的大釘子。

展覽繁重而累人的艱苦準備也為緊密團結的群體帶來深遠的情緒影響。激烈的爭吵的爆發也是每個人都渴望達到最理想的展覽效果。

安雅說道：「真的很討厭，你會看到人們牙齒不停爭吵。」

故障線路主要由誰和誰一起睡決定，應為16位參與者中有一半都是情侶。菲奧納·瑞伊的男朋友斯蒂芬·帕克堅持認為薩拉·盧卡斯的碎鋁形式沒有達到展覽的等級。

菲奧納說道：「我記得有一次特別糟糕的爭吵在『凍結』展覽中，我們轉過身，達米恩坐在地板上陷入困境，他有一個鐵鎚，接著他就拿鐵鎚撞頭，直到我們停止爭吵。」

達米恩的朋友多米尼克·丹尼斯在最後一刻從展覽上除去，儘管其作品在目錄上占重要位置，安雅回憶道：「真的很殘酷，因為他確實為展覽出了很多力。」菲奧納表示，大家一致認為他的作品過於表現主義，而且不符合其他作品的「酷、諷刺超然」。

儘管達米恩是「凍結」展覽的組織者，也免不了受到攻擊。

西蒙·帕特森說道：「很有趣，因為達米恩除了作為策展人，其作品並不適合這次展覽。」

最後，西蒙的哥哥理查德爬上梯子安裝並取下大眾不喜歡的作品。理查德說道：「將達米恩的雕塑作品取下我並沒有太大感覺，我始終認為沒有那個作品展覽會更好。」西蒙表示，達米恩很惱火，但是又太過疲憊因此沒有抗議。

然而，「凍結」展覽的成功實現讓團隊黯然失色，儘是傷痛和辛苦折磨。儘管工作艱苦，希望 渺茫，一切都是從無到有。最難忘的是安吉拉·布羅奇的性感的閃爍燈泡、西蒙·帕特森的人名肖像、馬特·克里肖的《彈孔》、伊恩·達文波特的畫作、加里·休 謨和菲奧納雷、安雅·蓋拉西奧的裝置藝術滑鐵盧，用大量的鉛製成，用不可預知的網格與工業地板膠水相混合。

少部分的藝術家們還記得「凍結」展覽的開幕式。達米恩在展覽的兩部分節目上錯誤的購買了酒精飲料。難以避免的在開幕式上喝醉了。

馬特說道：「在開幕會上有爭鬥、嘔吐還有平常的惡作劇。」邁克爾·蘭迪讓人將喝醉了的達米恩載回酒吧。

「凍結」展覽的第二天，和對面的摩天大樓著火了。畫廊主卡斯騰·舒伯特說道：「一個公寓樓著火了，場面非常壯觀，對於晚上來說有特別大的破壞規模，黑煙滾滾。」

「凍結」展覽是新藝術運動推出的適宜先驅，這場展覽反映了城市一切光榮冷酷中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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