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倒在路邊一堆人看熱鬧無人施救，我衝進去卻被嚇得連連後退

故事 04-07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鳳凰 | 禁止轉載

傍晚時分，天氣微涼，從城裡到鄉下只有早晚兩班車，還有5分鐘最後一班車就要到了，我緊了緊身上的薄外套向車站趕去。

還好車還沒來，我輕喘一口氣，好整以暇地等待最後一班車的到來，全然沒覺察出周圍的異樣。

「哎呦，真可憐，也不知是死是活，嘖嘖……」旁邊的大媽一邊搖頭一邊嘆息，引得旁邊人也哀嘆連連。

發生什麼事了？許是我的眼神太好奇，許是正想找人訴說，大媽朝一旁努努嘴，「喏，就那，躺著一個小夥子，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唉，可憐吶！」大媽再次嘆息，周圍又是一片嘖嘖哀嘆聲。

我朝大媽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人行道旁的樹下稀稀拉拉圍著一小圈人，好奇心促使我移步前去。

當我真正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內心的震驚難以形容。

一個精瘦的男生側躺在樹底下，四肢蜷縮著，黝黑的手臂使得上面那青色的刺青更加醒目、猙獰。挑染的黃色長發遮住了大部分的臉，看不清相貌，但能從唇邊稀疏的絨毛可以看出這是個少年。許是倒下來還有過掙扎，黑色長衫和破洞牛仔褲上粘上了黃色的灰塵。

他就這麼躺著，一動不動，連呼吸的起伏也難以察覺。死了嗎？我內心一怔，後退一步，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深深的恐懼。周圍人似與我想法相同，都不敢近前一探究竟，對死亡的恐懼流露在每一個人的眼中。

「警察來了！」有人喊道。

警笛聲由遠而近，警車很快就來到人群聚集處，車門「哐當」打開，是那麼的急促，然而車上人的動作卻又是那麼緩慢，寂靜了片刻之後，身著黑色警服的一高一矮兩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整理了下腰帶，然後談笑著向事故中心走來。

是的，談笑著，可能這種事對於見慣大場面的警察來說已是司空見慣，還不足以讓他們擺出緊張的神色。

「怎麼回事？」矮個子警察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問道，沒有人回應他。

「喂！」他繼續用腳踢了踢少年，外力促使少年的身體晃了晃，但復又歸於靜止。

終於意識到另一種可能性，站著旁邊的高個子警察蹲下來，伸手試探了下少年的鼻息，搖搖頭站起來，周圍又是一片吸氣聲。

「別看了，散了吧，散了吧！」高個子警察向圍觀的人揮了揮手。

「死了，通知人過來處理吧。」高個子側頭對矮個子說道，沒有一絲震驚，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動，矮個子從容地拿起腰間的對講機。

公交車來了，我不敢再看下去，轉身向公交車疾走而去。

車上吵吵嚷嚷，充滿人的氣息，但依然無法將我從對死亡的恐懼中拉出來。

「他是誰？今年多大？為什麼倒下？他的家人又在哪裡……「一個一個問題混亂了我的思緒，我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知道。

我想起了我的堂弟，初中畢業就混跡於社會。沒有學歷，找不到好的工作，賣力氣吃苦又是他不屑的，於是拜大哥，結兄弟，打群架成了是他年輕生命的全部。

和躺著地上的少年一樣，青色紋身盤桓著他整個手臂，他抽煙、酗酒，甚至嗑過葯，他說他是個不良少年，自以為很酷的不良少年。

「姐，你知道刀砍在身上什麼感覺嗎？」他叼著煙，痞痞的樣子，額前黃色的長髮遮住了大半的臉。

「什麼感覺？」我問。

他撩起衣服，一道斜長的傷疤赫然顯現，就像粗壯的紅色蚯蚓爬行在瘦弱的年輕的身體上，那麼的猙獰、醜陋。

「怎麼弄的？」我驚呼。

「有次我們大哥被另一個地頭的大哥圍攻，兄弟們知道後抄傢伙過去支援。一去，嚯，好傢夥，對方二十幾號人，個個拿著砍刀，鐵棍，見到我們就砍，跟不要命似得，我一不留神就中招嘍！」他彈了彈手中的煙，「縫了18針！」比出八的手勢，笑了，彷彿很滿意八這個吉利的數字。

我的心一揪：「傷得這麼重，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咳，我沒告訴家裡人，我媽要是知道了還不直接嚇暈了啊，那段時間都是我大哥找人照顧我的。」他滿不在乎地撩了撩額前的長髮。

那年他才17歲，還是個未成年少年。

鄉下重男輕女，他從小就備受家裡的寵愛，叔叔嬸嬸什麼都盡量滿足他，要星星不敢給月亮，也就養成了他專橫跋扈的性格。嫌念書沒意思，初中沒畢業就輟學浪跡社會，拜了大哥，跟著兄弟四處浪蕩，有錢時歌廳舞廳不醉不歸，沒錢時裝作兇狠的樣子去收「保護費」。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她們崇拜他的豪氣雲天，他嫌她們太嬌氣難伺候。

聲色犬馬，不問未來。他覺得那樣的日子真是瀟洒，他沉迷於這樣的生活。

「難道你不怕嗎？」我問他。

「混社會嘛，哪個沒挨過打，自己有點眼力勁就行了。」他仍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難道你要一直這樣下去？」

「肯定不會，也行某一天我會回家當個廚子，也許某一天就進去了，道上很多兄弟都這樣。」他朝我眨眨眼，用略顯輕鬆的語氣說道。

當時我的心裡是悲涼的，他是我的堂弟，我的親人，我見著他墮落，卻拉不回他。那個躺在地上的少年，他那短暫的人生是否也曾重複我堂弟的軌跡？我的表弟是否也會重複他的人生軌跡？我害怕後一種可能。（原標題:倒在路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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