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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兄拋棄他病死在破廟,怨念化成人形他開始慘烈報復

被父兄拋棄他病死在破廟,怨念化成人形他開始慘烈報復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Will.C | 禁止轉載


悠久之記憶

纏綿之情


鋒利之刀刃


愛人之血


1

鳥鳴,風聲,陽光,流水,山林間雖沒有見到落葉,卻也聞得見一絲秋日的味道了。也許是剛剛下過了雨,空氣中有些許的涼意,樹與樹之間長滿了剛剛冒頭的蘑菇。


踏著輕盈的腳步,手腕挽著竹籃的少女在還未乾透的樹林中穿梭,見到美味的蘑菇便會隨手摘起放入籃中。現在已經將近中午,正是太陽最辣的時候,山林的上空正冒著一陣陣蒸汽,同時也是少女歸家的時候。正當少女按著原來的路線返回時,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土坑被五顏六色的蘑菇給填滿了。


「咦?這蘑菇的顏色好奇怪,從來沒有見過!」


少女走近,看見那些奇形怪狀的蘑菇散發著奇異的微光,淡淡的香氣正從土坑中散發出來。雖然祖母早已叮囑過那些長得絢麗多彩的蘑菇是萬萬碰不得的,但是從未見過這般奇特的蘑菇的少女還是在好奇心的推動下一步一步地向土坑靠近。等到少女屏住呼吸近距離觀看那些蘑菇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堆土坑中的蘑菇發出了「唔」的叫聲,接著上下起伏地蠕動起來,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少女雖然被驚嚇到了,但是更加好奇那裡面藏著的秘密,於是捂住嘴巴將頭探了過去,才發現在那堆蘑菇下有一張人臉!

「唔——救救我!」


那被壓在蘑菇下面的人發出微弱的聲音。


少女丟下手中的竹籃,整個人跪在地上,雙手撥開漂亮的蘑菇,才看到了一張清秀的臉。那年輕男子的樣貌美麗得讓少女驚嘆,而更加令少女驚嘆的是那些散發著微光的美麗蘑菇原來是長在這青年的身體上的!


等到影月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一位可愛的少女,她露出整齊的牙齒,正對著影月笑。


「你終於醒了!」

影月的視線還有些模糊,但是腦袋很是清楚地記得自己在雨天滑倒掉進了泥坑當中的事情。


「我叫做雪梅,你叫什麼名字呢,身體長著蘑菇的怪人!」


「蘑菇……」


影月這才完全清醒過來,他一躍坐了起來,四周檢查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才大呼了一口氣出來。

「嘻嘻,你身上的蘑菇已經都被我摘掉了哦!不過奇怪的是它們一被摘下來就化作灰燼消失不見了。」


影月搔了搔頭,無奈地嘆氣。


「那個,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是我身上長著的『穢』而已。」


「果然,果然你就是除穢之人呀!」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影月回頭,只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從門口進來,正朝自己走來,眼睛顫抖著就要流出淚來。少女稱呼一聲「祖母」之後便上去攙扶著她。


老婦人走到影月跟前,用自己滿是皺紋的手撫摸著影月的臉頰,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年輕,貌美。」


影月身子稍稍往後,看著這個陌生的老婦人感到不解。


「請問你是?」


老婦人像是早就預料到影月會不認得自己一樣,從兜里掏出了一把牛角梳子,上邊雕刻著數朵梅花。


「你還記得嗎?這把梳子?」


影月盯著梳子看了一陣,上邊的梅花朵朵清晰,就跟當初自己握在手上的那一把梳子一模一樣,接著再將目光轉向滿臉褶皺的老人,然後閉上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2


「殺人了!」


伴隨著撕心的喊叫,男子跌跌撞撞地從一所大宅子的正門跑出,他的臉色鐵青,映著地上的白雪就像個死人一樣。


影月眯著眼,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子在雪地上摔倒又爬起,接著朝自己跑了過來,他一面跑一面大喊著,「殺人了,殺人了,救救我,救救我!」


幸好周遭沒有人,不然這裡肯定會變得熱鬧非凡。


影月踩著白雪,發出破碎的聲響,朝著大宅的方向走去,迎面過來的男子早已淚流滿面,他身上的血跡到處都是,衣服,鞋子,雙手,頭髮……


「殺人了,殺人了,那個魔鬼一般的女人殺人了!」


影月只是看了一眼這個驚嚇過度的男子,並不打算去理會他,只從他身邊經過,沿著血跡走進了大宅子裡面。蕭牆後面的花園裡栽種著許多的梅花,枝條上掛滿了積雪,看不到一絲生氣。影月走過花園,腰間的鈴鐺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呼吸的宅子里顯得格外響亮。


跨過步檻,客廳間橫豎排放著不少的屍體,有衣著鮮艷的,也有身裹粗布麻衣的。那血腥的味道要是在夏天一定能令人發嘔。屍體堆疊在一起,差不多有幾十人,估計這一家老少包括傭人在內全都在這了吧,除了剛剛逃出的家丁以外。


「啊呀呀,真是了不得,竟然殺了那麼多的人。」


影月在鼻尖前揮揮手,嘴角露出奇怪的弧度。


屍體堆的正中間那個手握柴刀的女子稍稍抬頭看了看影月,露出了微笑,接著舉起柴刀,盯著刀鋒上不斷滴下的血滴發獃。


「你的雙眼被人蒙蔽了,不,不對,那不是人……」


影月早已注意到女子身後的屏風處有一個不尋常的影子,他站得筆直,正側耳聽著影月的話語。


「竟然能夠看得到我的存在,你是什麼人?」那影子說。


「我是除穢之人,而你就是穢!」影月伸出手,指著屏風上那男人的影子說。


「穢?所謂何物?」


「難道你連你自身是什麼都不知道嗎?因感情深重而殘留於世的幻影,你想要再殺多少個人?」


「已經足夠了,我不會再想殺人了,芊蕙也一樣。」


「芊蕙」指的是正舉著柴刀的女子,她原本身上潔白的絲綢已經印上了不少的紅斑,就像外邊的雪地上沾染著血滴一樣。


「哦?若是這樣你的那份感情應該已經消亡了才對。」影月說著走上前,跨過面目猙獰的屍體,來到芊蕙的身邊,用手接過她的柴刀,扔到了一旁。


「哈哈哈,那看來我並不是你所說的什麼『穢』呢!」


屏風上的影子轉過身來正對著影月。


「不,我不會看錯的,我的這雙眼睛是不會出錯的。」


「也許這一次你就錯了。」


「若我真的錯了,那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嗎?是怎樣的存在嗎?」


「……」


影月輕蔑地笑了一下,接著說,「看來你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幫你一把吧。」


「怎麼幫?」


「你可還記得你曾身為人的時候?或者說你還存在於人的肉體之內的時候。」


「哼,我當然記得!」


影子揮了一下長長的袖子,接著說,「我是這唐家的二公子,是受人萬般愛戴的少爺。」


「二公子嗎?我可沒有聽說過這唐家裡有一位二公子呀。」


「那是因為我在十歲那年就已經死了!」影子先是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接著又開始懷疑自己,「我死了?我怎麼會——死了?」


「看吧,你果然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如果我死了那現在的我究竟是什麼?靈魂?」


影月搔了搔頭,嘆一口氣說,「你可不是靈魂這般高尚的東西。」


「那我是什麼?穢?」這唐家二公子開始變得激動起來,那影子手舞足蹈地,有些失去了方向。


「不要停下來,繼續回想你的過去,你是怎麼死的,死的時候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我是……我是病死的!那年也是這樣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們住在破爛的寺廟裡,哥哥陪在我的身邊,父親,父親也在,他手裡拿著藥單,顫抖著,父親拿著藥單的手顫抖著……」


「然後呢?」


「然後父親走了出去,他留下我跟哥哥,自己一個人走了出去,消失在雪裡。破爛的寺廟裡只有我跟哥哥兩個人。」


「破爛的寺廟,你難道不是受人愛戴的富家二少爺嗎?」


「我是!我——我不是——


那時候的我們還窮困潦倒,還沒有成為鎮里最富有的人家。我的病,只是簡單的發燒而已,但是我卻死了……」


影月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情感的波動,那黑色的氣息正纏繞著他的身體。


「你是怎麼死的?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我——我是被父親拋棄了!他當時手裡有一筆錢,唯一的一筆錢,足夠支付我的藥費,可以讓我繼續活下來,但是他卻放棄了我,他置我於死地而不顧。」


影月可以清晰地聽得出哽咽的聲音。


「我正生著病,全身發燙,好難受,父親請來了大夫,他替我診斷,給我開了藥單,只要喝了葯我就能好起來了,但是父親卻不願意救就快要死掉的我,因為他手中的錢是他用來做生意的,這是他唯一發家的本錢。『爸爸,我好冷,我好想住在溫暖的大宅子里』,哥哥這樣說了,對,他確實這樣說了。他們為了能夠發財拋棄了我!」


影月從鼻腔中呼出一陣嘆息。


「我記得他這樣對我說,『你的病來得真不是時候,要是你能夠撐過這一難關以後我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在他看來,我的生命比不上金錢。啊,沒錯,就是這樣的,哥哥也一樣,他從來都不關心我這個弟弟,只知道討好父親,要走一切的好處,我從出生就一直干看著,看著哥哥有好衣服穿,看著哥哥有大果子吃,我卻只能餓肚子,而父親就只對我說,『他是長子,一切都得用好的,將來還得要繼承家業』。」


「所以呢,你在臨死之前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


「我恨,我恨他們,我想要得到他們的一切,我為什麼就一定要死在十歲,我為什麼就不能得到別人的愛,所以我是抱著對他們的恨閉上雙眼的。」


「看來你並沒有完全忘記你的過往。」影月搔了搔腦袋說。


「穢,指的是由某種深厚到可以影響現實世界的感情幻化而來的存在,是感情的實體化,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得到穢,但是卻會受到穢的影響。所以,你是由深厚的恨意而幻化而成的穢!即使本體已經化作塵土,但是他的這份恨意還是留在了這個世上,並按著本體的意願像個人一樣地長大,以為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最後在關鍵點爆發出來,造成了現在這副慘劇。」


「不對,我不是穢,我不是單一的恨意!」


影月搖搖頭,走近一步,說,「那你想得起還生而為人的時候的那份快樂嗎?」


「快樂?」屏風微微浮動了一下,沉默了。


影月來到屏風前,用手指划過精美的屏風,感覺到一陣涼意。


「從裡邊出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影子聽從影月,從屏風中出來,踏著寒風,身著淡綠色的絲質長衣,梳著整齊的髮髻,眉宇間透露著英氣,好一個絕世的美男子。


「看來你有好好的成長呢,即使是本體早已經不在了,意志還是依照著本體的意思成長為人了。」


「唐致——」這時影月身後的芊蕙發出細微的聲音。


影月回頭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用手搔了搔腦袋,疑惑地自語,「若你只是因恨而生,此時你早已將你所恨之人殺死,你也可以消亡於天地之間了,可如今卻還能以這般姿態出現,真是奇怪。」


「也許我的恨還沒有徹底地宣洩出來吧。」


「不,我想你至今還能以穢的姿態存在,是另有原因!」影月說著轉臉盯著芊蕙看,發出了沉思的聲音,「唔,給我說說這名女子的來歷吧。」


3


影月睜開眼,盯著那張不再年輕貌美的臉,輕輕地問了句,「你是芊蕙吧?」


老婦人激動得吸入一口氣,眼帶淚花點了點頭。


「都已經40多年了,沒想到我還能夠再見到你,而你的模樣竟一點都沒有改變。」


雪梅始終扶著自己的祖母,聽著祖母與影月的對話,驚奇不已,瞪大了眼睛看著影月。


「你真是個神奇的人呢!不僅身體能夠長出蘑菇,而且還能夠40年青春不老!」


影月友善地微笑,回答雪梅,「我身上的不是蘑菇,而是一種稱作『穢』的物質,它們寄生在我的身體里,與我共同生存。因為穢是感情的幻化,一旦這份感情消失了,穢便不會存在,而有人將這些即將消亡的穢聚集到一起,像種花一樣種在了我的身上。」


雪梅已經目瞪口呆了,她發出「哇」的驚嘆聲,接著問,「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會不會覺得痛苦?」


「因為某些原因,我失去了本該有的感情,雖然留下記憶,卻再也感受不到情感,所以我得依靠在身體中種植穢來讓我體驗到感情。我身上的穢是各種各樣的感情幻化而成,也因為它們我才能夠體會到外界傳達過來的各樣情感。」


「而且這樣是一點都不會感到痛苦的,只是偶爾會覺得有些麻煩而已。」影月說著側過頭去,揭開自己的一片頭髮,讓雪梅與芊蕙看個清楚:影月的頭皮上長著幾棵細小的蘑菇。」


「這些就是寄生在我身上的穢,因為作為容器來說,我的身體有一定的限度,一旦接收到了過多的情感,穢們就會自己生長跟膨脹,因而從我的身體里冒出來,而我的腦袋就是它們大門。所以我得時不時地清理那些從我腦袋裡長出來的孢子,這樣才不會變得像被你看到的那樣渾身長滿了蘑菇。」


雪梅深深地沉浸在影月奇妙的世界裡回不過神來了,她用一半好奇一半同情的眼神盯著影月看。


「這麼說,你能夠40年都還保持著現在的容貌也是多虧了那些生長在你身體里的穢?」芊蕙只要稍稍說話,臉上的皺紋就會加深許多。


「也可以這樣說吧。」


芊蕙用一種欣慰的表情面對影月,接著緩慢地說出,「我最近似乎想起了他的面容,美麗得令人窒息。我想可能我就快要撐不住了,所以在我死去之前終於又想起了他的模樣。」


「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沒有忘記他嗎?」


芊蕙搖搖頭,「我是一直都在回想,努力地想,希望有一天能夠想起那個曾經令我心動的人。」


影月看著芊蕙幸福又悲傷的面龐,只能以微笑面對,眼神再一次落在那把牛角梳上。


4


十七歲,花兒含苞欲綻放的年紀,芊蕙披著大紅的喜袍踏進了唐家的大門。唐旭自那一夜起便成了她的夫婿,而她就再也沒有再踏出過那大宅子的門一步。


冬夜裡,芊蕙望著半敞開著的窗戶,那雪花一朵一朵地凝結在一起,落向大地。芊蕙抱著上身,以為這樣可以自己給自己取暖,可是孤獨一人守著這空房不僅是身子覺得寒冷,就連心也感到涼颼颼的。


「有人在嗎?可以給房裡加些火炭嗎?」


沒有人回應芊蕙。她用期待的眼神看了看房門,一絲動靜都沒有。她嘆氣,其實不只是因為火炭不夠的緣故,更是因為這所謂家中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嫁進唐家已經六年了,眾人期待的少公子並沒有降臨,身子單薄的芊蕙漸漸地招人嫌棄,就連下人也看不慣這個沒有生養的少奶奶。


「若不是當初你娘家千求萬求,我怎麼會允許這樣的兒媳婦過門呢。已經六年了,盡然沒有任何反應,真是沒用的廢柴!」


每日早晨,芊蕙跪在祖宗面前,聆聽著多年來一直不斷反覆的教誨,低著頭強忍著傷人的目光,有時會向自己的丈夫投去一個尋求理解與同情的眼神,卻被冷冰冰的無視了。就連做飯的廚子也會偷偷減少芊蕙的伙食,一邊做著菜一邊說著,「看來少奶奶這輩子都生不出個東西來了,給她吃那麼多也是浪費,不如留著功夫討好準備進門的二少奶奶吧。」


燈光漸漸變弱,屋子裡更加寒冷了,芊蕙的心已經不盼著丈夫能夠再回頭看她一眼,只是心中有許多的不快難以訴說。


突然,窗外梅花枝上的雪落了下來,發出細微的聲響。芊蕙朝著窗外望去,一個人影正站在那兒注視著自己。芊蕙走出門去,端著燭台,一步一步地朝著那人影靠近,才看清了那人溫柔的目光,俊秀的臉龐。


「你看的見我?」


芊蕙雖然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卻默默地點頭。


「原來還會有人看得見我呀。我叫唐致,一直都生活在這宅子里,但一直都無人能見到我的樣貌,你是第一個。」


芊蕙突然胸口湧上一股暖流,怯怯地說,「我叫做芊蕙。」


「我知道,因為我一直都有注視著你。」


芊蕙像是受到了驚嚇,但是嘴角卻微微上揚。


「我看到了你的寂寞與不甘,很多時候都想要跟你說說話,聊一聊彼此,但你我卻是無法觸及得到對方。」


「那為什麼今夜我能夠見到你呢?」


「也許是你我之間有共通的地方吧。」


「共通的地方……」


「大概是你我都感覺到了無盡的孤單與寂寞。」


芊蕙稍稍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再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在這寒夜裡私自會見陌生的男子,心裡猶豫著這樣做是否正確。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因為好奇而踏出房門,可是這種久違的心動一旦體驗過一次,那就真的是難以放下了。


「以後,我是說以後,在這梅花樹下,你我可以暢談彼此,可以撫慰寂寞。」


「啊,我正有此意。」芊蕙脫口而出,那些規矩與落寞此時全都拋到了腦後。


男人往芊蕙的身子走近一步,在燈光中望著她嬌弱的身子,伸出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拂去了新落下的白雪。


「你是不是愛上了芊蕙?」影月問。


唐致盯著芊蕙沾了鮮血的側臉,回答道,「我們彼此相愛。」


影月搔了搔腦袋,無奈地說,「也許吧,但是你應該知道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畢竟你只是單一的情感化身,而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唐致輕蔑地笑了,他牽起芊蕙的手,對影月說,「如你所說,我只是已經死去的唐致留在世間的恨意的話,那我又怎麼體會得到芊蕙的愛呢?」


影月突然睜大了雙眼,看著唐致與芊蕙緊牽著的雙手。


「你這傢伙,該不會是……」


「是什麼?」


影月沉了沉氣,說,「也許是我之前想錯了。看來你不僅是唐致留在世間的恨,同時也是芊蕙自身所產生的愛意。」


「什麼意思?」


「為什麼芊蕙會在雪夜中見得到你呢?為什麼以前芊蕙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道理很簡單,那是因為芊蕙以前不需要你,她從來沒有留意過你,即使你就在她的身邊。而當芊蕙渴望有一個人出現,可以愛著自己,可以拯救自己的時候,她的那份感情與原本就存在於這個宅子中的穢產生了共鳴,因為唐致留下的恨根本也是渴望得到父親的愛與注意。」


「你是說我是芊蕙產生的穢?」


影月搖搖頭,「準確的說你是唐致留在世間的穢,也是芊蕙渴望被愛而產生的穢,你是兩個人的兩種不同的感情產物。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唐致的恨本應該消失了,屬於穢的你卻還能夠留在世間,那是因為還有芊蕙的愛意糾纏著你。」


唐致牽著芊蕙的手更加緊了,他看著一動不動的芊蕙,用溫柔的目光。


「就算如此吧,那你打算拿我們怎麼辦?除穢之人。」


我並不打算做壞人,但是對這個世界產生不良影響的穢,就應當由我來剷除。」


影月說完,環顧了一下四周,那些已經沒有了體溫的屍體,凝結在一起的血塊,都表明了唐致與芊蕙的罪。


「你蒙蔽了芊蕙的雙眼,你利用她來傷害還活著的人類,為達到自己恨的目的,同時你也傷害了愛你的芊蕙。」


「你可曾想過,也許芊蕙也擁有著恨呢,也許痛下殺手並不只是我的意思。」


「那也改變不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唐致疑惑地看著影月。


「接下來不久,就會有人來將芊蕙帶走,她會被關進監牢,處以極刑,而我將除去屬於穢的你。」影月不帶感情地說。


唐致一下子慌了神,他激動地說,「你是說芊蕙會死?我可以現在就帶她走,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


「就算你這麼做了,也改變不了芊蕙的命運。你看她的眼神,早已變得獃滯,眼中黑色的物質就要侵佔了她的全身,最後她只會憔悴而終,而且是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如果跟穢正面接觸太久就會受到影響。」


唐致看著芊蕙原本應該明亮的雙眼,上邊墨色的物質不停地流動著,聚集又分離。


「那該怎麼辦?我不想芊蕙就這麼死去。」


影月搔了搔腦袋,手心中落下幾粒孢子。


「如果你願意承擔所有的罪,也許我可以幫你。」


唐致看了看自己的周圍,那些表情恐懼的死屍似乎正盯著自己,身邊早已麻木了的芊蕙跟一個人偶沒有什麼兩樣。


「我願意承擔所有的罪,我的罪,芊蕙的罪!只要你能解救芊蕙。」


影月伸出手,掌心處幾粒白色的孢子呈現在唐致眼前。


「這個是寄生在我身體上的穢,已經化作了我肉體的一部分,如果你吃下它的話可以暫時擁有肉身,只是這東西對穢來說並不這麼美味,而且會漸漸地將你當做生長的營養吸收掉。」


「無所謂,只是然後呢,我擁有肉身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芊蕙的身上擁有你的一部分,只要你穿過她的身體,將她身上的穢帶走,然後你再利用肉身化作芊蕙的模樣,替她接受一切的懲罰。只要你消失於世間,芊蕙就不會再受到影響了,當然,芊蕙也會忘記一切關於你的事情,因為除去了由她而產生的穢,代表著穢的這份愛意對她來說就等同於根本沒有存在過。」


唐致低下頭來,他看著影月掌心上的孢子,點了點頭。


「只要芊蕙能夠好好的,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這時芊蕙默默扭轉過頭來,用她獃滯的雙眼看著唐致的臉,流下了一行淚來。


正午,刑場上大漢正高舉著鋒利的大刀,他目光堅定,手法嫻熟,只一瞬間就砍下了犯人的頭顱,濺出黑色的血液。


影月的周圍,圍觀的群眾全都高呼痛快。


「你瞧,這殺死了23人的惡婦人連血都是黑色的!」


握著大刀的漢子對著刑場四周大喊一聲,「犯人的親屬可以上來收屍了!」


影月大步邁出,走上了刑場,眾人全都投去鄙視的眼神。影月手指間捏著乾枯的夜行草,來到那攤黑色的血液面前,輕輕地將夜行草放入其中,漸漸地黑色被吸收,血液變成了鮮艷的紅色,夜行草也開成了一朵白色的花。


影月一口吃下了白色的花朵,嘴中苦澀的味道令他皺了皺眉頭。


芊蕙在樹林中的草叢中蘇醒,她被影月告知家鄉被山體滑坡給毀掉了,唯一存活下來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那你是誰?是救了我的人嗎?」


「我是除穢之人,叫做影月。」


芊蕙目光單純,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過去,無論是與唐致之間的愛,還是曾經的孤獨與寂寞。


「我似乎記得有一個深愛著我的人,只是我忘記了他的長相。」芊蕙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落寞。


影月這才從兜里拿出一把刻著梅花的牛角梳遞給芊蕙。


「我想你記憶中的人應該是你的丈夫,這是他留給你的。」


芊蕙接過牛角梳,看著上邊的梅花,突然就流下來了。


「為什麼我覺得心缺了一塊呢?是不是只要我想起了他,我的心才算完整?」


5


「你知道嗎?後來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懷孕了!」


影月聽著滿臉皺紋的芊蕙說,極力掩蓋住了驚訝的表情。


「當時我很高興,因為我能夠為我自己愛著的人生兒育女!我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傲梅』,後來他也成家,便有了我這孫女『雪梅』。」


芊蕙幸福地說著,看向一旁的雪梅。


影月沒有做聲,因為他知道人與穢是不可能生兒育女的,這麼說的話芊蕙的孩子應該是唐致的哥哥唐旭的骨肉。


芊蕙再次握緊手中的梳子,面帶感激地對影月說,「多虧了這把梳子,我才想起了與他的相遇,在雪夜裡,在梅花下,他那般溫柔的眼神每一次想起都令人不禁落淚。雖然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回憶,但能夠在我有生之年裡再一次想起他來,就已經足夠幸福了。」


「已經忘卻的感情竟然能夠靠著自己的意志去回憶起來,你真是了不起呢。也許這份感情對你來說真的就如生命般珍貴吧。」


芊蕙的手指不停地撫摸著牛角梳上的梅花,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影月離開的時候,看到了院子中的梅花樹,葉子翠綠,在陽光下格外的生機勃勃。


「今年的冬天,這梅花應該會開得很好吧!」影月對送自己出門的雪梅說。


「這梅花是祖母種下的,她所有的日子都在盼著冬天的到來,念著開放的梅花,她說只要梅花一開就彷彿又變得年輕起來。」


影月輕撫過梅花的枝條,心裡希望今年的雪不要壓斷了這傲骨的梅花。


與雪梅道別之後,影月來到了一座繁華的小鎮,他停留在一個小販的攤位前,拿起一把牛角梳細細地看著。


「要買一把牛角梳嗎?」


「不了,我只是看一看。」


「買一把吧,我這的牛角梳可好了!」


影月對著小販笑了笑,說:「我知道,曾經我就在這裡買過一把牛角梳,送給了一位女子,原本只想給她留一個念想,沒想到竟撫慰了她的心。」


說罷,影月放下手中的梳子,繼續朝著未知的方向走去,一路過來泥巴中的腳印漸漸地變成了雪地里腳印。(原標題:穢:除穢之人)


本文轉載自豆瓣閱讀專欄《穢》,作者為Wil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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