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兩奇葩詩人：高產的乾隆、五毒俱全的龔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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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唐俑

整個清朝著名的詩人不多，除了寫《紅樓夢》的曹雪芹（我認為他在《紅樓夢》里的詩比《紅樓夢》寫得好，曹先生首先應該是一個詩人，然後才是小說家），還有一個比較著名的就是龔自珍。這位的代表作之一叫

《己亥雜詩》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首詩幾個意思呢？意思是中國要想有生氣就需要風雷激蕩，要麼醍醐灌頂這樣才能恍然大悟要麼讓人劈頭蓋臉地猛打一棍這樣才能幡然醒悟，如今這種一萬匹馬都成了啞巴的局面實在令人悲哀；天老爺啊，我勸你重新振作精神，不要局限於一種規格或方式去選用治國的人才。

站在統治者的立場來看，這首詩是地地道道的反詩。寫出這種反詩的龔自珍，在一句「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也遭砍頭的文字獄時代居然沒被弄掛掉，想想真是醉了。

乾隆 一次廁所四首詩！

當然了，乾隆皇帝也應該算一個「著名的詩人」，儘管他連一首著名的詩都沒寫出來過。這個號稱「史上寫詩最多的人」，一輩子寫了四萬三千多首詩——有學者統計為4.3萬餘首，也有人統計為4.1萬餘首，還有學者認為超過5萬首。這些數字是啥子概念呢？我們可以拿康熙年間編纂的《全唐詩》來作個比較：《全唐詩》總共才收錄了4.89萬首詩，而這些詩是2200多人花費數百年時間才寫出來的。乾隆活了89歲，實際執政63年，無論是壽命還是執政的時間，都是歷代皇帝中最久的。這位超級文藝青年，剛會拿毛筆的時候就開始用詩歌記錄生活。這樣算起來，他一年可以寫六七百首，平均一天兩首，而且速度比劉翔還快，你一支煙還沒抽完呢，人家一首詩已經寫完了。

這個「快」字，可以理解為「蘿蔔快了不洗泥」，好聽點的說法叫「才思敏捷」。寫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文學家趙翼曾親自見識過乾隆的「才思敏捷」：

上一次廁所能寫四首詩。

上個茅房也可以寫四首詩，進門一首，蹲下去一首，站起來一首，出門一首，真是不寫則已，一寫就像拉肚子一樣，一拉就收不住。可惜呀可惜，這位皇帝老兒寫了那麼多，讓人記住和被傳誦的卻一首甚至一句也沒有，任何版本的中國詩歌史，也從來沒有將其列入其中，後世的論者最多來一句：歷史價值超越藝術價值。

你說這是在誇他呢，還是在誇他呢？搞得人家在九泉之下至今灰常鬱悶：早知如此，朕就老老實實當我的皇帝，寫啥子JB詩嘛，詩這玩意兒，豈是皇上隨便能碰的！

「歷史價值超越藝術價值」這個評價，當然算是比較客氣的，有的論者乾脆明說他的詩「讀起來不順，用散文句子」，有人說從詩的技術上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每首詩都規規矩矩，但意境都不高。

「讀起來不順」「意境都不高」的東東，哪個會喜歡？哪個會傳誦？你當人家都是白痴啊！

也有叫好的。寫過《清詩史》、《清詩考證》等著作的浙江大學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教授朱則傑就為乾隆打抱不平。對於人們覺得乾隆的詩水平不高，朱教授反問：「難道大家把乾隆的詩都讀過了嗎？」「他的特點，是以文為詩。」這話又是幾個意思？意思就是以散文的方法寫詩。朱教授說韓愈、黃庭堅都是走這個路子的，只是大家「為法」不同，有的人偶爾用幾句散文，有的人通篇是散文，而乾隆屬於比較極端、幅度較大的一類。他以乾隆為「蘇堤春曉」碑寫的其中一首為例：

通守錢塘記大蘇，取之無盡適逢吾。

長堤萬古傳名姓，肯讓夷光擅此湖？

朱老師說，這首詩後兩句就是以文為詩，「詩歌的結構不同，有的三個字一對，有的兩個字一對，你讀起來不順的，就是散文的句子。」朱老師說這就是乾隆詩歌的特點：「寫一兩首好詩沒什麼了不起，最重要的是要有突出的特點，歷史上，沒有幾個詩人寫詩有特點。要看詩人對詩歌史有沒有貢獻，這是一個原則，恰好乾隆就有。」

好吧，我承認說不過朱老師，人家畢竟是教授，是專家，按照他的邏輯，智障人士的胡言亂語也很有特點，凡是有特點的都是好的，所以……所以……所以我不和他說了，我只想說說自己的趕腳：上個廁所的工夫都能寫出四首詩，怎麼讓人覺得不是在寫詩，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衝擊吉尼斯世界紀錄呢？

當然了，乾隆皇帝也不是壓根兒就沒整出過讓人傳誦的好詩，至少他那首吟雪詩就讓人「傳誦」至今：「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不料卡殼了，就像打麻將三缺一。

這是某年冬天發生的事。那年冬天雪下得很大，乾隆皇帝帶著他的文學侍從、大詩人沈德潛等一幫隨從到西湖賞雪，乾隆「開口就來」：「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彷彿早有準備似的：親，你來與不來，皇上為你寫的詩都準備好了。可惜準備不足，四個客人只準備了三個人的飯，沈德潛不愧為文學侍從，趕緊彌補：「皇上的詩寫得太好了，請讓臣狗尾續貂——飛入梅花都不見。」

可是朱老師說，這個故事不是真的，是有人為了黑乾隆爺而杜撰的，因為無論是沈德潛還是乾隆的集子里都找不到。

乾隆還有一個奇葩癖好：蓋章，以後有空聊～

龔自珍

那就算了，不說乾隆爺了，接著說另一個奇葩詩人龔自珍。

和喜歡詩歌相比，龔自珍其實更喜歡不務正業。

不少人都說龔自珍是十九世紀前期中國偉大的啟蒙思想家，也是中國近代文學的開山鼻祖，卻對他愛賭博並且「精通賭術」的事隻字不提，好像提了就會損害他的形象。實際上刻意迴避歷史人物的「負面新聞」才會「損害」其形象。每個人都是立體的，都是食人間煙火的，好人也會做壞事，壞人也會做好事，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那種對歷史人物「報喜不報憂」似的「宣揚」，實際上是對歷史的歪曲。

當然了，龔自珍愛賭博，而且「精通賭術」這事兒，也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你若問我是如何知道的，嘿嘿，我不告訴你。我願意告訴你的是，愛賭博只是龔大詩人的愛好之一，他還有一大愛好是逛窯子，除了不抽鴉片，這人基本上算得上五毒俱全。

龔自珍的時間，除了寫詩和逛窯子，都奉獻給了賭博，沒事就研究輸贏的概率，有點心得就記下來，天長日久竟然集成了厚厚的一本書，而且賣得非常好，一時洛陽紙貴，那些讀了這本書的賭鬼，不少人都贏得盆滿缽滿。

弔詭的是，而且非常弔詭的是，這個精通賭術的傢伙自己卻是逢賭必輸，而且輸得很慘，因為他不僅好賭還好豪賭，不賭則已，一旦賭起來就忘了時間忘了老婆忘了兒女，不把口袋裡的銀子輸光決不罷休。

那麼他輸了多少錢呢？

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首先得弄清楚他是高富帥還是窮屌絲。

和不少人一樣，本人從前也以為他是個窮屌絲，詩人嘛，一輩子能有幾頓飽飯吃吃，沒在人生的半道上掛掉就不錯了。銀家龔自珍才不系這樣的呢！銀家系個真正的高富帥！銀家祖上幾代都是當官的，積累了不少錢財，用「家財萬貫」來形容，那是一點也不為過的。

而且，才華橫溢的他雖然在京城當了個小官，工資不高，但是人家家裡有錢啊，家裡有錢就等於他有錢。於是他，僅僅在京做官時買的一方玉印就價值連城——「碧海雕搜出漢宮，迴環小篆字尤工，承恩可似綢繆印，親蘸香泥押醫紅」——何況上面還刻有「婕妤妾趙」。也就是說，他買到的這方玉印是趙飛燕用過的寶貝，它到底值多少錢，你儘管發揮想像力去想像。老龔對這個寶貝，也是愛得要死，睡覺的時候不摟老婆，而是摟著這方玉，並管它叫「寶燕」。

可是，這麼值錢的寶貝，這麼值錢的寶貝，這麼值錢的寶貝，卻被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做了賭資輸了！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精通賭術，為什麼逢賭必輸？這得問他自己！

看來，「在水裡淹死的都是游泳高手」這個真理，不僅放之四海而皆準，放之古今也皆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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