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雲去 | 出太原記

原文題為《出太原》，來自微信號野渡。好友魏迪的作品。此刻錄在這裡，別有寓意。

當時或是初秋。你我就在汾河的橋上，行人稀少。十一二點鐘。我們在橋上一路說著話慢步行走，橋上的燈火依次熄滅，四下逐漸漆黑，只有遠處兩座同樣橫跨在汾河上方的橋上，閃爍燈光，這座橋在中間。安靜如墨的夜空下，你偎依在我懷裡，大橋隨著燈光熄滅繁華退散。有飛機飛過，你仰起頭，看著飛機，又望向我說：再過三天我也要飛走了，很遠。

後來當我決心要離開太原的那一刻，心頭隨即湧現、最不舍的竟還是這汾河。我曾多少次路過這裡，來來回回。晴天、雨天、霧霾天或颳風天，乘車、步行、騎摩托車，日暮或夜晚，偶爾身邊有人陪伴。橋上匆忙的行人像夜色中的車流拖出的長長的橘黃色的光，在我身邊來來回回穿行像是永不會停息。只有汾河這條人工河，一直是靜止的。沒什麼生機。

我離開太原以後，那些在靜默喧嘩中溜走的時光和那些遠去的人和事，抽象為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每當想起，心中不忍。我最美的年華，消逝走遠不知去了何方。

我和幾個朋友吃散夥飯的時候，大家說從我這裡聽了太多次說要走，終究還是沒離開。那天喝了一些酒，太多想說的話我未說出口，我仔細望著每一個人，情緒雜亂不成詞句，都在心頭。

我來到了北京，這座我一直不喜歡的城市。只記得當天的高鐵一頭衝出山西的茫茫黃土與山原，後來便一頭扎進了白茫茫一片被霧霾覆蓋著的華北平原。下車時天色黑暗，車流涌動，我提著一麻袋匆忙塞滿的行李尋找旅店，分明如喪家之犬。

我來北京之前，一個多年的朋友曾來到我家，他站在窗邊望著被骯髒的空氣遮蔽的遠處抽煙，我坐在地板靠著床抱著煙灰缸低頭抽煙，兩人一言不發。過了許久他回過身，我說：那天你說你看到那張老照片想哭。他說：你也不看我當時身邊站的是誰。他臉上笑容生硬。那是2012年深秋的一張照片，在汾河岸邊，秋風凜然，他身邊站著他喜歡的女人，他一直說她也喜歡他。

「當時我望著眼前的汾河的時候「

」你是不是感覺全世界都是你的「

」我女朋友問過我，你想回到當時的狀態嗎？我說不，我想回到那個時代結束的時候，我想重新選擇，重新選擇我要走的路。「他臉上一片沉默，有種說不出的茫然。

我不願回到任何一個時代。當一個時代結束的時候，我就轉身出走。

20160308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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