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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晚抱我入睡,卻沒讓我成為他真正的女人

他每晚抱我入睡,卻沒讓我成為他真正的女人十二年前,他滿門遭屠。被師傅左青帶去練武的他和弟弟逃過一劫,為了保護他和弟弟,左青以一己之力攔下追兵,血濺當場。逃亡後的他和弟弟司徒墨改名換姓為夏侯昌與軒轅嘯,為了不讓敵人發現,分道揚鑣求生存。


軒轅嘯上船當了海盜,頭一年過著被海盜抓來練拳、日日鞭打的日子,之後靠著才智及武力,殺出了一條血路,成為東羅羅國東南海域上的海盜霸主。


他則是先被東羅羅及北荻兩國邊境的「薩西」部落擄為奴隸,成為巫醫試藥的「葯人」,求生求死都不可得。幸好他得到薩西部落長老之女的幫忙,逃出部落,繼而在古墓邊為東方荷所救。其後,經商有成,成了北荻國富甲一方的富商。

多年來,他的心裡除了恨,什麼也不懂。多年來,他不眠不休地奮鬥著,就是為了成就復仇大業。多年來,他幾乎不曾一夜到天亮,夜半三更必定要醒來。


因為十二年前的三更,他的家人死於非命。


今夜,夏侯昌冷著臉,側過身準備起身。


身邊的女子名喚華姬,雖然很會討人歡心,但是細數一下,竟已留下十天了,太久了。

「明天醒來後便離開吧。」夏侯昌聲音冷得沒有一絲人味地說。


戴上銀制半罩面具後,夏侯昌頭也不回地走出寢房,一名婢女連忙送上黑色錦袍讓他披上,再領著他走向內室。


夏侯昌走進白玉鋪成的浴湯里,四名婢女旋即上前擺好布巾、熱茶及一盤果子,卻沒人敢抬頭多看夏侯昌一眼。就算此時他臉上的銀制半罩面具拿了下來,想來也不會有人發現。


因為府內的東方姑娘早交代過,主人性子冷厲不留情面,若不試圖討好,一心做好分內事,什麼賞賜都會有的。但若是不聽勸,隨意打量主子或者亂說話,他們這些買來的奴婢生死便由不得己了。


婢女們做完事後,無聲地退了下去。

夏侯昌鬆開發冠,拔下臉上的銀制面具,露出雙眼及額上焦黑如炭的猙獰疤痕。


簡單沐浴一番後,他換上另一襲全新黑色錦袍,再度戴上面具,長發披散在身後地走出「尋歡院」。


沒走向自己居住的「東方院」,他先去了上官大夫那裡把脈,之後再沿著庭院里的河道而行,經過一處荷花池之後,看見河道末端那座還亮著燈的「聽荷院」,他緊抿的薄唇,這才微微一揚,有了些許歡快之色。


他加快步伐走進「聽荷院」,只見大廳里東方荷正伏首在案頭,手裡搭啦搭啦地撥著算盤珠子,柳眉微蹙著。


「為何還不睡?」他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睡了,還不是又會被你吵醒?」東方荷頭也不抬地繼續撥著算盤。


夏侯昌抽去她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扔,一把拉起她走向內室。


東方荷裸著足被拖在他身後,望著他濕淋淋的發,想起他已沐浴所代表的背後意思,心頭不禁微痛了下,但鵝蛋臉上卻未露出半分情緒。


「頭髮為何老不擦乾?」她說。

「你不在那。」夏侯昌把兩人都拽到她的卧鋪之上。


「替你管這一家子大小事還不夠,連你沐浴都要管嗎?」她輕哼一聲,半坐起身,在腿上鋪了一條布巾。「趴著。」


夏侯昌將臉靠在她的大腿,閉上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東方荷鬆開他腦後的絲帶,拿開他的面具,露出下頭猙獰的傷疤。


她低頭撕起那片足以亂真的假造傷疤,取過一丸藥膏在他皮膚上撫勻,順勢替他揉揉僵硬的肩頸後,才開始替他拭發。


「聽荷院」里的各處全設了地炕,熱氣暖烘烘地往上傳送,不消多時,他的長髮便已半干。


她低頭望著他此時看來較之白天年輕許多的臉龐,推著他往內側躺進去一些。


夏侯昌蹙了下眉,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安置在睡榻內側及他的懷裡。她被摟在他的胸前,呼吸間儘是他身上衣間那混合著雪松、檜木及乳香的昂貴香味。


「又做惡夢了?」她撫著他僵硬的後背,輕聲問道。


他嗯了很輕微的一聲,眉頭漸漸地鬆開。


「都過去了。」她說。


「等到該死的人都死之後,它才會過去。」而這一日就快要到來了。


「讓這麼多人陪葬值得嗎?」她問。


夏侯昌睜開冷眸,驀地對上她不解的杏眸。


「閉嘴。」誰都可以不懂他,但她不許。


「若想要個百依百順的人兒陪伴,就去找旁人吧。」東方荷柳眉一蹙,惱火地推開他,起身便要走人。但他橫在床鋪外側,她要離開,就得先過他這一關。可她才傾身一點,他便驀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她跪坐在原地,沒嘗試著抽回手腕,因為力氣不敵,偏偏他也堅持著不肯放。


這樣的掙扎經常上演,最終總是落得同一個下場--


她被拉回他的身邊,重新讓他攬進懷裡,臉頰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擁著她沉沉地睡去。


這一夜,亦然。


東方荷離開他的懷抱,把自己縮進榻邊最角落。


可不過一次呼吸的時間,他高大身影便再次將她攏入了懷裡。


他是需要她的,她是特別的吧。東方荷這樣告訴自己,轉身把臉頰貼回他的胸前,輕嘆了口氣。


這一次,她終於閉上眼放鬆身子,沈入睡鄉里。而那個她以為早已睡著的男人,卻在此時緩緩睜開眼,凝視著她的睡顏。


「我的。」


許久後,薄唇在她額間印了個吻,並將她抱得更緊更緊更緊,直到她在睡夢中掙扎了,他才鬆開她一點,與她並肩躺著,進入了另一個無夢的睡鄉里......


這一日,東方荷在午間醒來時,夏侯昌已經一如往常地準備離開。


東方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一座白玉荷門之外,她大叫一聲,把臉埋入雙掌之間。


誰來告訴她--


夏侯昌究竟是把她當成什麼人!


東方荷的困擾還未獲得解答,夏侯昌便又迎進了另一名以歌聲婉轉如黃鶯聞名的歌伎柳鶯兒。


東方荷佯裝無事人似地親自安排了一切,從成堆的鶯黃色布料、成對的黃金龍鳳燭,到滿室昂貴的異國熏香。


東方荷沒跟柳鶯兒碰過面。因為依照慣例,柳鶯兒不過就是另一個不久後就會離開的女人。


此時,陣陣的絲竹樂從半開的竹窗外飄了進來,奏的正是府里樂伎們經常彈演的曲目「百年好合」--今晚是柳鶯兒被迎進門的日子。


東方荷趴在荷花形狀的木桌上,突然間覺得好累。


心不是太痛,因為已經麻痹。不敢太在乎,因為已經習慣了不讓他看出她的真正心情。於是,只能面無表情地看待,恍若這一切的事都與她無關一樣。


有時,她寧願自己更麻木不仁或是懂得潑辣吃醋都好。前者會不痛,後者則可以讓她永遠遠離夏侯昌吧--他身邊是容不下妒婦的。


但,就因為貪著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因此她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有時她想,若他決定讓某人替他生下孩子,她應該便會死心吧。但是,夏侯昌至今沒讓任何一人受孕過,因為他說孩子會成為別人掌控他的籌碼。


他以前是這麼冷情的人嗎?東方荷想著多年前,她在古墓外頭救的那個十八歲少年。


少年渾身是血,滿身窟窿般的爛傷口,一張臉被大大小小的膿疹佔據,雙眼甚至因此而被擠成一條縫。


若非她已獨處了幾個月,急需一個能說話的伴,她又怎麼有膽子把那樣一個人帶回古墓里休養呢?


但,那時候多好啊。東方荷嘆了口氣,怔怔地看著周遭大大小小的金荷燈台、以金箔繪製的荷花屏風、荷花香爐,以及用各式珠寶妝點的荷花鏡。


夏侯昌為她蓋了這座位於荷花間的院落「聽荷院」時,旁人都說他待她特別。其實,她認為他不過當她是個曾和他同甘共苦過的家人。


試想,他若真當她是女人般地在乎,為何總不碰觸她?為何還要這般妻妾成群?她不貪什麼妻妾名位,她要的就是一顆心,偏偏這男人最缺的就是一顆心。


東方荷驀地起身,不停在屋內踱著步,腰間那塊刻成荷花形狀的羊脂白玉與金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雙手互絞著,知道讓自己不安的不只是今日之事,而是一場由夏侯昌布局的戰爭即將展開,必當死傷無數啊。


可夏侯昌不在乎,他甚至還能迎進柳鶯兒--


那她還在留戀什麼?


東方荷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一個箭步推門而出,卻遠遠地看到一身黑袍的夏侯昌正朝這裡走來。她立刻轉身,奔到屋內,門上水晶簾被撞得叮叮噹噹作響。


他來這樣做什麼?今晚是柳鶯兒初到府里的第一夜,依照慣例,他應該會在那裡留宿。


東方荷跑到屋子最尾端的儲物間,手忙腳亂地趴在地上,拉起一扇密門,用她身上的玉佩作鑰匙放入孔中,打開了密門。


她衝進地道,在黑暗裡奔跑。


在這裡,她不用怕黑,閉著眼睛也知道哪裡是哪裡--因為這便是當年她所居住的帝王古墓。


當時鼠疫正盛,她做盜墓人的爹死了,獨留她在古墓里求生。十歲的她度過成日不停哭泣的日子後,一個人在古墓里活了半年,直到某日她外出拾食時,撿到了從薩西部落逃亡出來、傷痕纍纍的他。


那時他們什麼都沒有,什麼東西都靠雙手撿取,連口熟食都沒得吃。


日後,他養好了身子,他們離開古墓。古墓里的大量陪葬珍寶、她的盜墓知識及他的生意頭腦,讓他們很快地便靠著陪葬品賺了一大筆錢。


接下來的幾年,他不眠不休地拓展他的野心版圖,她則隨之在側學習所有能幫助他之事,他們很快地便擁有了更多價可敵城的金銀珠寶。之後,他甚至還在古墓之上,修建了這座大宅院。


但--夏侯昌能給她的那些外在財物,也能給別人。


東方荷閉著眼,撫摸著冰涼石壁上的畫像。


「過來。」夏侯昌冰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東方荷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何時到這裡來的?為什麼她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我以為你沒看到我,就應該要離開。」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想見你時,就要見。」


東方荷的身子被他往後一拉,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


「放手。」她僵著身子說道。


他的響應是將她更加壓往自己,他的雙手甚至環過她身前,牢牢箝著她。


黑暗中,覺知益發地敏銳起來--他的體溫微涼,他身上昂貴濃沈的木香瀰漫在她鼻尖,讓她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為什麼逃?」他問。


「逃?」她冷笑一聲,昂起下巴,用不在意的聲音說道:「這是我住的地方,我逃什麼?不過就是下來走走罷了。」


「我說過,陵墓的東邊石門外頭是一處瀑流,你燈燭也不燃亮,一個人下來,萬一誤觸機關,那道石門一開,那水是會淹沒整座古墓地宮的!」


東方荷聽著他難得急促的聲音,雙唇先是微揚,卻又很快地垮下。


「我想走時,自然會走。」


他的呼吸吐在她的頸間,東方荷感覺到自己皮膚上起了陣陣的疙瘩,她心頭一惱,不想再跟他繼續這樣不清不楚下去了!


東方荷驀然轉身,雙手捧住他總是冷涼的臉龐。已經習慣黑暗的杏眼,看著他幽幽閃著光的長眸,她心頭火一起,驀地狠狠咬住他的唇。他的唇好冷。


夏侯昌眯了下眼,呼息變重了。


東方荷等著他推開她,或者冷冷地斥喝她幾聲,再轉身走開。


但他--含住她的唇。


東方荷睜大眼,鬆了手想後退,他卻驀地圈住她的腰,將她往他身上一攬。


「這算什麼?」她顫聲問道,沒有抬頭。


「你咬了我。」他握住她的手,轉身往回頭路走。


東方荷的手被他牢牢地箝住,她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痛到想蜷起身子。


好一個夏侯昌,就連在她面前也不肯露出真正心思。


她沒反抗,只是笑著笑著、笑著笑著--直到淚水滑出眼眶為止。


東方荷不想費事再掙扎,就由他擁著一路走過荷畔步道。


清風吹過荷葉,半枯的蓮蓬碰撞著發出嘎嘎聲響。幾名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奴僕全都低頭,不敢多瞧一眼夏侯昌冷厲的臉色。


「我其實不愛荷。」東方荷突然說道。


夏侯昌攬著她的大掌一緊。「意思是說,建造了「聽荷院」都是我一廂情願?」


「你若喜歡,那又何妨。「聽荷院」讓你住,我搬到別處就是。」她賭氣地說,就是不看他一眼。


夏侯昌眼眸一眯,對著一名跪在路旁的奴僕說道:「來人,把東方姑娘的東西全搬到東方院。」


「我不要搬到你那裡!」東方荷驀地抬頭,看入他黑沉的眼裡,她打了個寒顫,聲音微顫地說:「我不是你的女人。」


「你總有一天會是。」


夏侯昌的話像迅雷一樣地擊中了東方荷,她瑟縮了下身子,突然驚覺到--


她雖不知他為何突然視她為女人,但若只是這般的對待,那她到時和其他女人又有何不同。她寧可不要!


「我是你的家人!」她說。


「你不是。」夏侯昌眼色一沉,驀地轉身將她抱入荷畔邊一座水榭之間。


「記住了,你不是我的家人。」他靠近她的耳邊幽幽的和她說。


「你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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