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川：外行看熱鬧之三十年河東

雙松園／木／330x220cm／2012

史金淞先生昨天的藝展發布會很成功，來了很多圈內的牛人和媒體的朋友，只有一個外行，就是我。

這是我快樂的一天。我完全不懂藝術，但不耽誤我嚮往之。感謝這些精彩的演講和評論，向我展示了他藝術創作的一扇窗戶。

藝術就是這麼玄妙，我看不懂，卻可以對某一件藝術品有自己的觸動。史金淞的作品，三十年河東。

哪吒－度量圖／燈光裝置、亞克力刻線、LED燈／100x100x10cm／2016

河北曲陽，對我不是一個陌生的地名。在上個世紀初，這裡是西方收藏家的天堂，很多優秀的隋唐時期無與倫比的佛教造像，皆捆載西去，最著名的就是佇立在大英博物館的高達近六米的隋代開皇五年的大佛，這是上個世紀最牛的古董商盧芹齋先生以中華民國政府的名義捐贈給大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代表了中國佛教造像的最高成就。據考證，這件來自崇光寺的大佛就是典型曲陽造。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沉寂已久的曲陽又熱鬧起來，丁丁當當，人人做石匠。如果開車路過，路邊是一望無邊的造像當代曲陽造。曲陽當代造如河水，開始流向世界各地，直到河水慢慢乾涸，露出河床高高低低的鵝卵石，就象眼前史金淞的三十年河東。

刀子／金屬、玻璃、機油等／300cm／2008一2016

三十年河東，這是中國歷史近一千年最眼花繚亂的三十年，我們恰巧在這三十年長大，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糟的時代。三十年發生什麼故事呢，我撿起其中的一塊石頭。

這個石頭長得很難看，曾經是一件粗糙不堪當代曲陽造的碎片，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三十年前是，今天也是。我想它曾抱怨命運不公，沒有能和它的同伴位居高堂，享盡人間煙火與繁華三千。三十年前，它被命運碾碎扔進歲月的河床時，昔往矣，楊柳依依雨雪霏霏。

三十年河東／大理石／尺寸因空間而異／2015

我把這塊不起眼的石頭扔回史金淞的作品裡。走過來幾個年輕人，漂亮的央美女大學生們來看這件作品。我默默地閃到一旁，聽她們如何解讀。她們很小聲地談論這件作品，我完全聽不見，只看到她們在作品旁邊舉著自拍桿自拍，閃光燈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從我這個視角看，我剛才扔進去的石頭恰好在她們的鏡頭裡。我想像這塊石頭也很開心，這可能是它過去三十年看到最好的風景。當我轉身的時候，聽到一聲輕呼，原來有位同學踩在這塊石頭上葳了一下，她彎下腰，同學們來關心她，她說沒事兒，不經意地把石頭踢開，繼續照相，只是這塊石頭不再她們鏡頭中。

金蟬脫殼／電鍍銅／尺寸因空間而異／2015

等她們走遠，我再次撿起這塊石頭，想聽聽這塊石頭聲音，是如何解讀三十年河東的。石頭一語不發，我看了很久很久，心中湧出一絲惆悵，想起當年小時候在後面河壩上玩耍時見過的石頭，它們陪我度過快樂的童年，我曾把它捧在手裡，也曾用盡全力把它們扔到河的對岸。

出門的時候，當我把石頭又一次放回作品裡。童年的石頭還在眼前，它的記憶都是三十年前的快樂，這些不起眼石頭什麼也沒有，除了它們的本性樸實與善良。

時光荏苒三十年，三十年河東。

變化的是滄桑，不變的是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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