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0年前，東方與西方第一次兵戎相見

如果細數改變西方世界的戰爭，有一場戰爭非常重要，重要到很多人都認為，這場戰爭若有一個相反的結局，也許今天「西方」這個實體就不存在了。

這是關乎西方文明生死存亡的一戰，也是追溯今天伊斯蘭世界與基督教世界的仇恨、東方與西方的仇恨的根源時值得參照的一個最久遠的譜系。

當然，公元前490年的時候，馬拉松平原上的波斯人和希臘人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還是從當時的希臘和波斯開始說起吧。

今天我們熟知的「希臘」在當時並不是一個國家，僅僅是一種地理概念的表述，它是由一系列爭論不休且常常盲目自大的城邦拼湊起來的，這些城邦除了今天民主的雛形雅典和嚴苛的軍事國家斯巴達，還有科林斯、敘拉古等。希臘人認為他們是由語言、宗教和習俗結合起來的一個民族，但看起來這些不同城邦之間最大的共同習俗就是熱衷於彼此攻伐——當然，還有奧運會。

奧運會是希臘人的一個重大活動，活動期間禁止戰爭，奧運會持續了500多年，直到希臘被羅馬征服後才終止。這是後話了。

波斯最初只是生活在今伊朗南部邊區的平原和山地上的無名部落，在一代人的時間裡，這個部落橫掃整個中東地區，滅舊國，臣大邑，建立起一個東鄰印度、西抵愛琴海岸的龐大帝國。經過一些列征服活動，波斯第三代君主薛西斯已經是當時世界上權勢最為強大的統治者。對他而言，能夠動用的資源似乎無窮無盡，以至於令人感到麻木。

大流士是波斯開國君主居魯士大兒子岡比西斯的遠方表兄弟，費盡千辛萬苦，流血無數才摘得王冠。王位尚未坐穩，國內叛亂四起，大流士花了一年時間到處征戰。到公元前521年，除了零星叛亂，波斯帝國基本被大流士重新統一起來。為了鞏固統治，大流士進行了一系列有效的改革，權力集中了，王室財政也開始有盈餘。

波斯軍隊雖然所向無敵，在與機動靈活的斯基泰人交戰中，大流士的軍隊還是遭受了重大損失。被波斯奴役的愛奧尼亞各城邦的希臘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於是趁機叛亂，還派出使節，向斯巴達和雅典求援。

斯巴達人一向不願意將軍隊派往遠離本國的地方，拒絕了愛奧尼亞人的請求。和愛奧尼亞關係較密切的雅典，聯合埃雷特里亞一起，向愛奧尼亞派出一支小型部隊，攻佔並燒毀了波斯帝國西部首府薩迪斯。波斯人一向看不起希臘各城邦，覺得他們都是不開化的蠻族人，怎麼受得了這種羞辱？為了雪恥，波斯派出全部兵力對付他們眼中的野蠻人，雅典軍隊只好匆忙撤退，然而為時已晚。波斯就此和雅典人結下了梁子。大流士信誓旦旦要報復雅典，每晚睡前都處心積慮想著如何採取報復行動。

經過6年戰爭，波斯帝國征服了愛奧尼亞。大流士終於有精力考慮征討希臘的問題了。他一邊集結軍隊，一邊派出使節，向希臘各邦索要象徵投降的泥土和水。他要把恐懼傳遞到整個希臘大地。波斯人很擅長這種心理戰，可以說玩得爐火純青，接下來還要講到這一點。

許多希臘城邦選擇屈服，獻上了泥土和水。但是雅典人把波斯使節投進了一個專門用來關押死囚的深坑裡，斯巴達則將波斯使節扔到井裡，讓他們自己從井裡打水取土。這不就意味著向波斯帝國宣戰嘛。

面對這樣的挑釁，波斯5萬大軍在帝國將軍達提斯帶領下跨海而來，向馬拉松平原挺進。馬拉松平原這個地方有個嚴重缺陷，對雅典人來說可能是好事：平原只有一個適合軍隊快速移動的出口。波斯軍隊耽擱了太多時間，沒能控制住這個出口，也沒能穿越馬拉松平原挺進雅典。

雅典人傾盡所有，組成了一支1萬人的大軍開赴戰場，並搶在波斯軍隊之前佔領了馬拉松平原南方的高地。與此同時，還派長跑健將斐迪庇第斯前往斯巴達求援。

斯巴達人當時正在慶祝他們的宗教節日，給出的答覆是：

月圓之夜，不能出兵！

雅典人至少要再等10天才可能看到斯巴達軍隊到來。

面對兵力三倍於己的波斯大軍，雅典人的將軍們現在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留守平原，任由敵軍騎兵從海路進攻，城內內奸會打開城門將他們迎入雅典，二是冒險前進同波斯人決一死戰。

雅典的將軍們意見不一，最終主戰派在投票中獲勝。在馬拉松平原上對陣數天，雙方並未實質交戰，波斯此時優勢力量還在海上，陸上缺乏規模龐大而且可靠的重裝步兵，因此非但不敢貿然進攻希臘營地，甚至打算趁雅典人不備，悄悄撤退到船上，企圖沿著海岸線攻擊希臘其他薄弱地帶。

雅典人決心迎戰，制定了全新的作戰計劃確保勝利：波斯軍隊的戰線一字排開拉得很長，精銳之師往往被安排在戰鬥線的中心，雅典重裝步兵盡量拉長戰線，避免被占數量優勢的波斯軍隊包圍，在每個側翼部署8列，在中心位置只部署4列，從而將波斯軍隊引誘進包圍圈，讓側翼部隊去殲滅他們。

事實證明，這個戰略擊中了波斯軍隊的七寸。戰爭一開始波斯軍隊果然節節失利。真正的殺戮開始了。

誰知道到了戰爭後半段，缺點開始凸顯出來：雅典方陣中心陣線薄弱，無法抵擋波斯優勢兵力，一度被波斯精銳部隊逼得步步倒退。一旦雅典人被擊潰，今天的勝利無疑將屬於波斯帝國。

千鈞一髮之際，援軍趕到了！

並不是斯巴達人。

是雅典大軍的兩翼重整陣型之後再次投身戰場，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波斯軍隊中路此時暴露無遺，給雅典人可乘之機。波斯人邊戰邊往海上撤退，瀕臨潰散，死傷無數——其實是有數據記載的，勝利者清點戰場時發現，戰場上留下了6000多具波斯士兵的屍體，而戰死的雅典重裝步兵有192名。

雅典贏了。

一位信使，就是前文所說的長跑健將斐迪庇第斯，被派往雅典傳遞勝利的消息。他全副武裝跑完全程，高喊著「歡呼吧，我們勝利了！」隨即倒地身亡。這個故事我們都很熟悉，就是今天馬拉松運動的源起。

第二天早上，2000名斯巴達士兵趕到了雅典，視察了一下戰場、研究了一番波斯軍隊的裝備後就原路返回了。

馬拉松戰役已經結束，然而故事並未講完。

不可一世的波斯人敗退回國後，大流士咽不下這口氣，他重新規划了自己的西方戰略，發布全國動員令，決心將斯巴達和雅典一同毀滅。

四年後，也就是公元前486年，埃及人突然發動起義，牽制了了大流士的軍隊，無形中暫時挽救了內訌不已的希臘各城邦。沒多久，大流士病亡，他的兒子薛西斯接任波斯國王，繼續鎮壓埃及之餘，發誓繼承父親的遺志毀滅希臘。

希臘各城邦這時都戰戰兢兢，在各種不確定因素和迷惑中保持高度戒備。雅典在傳奇人物地米斯托克利的鼓動下修建了200艘船隻，希望在海上抵禦波斯人。

雅典人的積極防禦不是沒有道理。和10年前馬拉松戰役前一樣，波斯最高指揮部又玩起了心理戰：許多波斯使節穿梭往來於整個希臘，索取泥土和水，他們到訪了所有城市，唯獨留下兩個例外：雅典和斯巴達。這種赤裸裸的恐嚇很有效果，許多城邦急忙向波斯示好，甚至曾經拒絕獻上泥土和水的城邦也開始首鼠兩端動搖起來。

斯巴達人和雅典人別無選擇，只能作戰。他們也清楚，光憑他們的力量對抗波斯無異以卵擊石，於是急匆匆地派使者前往希臘各地號召同胞拿起武器，組建反波斯的希臘聯軍。

希臘人和波斯人都在為一觸即發的戰爭做動員準備。

說起來，早在居魯士時代，波斯人和希臘人就打過交道了。當時居魯士正在征討呂底亞，而斯巴達和呂底亞有盟約，按照盟約斯巴達此時應該出兵，但他們有自己的事沒有出兵，因此在希臘世界顏面盡失。斯巴達人派了一隊使者面見居魯士，向這位世上最偉大的君主傳遞了非常簡單的口信：居魯士最好不要侵犯那些伊奧里亞城邦，不然，就等著面對斯巴達人吧。

這些蓄著長發、身披猩紅大氅的斯巴達使者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以為能就此鎮住居魯士。

頭戴長纓盔，身裹大氅的斯巴達戰士。

居魯士轉身召來身邊的伊奧里亞隨從，疑惑不解地問道：「告訴我，斯巴達人是誰？」

斯巴達人再次大丟臉面。

希臘聯軍還在為領導權的問題爭論不休，薛西斯大軍卻一直遲遲不來，時間已經是8月，地中海地區酷暑難耐，斯巴達人開始失去等待的熱情。既然雅典有海軍可以保衛海洋，陸上的任務斯巴達人責無旁貸。為何不能派遣一支先遣部隊守衛波斯侵略軍的必經之地，位於希臘北部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狹窄關卡呢？

斯巴達人認為，這支隊伍必須從所有人中嚴格挑選出最出色的精英分子——他們最終宣布將派出國王親自領導這支隊伍。

國王的名字叫列奧尼達。

關卡名叫溫泉關。

後面的情節大家也很熟悉，斯巴達三百勇士最終戰死在溫泉關。

三百名勇士死去了，對他們最好的紀念刻在了溫泉關的墓碑上，一座石獅子守衛著下面的文字：

異鄉的過客啊，

請帶話給斯巴達人，

說我們忠實地履行了諾言，

長眠在這裡。

——西摩尼得斯

波斯軍隊突破了溫泉關防線，趕到雅典時，雅典已經是一座空城，薛西斯一怒之下放火燒了雅典城。幾個小時之內，關於雅典的一切記憶，這座城市歷時數百年的積累化為烏有。

正是利用斯巴達人死守溫泉關換來的寶貴時間，這位雅典的奇才，地米斯托克利，帶領雅典人民退到了薩拉米斯，暫時躲過了波斯人的報復。

在薩拉米斯，波斯人和希臘人還將有一場海上惡戰，波斯1200艘戰艦對陣雅典300艘戰艦。

這就是希波戰爭中的兩場陸上戰役：馬拉松戰役和溫泉關戰役。

《波斯戰火》，[英]湯姆·霍蘭 著，中信出版社出版

英國歷史作家湯姆?霍蘭在《波斯戰火》中用優雅洗鍊的語言精彩講述了這場戰爭的前因後果。正如湯姆?霍蘭所說：

直到1944年夏天盟軍在歐洲登陸那天為止，歐洲都未曾經歷過能夠與這次入侵相匹敵的戰事。毫無疑問，希波戰爭的故事成為歐洲文明神話的基石，是自由戰勝奴役和淳樸的市民美德戰勝衰弱的專制制度的完美典範。

英國哲學家約翰·密爾也說過：以往歐洲史上所有的戰役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馬拉松戰役，因為如果波斯人得勝，以後整個西方文明就沒了。

----------------------------------------

?文章來自新思文化微信公眾號（ID：xinsiwenhua）。

※圖說館：諾基亞3310復刻版 17年後相見
※100歲將軍夫人回國，94歲老兵前往相見，場面讓人落淚
※400萬法拉利撞上200萬的輝騰，雙方相見反而笑了起來
※諾基亞3310評測：穿越十七年與你再相見
※《夢100》2周年！高橋廣樹在魔都等待與你相見
※171015 與侯明昊再次相見 這個周末你愉快嗎？
※時隔40年再相見 川崎Z650ABS中國發售
※魅族 Pro 7，7月26 日來相見
※抗日老兵時隔60年再相見，一個動作，13億中國人為之落淚
※216-1：彈指十年間蘭友再相見——安徽行（上）
※血族禁域漫畫第99-100話南宮月見夢裡與你相見
※於洪君：20世紀50 60年代中印兩國反目成仇的緣起，從政治失信到兵戎相見
※400萬法拉利撞上200萬大眾輝騰，兩車主相見，反而笑了起來
※「90秒擁抱」，他騎行2000公里，只為與「她」相見
※30歲男人相見恨晚的8個潮品，最便宜不超過20元
※2017年「新冒出」的10件五金工具，好用不貴，每一款都讓30歲以上男人「相見恨晚」
※一年內舉行七次「大演習」，1937年中日之間已難免干戈相見
※2017年新出來的10件五金工具，不貴好用，每一款都讓30歲以上水電工「相見恨晚」
※夢兮筆談 13年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