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剛易折
李明的葬禮結束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的頂頭上司劉主任打來的，讓我跟吳子明到他那裡去一趟。
掛掉電話後我不由得疑惑，最近S市總體上來說治安還是很好的，這種時候讓我倆去他那什麼意思？批評的話沒有理由，褒獎更是無稽之談。是因為李明嗎？
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我就這樣帶著張二大漢吳子明去找劉主任了。
「劉主任，我帶著吳子明來了。您有什麼指示？」
劉主任嘆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我們兩個，臉上滿是痛心疾首：「讓你們來，能有什麼事？」
聽到這我不由得眼眶一熱，勉強笑道：「我知道，您是想說李明的事吧？您放心，我們以後肯定會照顧趙玉他們母子兩個的...」
「停停停」趙主任指著我，一臉凝重的站起身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李明的事我也感到難過，但這並不是我今天找你們兩個來的目的。白飛，你在我手底下也待了五年了吧？」
我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那你這五年來都學的些什麼？啊？除了給我惹麻煩，你還做了什麼？」
我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對不起，我不知道您說的什麼意思。」
「別跟我裝傻！你這次去蘇行村的時候，是不是把王局的姑娘嚇壞了？」吳子明傻傻點頭，看到劉主任的臉越來越黑，又連連搖頭。
我眼色漸冷，走到了吳子明的身前，問道：「難道李明在你的心中還不如一個小丫頭片子？那個小姑娘怎麼樣了？她只不過被嚇了一次，一根毛都沒傷著，可是李明卻死了！死在保護...」說到這我說不下去了，一股戾氣在我的胸間回蕩著。
劉主任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猶如看著一個傻 逼：「你到了這裡五年就學會了這個？誰教給你這麼對上級說話的？」
我不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一根根指甲嵌入了肉中，生疼。
良久，劉主任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重新做下了：「白飛，我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算了，這次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你以後要注意做事的方式，我們是警察，不是土匪，平時別那麼沖，已經有很多人跟我投訴過你的作風問題了。我也很難啊！，比如這次你看.....」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半晌，劉主任打住了他的長篇大論，無奈的揮了揮手「走吧，都回去吧。希望下一次我不會再因為這種事把你叫過來。這次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但是下次...」
我對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目光如刀：「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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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後的那一剎那，我忽然覺得眼前一片灰暗，不只是因為霧霾。人生總是有很多條條框框的束縛，整天說著追求自由，其實還是是關在籠中的鳥，只不過這個籠子稍微大一點而已。隨心而動，隨意而行，笑話而已。
我遞給了吳子明一根煙，略有些頹廢的問道：「小明，你會不會覺得很委屈？因為這種事都要被罵？」
吳子明點上了煙，憨憨的搖了搖頭：「老大，俺爹說過有魚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今天你打俺，明天俺罵你這種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俺可從來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我幾乎要被他逗樂了：「行啊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哲學家。」
吳子明笑了笑，接著說道：「老大，其實俺覺得你有點過了。」
「過了，哪裡過了？」
「你太傲了。」吳子明猶豫的說道，表情竟是罕見的認真：「雖然你平時看起來很好相處，但是要是跟你待上一段時間就會發現你其實骨子裡是很傲的，你喜歡掌控一切，傲上忍下，也會為了俺們出頭，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過剛則易折？
剛才劉胖子罵俺的時候，如果你不出來為我說話俺恐怕趕不上吃晚飯了。要是你不出來的話，俺想你現在在他的心中會好很多。」
我看著吳子明沉默了。一直以來我都把他當作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逗比，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人是傻子，把別人當傻子的人才是傻子。
我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會好好想想的。」
吳子明也笑了，淫 笑。他一把摟住了我的肩，笑道：「俺請你去擼串吧，那個烤羊肉串的小姑娘老正點了，嫩啊！」
「姑娘嫩？」
「羊肉串！」
......
我們兩個就這樣勾肩搭背的到了那個地攤，此刻人還不算多，我去前面拎了兩桶生啤吳子明點了一堆烤串後就坐了下來。
冰涼的啤酒順喉而下，打了個酒嗝，滿嘴的麥香味，雜亂的心緒也暫時被壓在了心底。
「爽!」我一把把啤酒杯放在桌上，拿起了一根羊肉串吃了起來。此刻夜色漸深，月華初落。幾個穿著邋遢頂著熊貓眼的小青年走到路旁低聲唱了起來，周圍桌上原本還有歡笑聲，待到歌唱了一半，所有人都安靜了，靜靜的看著他們幾個，臉上滿上期待。
而吳子明的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那個烤肉串的小姑娘，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紅的可愛。
我用胳膊捅了捅吳子明的腋下，壞笑著問道：「怎麼了，喜歡上了？」
吳子明點了點頭，無限痴漢的說道：「你看她的下巴多像雨涵啊！」
「.....喜歡就去追啊！」
吳子明搖了搖頭，喝了一大口酒：「俺配不上她。再說了，我可不想她成為下一個趙玉。唉，多可憐啊。不想禍害別人。」
「放屁，什麼叫禍害？」我醉眼朦朧的喊道，引來了一片憤怒的目光。
吳子明苦笑了一聲，腰間的電話響了。
等他掛掉電話後，他的臉已經能和烤焦的肉媲美了。他一把抓起了剩餘的羊肉串，站起身來急道:「老大，走吧，出事了！」
我站起身來問道：「怎麼了，哪裡出事了？有人死了？」
吳子明急促的腳步停頓了頓，說道：「有人遇見鬼了。」
「誰？」
「一個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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