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不以燭上為光

不以燭上為光

在《王陽明全集》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樾方自白鹿洞打坐,有禪定意。先生目而得之,令舉似。曰:「不是。」已而稍變前語,又曰:「不是。」已而更端,先生曰:「近之矣。此體豈有方所?譬之此燭,光無不在。不可以燭上為光。」因指舟中曰:「此亦是光,此亦是光。」直指出舟外水面曰:「此亦是光。」樾領謝而別。


這個故事說的是:有一次陽明先生舟行過江西貴溪境內,當地一位叫徐樾的弟子到船上拜見他。徐樾剛接觸先生的心學思想不久,認為心學需在靜坐寂定中才能體悟其真諦,這次剛剛從白鹿洞打坐回來。

陽明先生見其人而識其道,一眼便望出徐樾有禪定意,於心學似有所得的樣子。於是就讓他說說他對心學的體悟,於是徐樾就興奮的舉起例子來,他舉一個,先生否定一個,一再變更。最後先生終於說:「有點相近了,不過心有固定的方位處所嗎?就像這根蠟燭,它的光無處不在,不可以把光固守在蠟燭上。」先生又指著船艙說:「這是光,這也是光。」又指向船外的水面說:「這也是光。」徐樾聽完後,心領神會,拜謝而別。


這個故事有點只可意會不可道破的傳奇色彩,不禁讓我想起《論語》里的這段文字——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在《論語》中,因為有同門不解而問曾子,曾子道出了其領會的夫子之道。而在這裡,故事戛然而止了。那麼陽明先生要表達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其實結合上下文以及全集中先生關於心學的論述,還是可以知其大概的。


陽明先生在貴州龍場居夷處困、動心忍性三年而體悟到「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只要復得此心明亮如鏡、澄澈安定,就像擦去灰塵後的鏡子、撥開烏雲後的太陽,那麼人、事、物來了,此心就能照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進而處理得妥妥噹噹,所謂「感而遂通」「發而中節」。正如先生所說:「只怕鏡不明,不怕物來不能照……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變之未能盡。」但這陽明先生通過「百死千難」、「事上磨鍊」而得之於心的「千古聖賢相傳一點滴骨血」,更多的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終究需要弟子們自己「深造自得」,才有真切的體悟。

所以剛開始先生指點弟子入門時,曾讓他們試著在靜坐中去體會和感悟,以逐漸去除外界紛擾,去「務外而遺內」之弊。先生就此曾說:「初學時心猿意馬,拴縛不定,其所思慮多是人慾一邊。故且教之靜坐、息思慮。久之,俟其心意稍定。只懸空靜守,如槁木死灰,亦無用。」「前在寺中所云靜坐事,非欲坐禪入定。蓋因吾輩平日為事物紛拏,未知為己,欲以此補小學收放心一段工夫耳。」不難看出「靜坐」只是入門時調整、準備的功夫,但不想弟子中漸漸有喜靜厭動者,這就誤解了先生的本意。


先生嘗言:「彼頑空虛靜之徒,正惟不能隨事隨物精察此心之天理,以致其本然之良知,而遺棄倫理,寂滅虛無以為常,是以『要之不可以治家國天下。』」可以看出先生對一心求虛無寂靜而不問家國天下之事是不贊同的;復得此心之本然,致得此心之良知,為的是時時處處將這顆真誠、明亮的心發用到身邊的人、事、物上,那麼「發之事父便是孝,發之事君便是忠,發之交友便是信與仁。」


至此,文章開頭的那個故事也就不難理解了。徐樾初學心學,還停留在認為心學就是通過靜坐讓內心處於寂靜不動狀態的階段,所以陽明先生告誡他「不可以燭上為光」,點亮蠟燭並不是為了照亮蠟燭本身,而是為了燭光能照亮周圍的事物;而恢復心的真和亮、點亮「心燈」,不能只固守此心以致於落入空寂,應當隨時隨處發用於萬物,應當用這盞「心燈」的光芒照亮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物,照亮你的整個世界。這才是心的妙用,才是心學的真意。

您可能感興趣

將頭髮放在蠟燭上燒烤,幾分鐘後得到光滑流暢的頭髮!
用熨斗將照片放到蠟燭上按壓,隨後得到一份珍貴禮物
用熨斗將照片放到蠟燭上按壓,隨後得到一份珍貴的生日禮物
勺子放在蠟燭上燒黑,隨後排出拍攝照片的阻礙
雞蛋放在蠟燭上灼燒,最後浸泡在水裡出現銀色的光澤
青鶯端了蠟燭上來,宋楚宜把信燒了
陶質花盆倒著放在蠟燭上,天氣再冷也能感受暖氣
玻璃容器被切成兩半,套在蠟燭上火焰出現有趣的變化
廢棄的光碟放在蠟燭上加熱,隨後做成富有藝術感的容器
拿著小刀在蠟燭上一刀刀的切,做好的鮮花值得收藏
美到一言難盡!日本純手工bianca bianca天空蠟燭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