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聚焦」看美國的調查報道

向奧斯卡獲獎電影「聚焦」致敬

橋本隆則/文

「聚焦」獲得奧斯卡金像之前很多人還是並不很關心。特別是涉及到報紙媒體的深度調查的故事，在某些國家很敏感，所以也沒有掀起很大的風浪。在走進影院看這部電影之前，筆者已經作了很多的功課，包括最近新聞媒體的報道，以及被揭露出的美國天主教神父的性醜聞。先簡單敘述一下電影的內容：

「聚焦」是波士頓環球報的一個專欄，羅比·羅賓森（邁克爾·基頓飾）是「聚焦」欄目的編輯，欄目擁有一個獨立的調查小組，組員包括薩夏·菲弗，邁克爾，馬特·卡羅爾。當馬蒂·巴倫接替了環球報的總編輯一職，他開始指派羅賓森和他的團隊，緊跟一樁被雪藏已久的案件，一個天主教牧師性騷擾教區里的孩子。雖然最開始他們以為這只是個小任務，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其背後還隱藏一系列事件，涉及了上百名受害者，而教會已經私下賠償了受害者，並派人掩蓋了這些罪行。隨著調查的越發深入，他們發現這一陰謀的更多證據，不僅僅是神職人員，就在波士頓以外，甚至全世界，都在上演著這種暴行。羅賓森和他的團隊遭遇到了當地官員們的掣肘。教會內的，教會外的勢力都在向他們施壓，想讓他們放棄這個案件，由此也充分體現了權力濫用的惡性循環。

「聚焦」是筆者今年所觀看的第一部電影，除了職業的興趣之外，當然有奧斯卡作品獎，劇本獎的光環吸引。很直接的感受是調查電影都比較壓抑，或許是涉及天主教神父的性侵案件，但是電影的內容並不是老套的電影一樣，記者發現問題以後遭到黑勢力的追殺，生命堪憂（大概美國記者黑社會不敢碰？）而是著重描寫了調查記者的抽絲剝繭式的調查，環環相扣，情節不緊張，但是劇情的展開很緊湊。其中給筆者印象最深的是記者家的門鈴，只要門鈴一響，就有各種說客，施壓的人上門了。

在現實中，很多美國媒體都有意無意地忽視天主教性侵的案件，實際上資料，素材都很現成。原因就是這個事件的主體是天主教教會，在波士頓這個天主教為主的地區，如果揭露天主教神父的醜聞，報紙很可能不能發行，雖然這個地區是美國精英聚集的地區，但是也是東海岸比較保守的區域，因此記者的調查會受到各種無聲的壓力，連記者自己都會感覺到，報道這個會不會很危險？

出乎意料，記者在調查時，除了一些當事人的一些不友好，或者小小的麻煩之外，要比美國20年前的揭露現實的影片，記者在調查真相時被阻撓，或者遭到當事人的抗議，妨害等等都沒有發生。美國的教會有底線，不是美國的黑手黨，當知道記者在調查性侵醜聞後，沒有派遣殺手去刺殺記者。

但是，看完電影的感覺是，在天主教地區與天主教為敵，不比被黑手黨追殺好很多，無聲的沉默也是一種追殺。波士頓環球報的報道當然不是完全正義一方，為了報道也使用各種手段，包括不要在聖誕節發出報道，更要防止自己的調查被競爭對手搶到先手等等。

其中有一點感嘆，調查記者是代表正義？還是為了自己的報紙獲得獨家報道呢？應該說很多調查記者也有功利之心。換一個角度，如果早20年，美國媒體報道天主教神父的性侵，也不會有這麼的受害者。而在所謂的實現「社會正義」名義的工作背後，他們的家庭也是支離破碎。

最近某國輿論在批判某媒體，認為他既站在道德高度，批判社會醜惡，而自己報紙的廣告卻也是刊登一些很粗俗的內容。媒體也是企業，與企業一樣，如果不賺錢，就要關門。可在這個群體中，當然也有具有社會良知的人。不能因一個廣告，或者一個名稱否認其中的閃光點。

美國天主教的神父性侵案為何會這麼長時間持續？在電影中還談到，這樣的社會報道不但在美國，而且還受到世界各地的壓力，希望不要報道這樣的案件。在現在，與100年前的時代完全不同，宗教的力量大大減弱，「神」的光環已經沒有那麼耀眼，而且一如既往地信仰神也成為一件困難的事情。另一個方面在美國等地，神父中的幼兒性愛比例如此之高令筆者驚訝。當蓋子被掀開之前，對於受害者誰也沒有施以援手，讓他們不是自殺，就是精神上遭受重大的打擊，而天主教教會也因此蒙羞，不得不使用各種方法隱瞞罪惡，早點揭露不是對這些犯罪者的解脫？

英國也是這樣，BBC的主持性侵兒童案，在案件發生30年後才被揭露，這樣持續犯罪不是沒有人知道，而是很多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這樣的不關心，不參與態度，才使得罪犯最後逍遙與法律之外，逃避了法律的制裁。

最後，媒體人是什麼？沒有高大上的概念，只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個體。包括筆者在內，都是微不足道的個體。只要不影響自己，對任何不公平，不公正，犯罪都是很消極。那些受害者都只是運氣不好，自己每天的平安是自己運氣很好。面對阻力，面對極權不去碰，強迫自己思維的停滯。實際上，在美國被稱為最堅硬的團體的天主教，實際上就是被幾個小記者打破。對於權威，對於邪惡，不要害怕，而是要挑戰，這是這部影片的想告訴觀眾的「主旨」吧。

感謝奧斯卡評委會，「聚焦」當之無愧今年的獎項，非常優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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