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白衣的小孩請你吃豆腐,千萬不要嘗
我小時候,暑假常去舅舅家小住,和表哥玩。
有一次早上,舅媽拿了一塊錢讓我們去馬路等賣豆腐的。
那時候,有一家外地人租住在我們村子裡賣豆腐,他們家不僅豆腐做得好,還會賣茶干、豆皮、百葉一類的,早晨騎著三輪沿著大路叫賣,要買的就提前去大路上等著。
我跟表哥就站在路邊等,等了一會兒就玩鬧起來,他拔了草丟我,我也拔草摘樹葉子扔他,兩人玩著玩著,我哥忽然一愣,哭喪著臉問我,錢呢?
錢呢?
錢本來被我哥攥在手心裡,這下可好,手裡兜里全沒有,也不知道是拔草的時候弄丟了,還是追著打鬧的時候弄丟了。一塊錢那會兒還很值錢,能買兩袋速食麵,要是丟了我哥回去肯定又要被揪耳朵。我倆埋頭在草叢裡一塊塊翻找,累得滿頭大汗。
「你們在找什麼?」有人問。
我猛地一抬頭,眼前全是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會兒才看前眼前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穿著一身白衣白褲,手裡端著一板豆腐。
我覺得古怪,沒有說話。
我哥大大咧咧湊過去,問:「你也是賣豆腐的?你等一下,我錢丟了,等我找到錢,要買一塊錢豆腐。」那男孩比我哥矮一頭,我哥倒是一點兒不怕他。
「豆腐不賣。」白衣男孩說,「可以送你們吃。」
我哥一聽眼睛亮了,這下丟了錢的事就不會露餡兒了。他伸手接了豆腐,帶我回家。
路上,他幾次三番把鼻子湊著豆腐聞,直說真香。江浙的豆腐,都是嫩嫩的水豆腐,空口吃味道也不錯,他最終忍不住吃了兩塊。他攛掇著我也吃,我嫌豆味太重,沒肯。
回到家裡,舅媽接了豆腐,先是奇怪賣豆腐的怎麼把板子也給了我們,又問一塊錢怎麼會買到這麼多?
我哥張口說瞎話,先說賣豆腐的送的,又說他和賣豆腐的小孩是同學,有一些是買的,剩下的是送的,說著就打算去看電視,被我舅媽拎著耳朵甩回來,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自己偷偷拿的?姜智,你給我說清楚了!」
我哥立刻就慫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我在旁邊點頭,表示這次沒說假話。
我舅媽聽完,沒說話,把手上豆腐連著板子「呼啦——」一下全扔家門口水渠里了,鐵青著臉讓我哥上樓上去做作業,又說,以後再看見那個小孩,不準拿他的東西,也不準和他說話。
我倆被莫名其妙訓了一頓,也不敢說話,灰溜溜去做寒假作業了。直到中午吃飯,我哥還是無精打採的,甚至吃著吃著把臉埋到飯里,睡著了。
大人們嚇了一跳,忙把他抱到了床上,摸摸額頭,燙得很。於是連忙又去請赤腳醫生。醫生還沒來,我哥又開始打嗝,睡著了還打嗝的我也是第一次見,我哥一個嗝接一個,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偏偏怎麼都醒不過來。
過了會兒,醫生來了,量了體溫,說是感冒了,準備先掛水。這時候我哥手又動起來,嘴裡嚷嚷著「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
外婆問,這是不是招著什麼了?舅媽就把早上的事說了。
外婆嘆氣,道,會不會是豆腐伢兒(伢兒是地方話:孩子)?好多年前也見過,這太平盛世的,怎麼也會有。她又問我,你哥沒吃吧?
我說,他偷吃了兩塊。
外婆臉色馬上變了,說,快,兒媳婦,抱上智兒去於瞎子家。說著也不讓醫生扎針了,張羅著催我舅媽趕緊抱著我哥出去,見我在原地傻站著,拍了下我腦袋,急道,痴丫頭,快一起去!讓陳瞎子也給你看看!
我只記得那時候外婆的臉色好難看,後面的事記不太清了。記不得於瞎子怎麼把我哥治好了,不過從那以後,我哥下頜就有了一道疤,好在漸漸長大後,那疤痕也淡了。
所以,如果有穿白衣的小孩請你吃豆腐,千萬不要嘗。
另外,我哥也常常有些奇遇。幼兒園的時候,我去他家玩,晚上兩人就睡在一張床上,我睡在他腳那頭,常常忍受他的臭腳,不過我哥不介意我小,常常帶我與他的小夥伴們玩,所以我也只能屏氣,勉為其難住下。
有一次早上,他問我,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我睡得兩眼迷瞪,問,什麼女人?舅媽?
不是。我哥說,她在我們床邊梳頭,頭髮比我媽長多了。
我問他是不是做夢了?
我哥說,不是,她還摸了我的臉。
我爬起來一看,我哥右臉上一個灰手印。
他家房子後兩三百米遠,是一片墳場,他昨天在墳場爬樹,玩得特別開心。
有一年,他家挖池塘,挖破了一些百年前的荒墳,我哥偷偷從那兒撿回來過一個骨頭,神秘兮兮對我說這是人的手指骨,人不管高矮胖上,這節指骨都一樣長。說完了鄭重其事把這根指骨洗乾淨了,塞在褲兜里。那時候,二年級的我哥,在我眼裡簡直就是星矢!是美少女戰士!是科學家!發光!牛逼。
後來聽說他天天晚上做噩夢,鬧騰不休,直到我舅媽洗衣服從他褲兜里掏出那根手指骨,把他揍了一頓,又請人幫忙送神,最終才是好了。(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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