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口到來時，竺燦文化想將科幻推向大眾市場
大角認為科幻題材趕上風口的同時又有很多泡沫，原因是：「科幻題材以後在電影市場肯定能佔據很大份額，橫向對比，在美國韓國，帶有科幻元素的電影票房佔比總收入是很高，但在國內現在還沒有一部真正合格的科幻電影出現。所以在國內誰都有可能在這個領域成為領頭羊。但是泡沫可能會有一個破滅的過程，到後來發現這座橋其實很多人擠不過去，會掉下橋，那麼泡沫就破滅了，但是彼岸的天堂永遠存在，能成功過橋的人才能看到。」
文 | 饒文淵
這是2016年《三聲》報道的第41家文娛創業公司
三年前，科幻玄幻IP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受到資本的青睞時，幾名熱衷寫科幻玄幻小說的青年作家湊到了一起，成立了一家專註科幻和奇幻題材，從前期原創IP孵化、劇本創作到後期影視製作為一體的影視製作公司竺燦文化。去年12月份，竺燦文化獲得了小村資本和經緯資本的A輪投資，而早在2014年9月，竺燦文化曾獲得小村資本的天使輪投資。
竺燦文化聯合創始人潘海天
竺燦文化的聯合創始人之一潘海天，外號大角，曾五次獲得中國原創科幻最高獎銀河獎，也是國內具備最成熟世界觀的奇幻作品九州系列的原作者之一。初見大角時，讓我想到了草蜢樂隊里的蔡一智，但外表富有藝術氣息的大角實則是一枚工科男，畢業於清華大學建築系的他是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1992年入學學建築，1993年就在當時中國僅有的一本科幻雜誌《科幻世界》上發表了短篇科幻小說，《三體》最早也在《科幻世界》上連載。按大角的話說，當時應該是中國科幻新生代蓬勃發展的時期。
畢業後，大角仍沒放棄科幻玄幻小說寫作。入建築行9年後，出於對寫科幻玄幻小說的熱愛，大角放棄了本行工作，與同好創辦了《九州幻想》雜誌，開始了一種接近專職寫作的狀態。
竺燦文化創始人兼 CEO Jimmy
同為公司創始人兼CEO的Jimmy，曾經是一名出版編輯，也出版過自己的科幻小說。擁有經濟學專業背景的他曾在世界500強的貝塔斯曼出版社擔任過總編輯，期間合作過不少作家。離開貝塔斯曼之後，Jimmy才與幾名志同道合的夥伴一起走上了創業之路。
其實竺燦的構成很奇特：有建築師、數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等，他們把自己所學的知識積累運用到科幻題材中，作品既有「幻想」的部分也有基於現實的科學理論依據。
除了大角和Jimmy外，團隊里的核心成員還有老牌的科幻作家王晉康，科幻作家七格以及阿豚。作為竺燦文化的創始人之一，60多歲的王晉康目前已經退休，專心在家寫小說，他是目前獲得銀河獎次數最多的科幻小說作家，共13次，而劉慈欣目前只有10次，所以竺燦是業內獲得銀河獎最多的公司。
七格、阿豚則稍有分工，阿豚負責創意故事和前期策劃，而七格除了原創故事外還參與編劇。說到公司具體分工，Jimmy告訴我們：「我負責的雜事多一些，大角負責方向性的內容多一點。我們倆除了日常管理外仍有創作工作。」
上周，在位於望京南湖北京香頌中視威豪的寫字樓里，我們見到了大角和Jimmy，與他們聊了聊竺燦的成長以及在科幻玄幻題材風口到來時，竺燦文化如何將科幻玄幻小說進行影視化「改造」。
科幻就是竺燦的符號
近5年中國電影市場，票房最高的電影仍是喜劇片，比如《美人魚》，雖然這部電影也被貼上了科幻的標籤，但是嚴格意義上它是一部軟科幻片。除了喜劇片之外，還有各種類型的電影也在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比如文藝片《白日焰火》、心理懸疑片《催眠大師》，驚悚片《京城81號》、魔幻奇幻片《畫皮》等。儘管中國電影市場影片類型諸多，但是對於熱衷好萊塢科幻大片的中國電影市場而言，目前還沒有一部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科幻大片。
與大角和Jimmy的聊天中了解到，科幻片通常意義上分為硬科幻和軟科幻，就目前現狀而言，硬科幻和軟科幻的投入產出比重較為懸殊，比如好萊塢的科幻大片基本屬於硬科幻片，憑藉炫目的特效取勝，但是如果這種電影票房收入一旦少於5億元的話，盈利回本便會存在不少風險。與硬科幻相對的軟科幻則一直處於較為火熱的階段，比如類似《重返二十歲》這樣的影片就屬於軟科幻影片。
然而《三體》的出現，似乎填補了中國市場純科幻題材稀缺的空白，讓科幻這一類型片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成為中國電影市場上的剛需。無論諸如郭敬明、韓寒等新晉導演，還是電影界的老炮兒馮小剛等，都萌生了做科幻電影的想法。
2013年成立的竺燦文化，最早的班底是《九州奇幻》雜誌的編輯和作者，每個人擅長科幻玄幻小說寫作，但是公司成立最初並沒有想好發展方向。大角坦言，成立之初，大家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做一些好故事，但是故事的載體有很多種，比如小說，漫畫，遊戲，影視等，各方考量後，竺燦最終選擇了影視，因為它能將科幻玄幻題材以最佳方式呈現出來。
Jimmy告訴三聲，三年前由於科幻類題材還無人觸及，很多電影公司還不敢輕易嘗試，因此竺燦最早依據製片公司的大數據信息，從市場喜歡的內容開始做。「言情的、諜戰的都嘗試，當時做過電視劇《兩生花》、網劇《天才J》，與優酷合作了《山海經》等等。這些是為科幻電影作準備時的一些嘗試。」
由於嘗試階段的作品得到了市場認可，加上2014年科幻玄幻題材突然呈現爆棚式增長趨勢，趕上科幻玄幻IP風口的竺燦文化開始著力進行科幻玄幻題材的內容製作。
「我們現在就是將原創故事變成影視作品的一家公司。」說起公司模式，大角告訴三聲，竺燦文化目前分為北京上海兩個團隊，上海團隊負責故事研發，通過公司的篩選，把可以進行孵化的作品拿出來給北京的團隊進行下一步；北京團隊負責把研發的內容做成影像，同時兼有對外合作。也正是因為這種模式，因此竺燦文化在業內暫時沒有對標對象。「我們的發動機在上海。公司從來不否定想像力，現在不合適，將來就可能合適，現在支持大家瘋狂的想像。將來孵化成功的IP會以多種形式呈現出來，得到了市場的認可，就要把它延展開。」
考慮到市場容量有限的問題，不可能在一年時間內做出大量的影視作品，因此竺燦文化還將觸角向外延伸，與製片公司、視頻網站等共同合作研發其他題材，也與出版公司合作被挑選中的作品並以小說或者動漫的形式呈現出來。
獲得多方資本青睞 但壓力卻來源自身
2014年9月，竺燦獲得了來自小村資本的天使輪投資。「當時還沒有任何很值得驕傲的作品拿出來，但是小村資本決定投我們是一瞬間的事情。」雖然具體的投資額不方便透露，但是大角和Jimmy都表示小村資本給竺燦的估值很好。
說起投資，大角提到了一個細節：「由於投資方對科幻有很深厚的情懷，竺燦文化還沒有成立時，小村資本的董事長馮偉華僅僅來了公司一次，就做了投資決定，我們之前有私交，只是沒有涉及生意。馮總也是科幻迷，他很想把科幻電影做好。後來小村發現我們在做科幻，才有了合作。A輪融資時參與進來的經緯也是小村的馮總搭橋才有機會認識的。」
除了有新股東的加入，A輪融資時還有中國最大的後期特效公司天工異彩入股。從特效到剪輯，天工異彩幾乎承擔製作了中國80％左右大片的後期，作品集中除了去年上映的《尋龍訣》之外還有《敢死隊》等。
幾年前的北京國際電影上，大角和Jimmy認識了天工異彩的董事長常松。常松本人是科幻迷，他很希望做出中國式的科幻電影。當時常松表示過合作意向，希望從竺燦獲得科幻題材的故事，一去二來，最後天工異彩成了竺燦文化的股東。
大角告訴我們，天工異彩可以在一部作品的前期階段就指出一個IP的可實現難度，以及所需要的成本。因此，天工異彩的加入對竺燦文化而言有很大的意義，天工異彩在影視後期的製作能力可以彌補「前期」實力較強的竺燦文化在影視後期的短板。
在投資方和股東的協力下，竺燦文化還收購了一家製作公司：中視威豪。大角告訴我們：「中視威豪能保證我們有製片的能力，從前期故事研發到後期製作完成，有中視威豪的加入能將整個渠道打通。這家公司去年剛剛拍了部大電影，現在還在做後期，預計今年差不多8月份能上線。」
除了資本資源，在人才資源上竺燦文化也獲得了業界資深導演牛樂的鼎力支持。大角告訴我們，牛樂與國內知名的導演有多年的合作，是關錦鵬，王小帥常年合作的執行導演。由於雙方「體系」相投，竺燦便拉牛樂入伙了。「他幫我們完成了從文字到電影劇本，再從電影劇本到影像的過程，有了他，以後我們做科幻片可以不用受太多干擾。」
我們試圖問詢Jimmy投資方在投資的過程中會對竺燦存在哪些擔憂時，Jimmy表示：「資方經常說，你們不要擔心，放寬心做事。很開心遇到這樣的資方，他們覺得這是長線的事業，並不著急把我們當做急於得到回報的投資。而擔憂和顧慮永遠源自我們自身。」
科幻題材趕上風口的同時又有很多泡沫
從2014年起，竺燦文化開始與一些影視公司接觸，公司以買版權的形式與竺燦文化進行合作，但是雙方合作的成績卻在兩年之後凸顯出現，這點還得益於《海上牧雲記》的預告片。
「科幻玄幻題材現在是厚積薄發，是IP能兌成商業價值的階段。」雖然這種爆發才剛剛開始，但是從2002年到2016年在橫跨14年的時間裡，九州積累了大量的故事素材，有特有的故事設定和人物等等，同時內容也在不停更新，因此在大角和Jimmy的眼中，九州目前仍是一個有生命力的群體。
同樣是寫玄幻小說，與天下霸唱喜歡外出採風獲取寫作素材不同的是，大角喜歡坐在家裡看東西來獲取素材，他還調侃自己：我就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坐（作）家。寫作之餘，大角會看BBC、Discovery的紀錄片，「每種類型的都會看，好的作家一定是個雜家，無論看什麼，未來每個人肯定是想從看過的東西里得到快樂的同時也獲得一些養分和知識，科幻題材就是這種存在，而養分有的時候也不一定是物理化學的知識，也有文化素養的提升，比如從《賽德克巴萊》里能了解他們裡面服飾、兵器還有習俗。」聊起寫作，大角有很多願意分享的內容，但是從事文學作品創作的他表示，要做好科幻電影，還得有一個過關的編劇，這個編劇得有作品才能讓人信服。
目前，竺燦手握40多個原創內容，正在進行的有：《王二大爺的奇幻之旅》，這部電影將由《黑客帝國》製片人安德魯·梅森製作，這也是我國首個被好萊塢購買並著手製作成電影的原創劇本。
《暗月六國》
脫胎於九州的超級網劇《暗月六族》與優酷展開了合作，最頂尖的概念設計公司—Weta（彼得·傑克遜的公司，曾製作《魔戒三部曲》、《阿凡達》特效）也幫助竺燦開始完成概念設計，預計年底這部劇有望開拍。
其實，竺燦文化與Weta能進行合作緣於大角的好友牽線搭橋。在看到九州的世界觀設定之後，Weta很驚訝與欣喜：中國玄幻文學竟然孕育著如此龐大且完整的奇幻世界，因此他們非常希望能參與到概念設計與作品的製作中。目前雙方合作正在進行。
對於和安德魯·梅森達成的合作，大角坦言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中遇到了《黑客帝國》的製片人安德魯·梅森，「他來中國找故事，來之前他還去了韓國日本。見面中，他告訴我們好萊塢的模式是需要在短時間內說清楚一個故事，因此我花了差不多5分鐘講清楚了《王二大爺的的奇幻之旅》的故事，他本人當場就決定要了這個故事。」
其實簽約中還有一小段有趣的插曲。大角說：「老美簽合同很有意思，按照好萊塢的慣例，一個劇本如果修改三版，就要支付修改者三版的費用，但是如果第一版就過關，就只用支付一版的費用，然後雙方合同就結束了，但在中國，如果第一版就讓對方很滿意了，說明筆者水平很高，因此相對於要支付更多費用。對方解釋了下，他們完全按照個人時間來計算費用，如果只花了很短時間完成了劇本，說明花費的時間與精力較少，付費相對就少，而花的時間多，那麼付費理所當然會更多，但是我改了一稿就過關了。這次合作他們很滿意，前段時間他再次來上海，公司四個編劇花了兩天的時間跟他說了11個故事，他又選中了兩個。」
不否認，《三體》其實對刺激科幻市場的爆發有很大作用，現在大家懷著又期盼又擔心的心情等待著它的到來。Jimmy把科幻玄幻題材由小眾化走向大眾化的過程比作過橋，橋對岸是天堂，過去就能見到天堂，過不去就可能成為犧牲者。
而科幻題材趕上風口的同時又有很多泡沫存在，在大角看來原因是：「科幻題材以後在電影市場肯定能佔據很大份額，橫向對比，在美國韓國，帶有科幻元素的電影票房佔比總收入是很高，但在國內現在還沒有一部真正合格的科幻電影出現。所以在國內誰都有可能在這個領域成為領頭羊。但是泡沫可能會有一個破滅的過程，如果過不去這個橋，那麼泡沫就破滅了，但是彼岸的天堂永遠存在，能成功過橋的人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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